第1章 第三态

“我曾是一个很普通的正常人，”他说，“但是自那件事发生之后，一切都变了。”

我大概是在散步的时候遇见他的吧，那时正下着雨，雨并不算大。

和很多人一样，我也很喜欢在雨天自在地散步，并不打伞。

当我看见他时，他正坐在路旁的地上，看起来很是悲伤，像是遭遇了什么不幸或者无家可归。

虽说在雨天散散步确实不错，不过时间长了也是会对身体有影响的，碰巧我又被家里人“强迫”着带上了雨伞。

我走到了他的身旁，打开了伞。

随后他便说出了那句话。

“我也曾像你一样。“

“是吗？”

我带着些许友善的笑意，它们随我的回应混在一起，又散开在周围潮湿的空气中。

我注意到自己这样站着时，旁边的他还坐在地上，由此而形成的一种高度差可能会被理解为是一种不尊重他的体现。

我蹲坐下来，依旧为他撑着雨伞，就这样坐在他身旁，与他一起，像是一对共患难的兄弟。

“待人友善些总有好处不是吗？即使这样的好处可能在短期内不容易体现出来。“我顺着刚才的话题说道。

“我并不只是这一个意思，我指的是…很多方面。”

随后他就没有再说话了，这时的雨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他稍显沉重的呼吸声，分不清楚哪种声音更强一些。

不过在雨天时却还能听到人的呼吸声，这种事情确实算是少见，或许是我与他的距离太近的缘故吧。

他并没有过多地关注旁边的我，而是以头部向下倾斜与水平方向成50°夹角的视线看向面前的地面。

其实这样说也不大准确，他的视线确实是指向了他面前的地面，但是他似乎并没有在看。

他那双眼睛了无神色，又因其独有的气质显得清幽而深远，像是连接着另一个世界，我看得愈久，这种想法就愈发真实，此时的他似乎注意到了我，把视线与竖直方向的夹角再次减小，似乎是为了躲避我的目光从而隐藏自己。

“抱歉...”

一直盯着别人看是种很不礼貌的表现，我在更年轻些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现在应该还是晚上，但漆黑的天空却不同往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从中冲出来。

微弱的光并没有使这个夜晚做出什么大的改变，但光正变得越来越强。

漆黑得一如往日的夜正在破碎。

终于，这原本柔弱的光线成了这个不寻常夜晚的主色调，面前的天空逐渐被光的颜色填充，成了香草色，成为传世名画。

与此同时，雨声与他的呼吸声正在一同减弱，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我心痛难忍，但这样的感觉转瞬即逝。

这是我的错觉还是梦境？亦或是其他的什么类似于幻觉的东西？

我似乎在被什么人注视着，连闭上眼睛都显得很是困难。

我费力地闭上眼睛。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时，我似乎来到了一个很是遥远的下午，遥远到它几乎没有再次出现的可能性。

柔和的光线总让人有一种整个世界都很温柔的错觉，两旁的树也印证着这一点。

街道上一如往常，我试着向前走去，以查明我此时此刻所在此处的原因。

我遇到了位魔术师般的女孩。

在这样的夏天，不，尚且不说夏天，其实就所有的季节来说，会出现在路上以自行车出行的可爱女生是极为少见的，可以说从未见过，更何况是这样炎热的天气。

我并未有幸见到她的面容，在我意识到时，她与我之间就有了距离，我只能见到她轻缓地将视线移向正前方的姿态。

幻想世界里的魔法师们常戴着帽子，她自然也是有的。

她的身影又离我更远了，但此时的距离恰好适中。她轻柔地将左手手臂斜向下与身体的竖直方向呈35度伸直，而后将手臂以同样的方式收回，像是倒带一般，但此时的手中却有了一顶帽子，“倒带”至最后时也并未停止，而是继续上升，使帽子落在了她的秀发之上。

我本以为这顶帽子看着实为朴素，似乎会降低她的可爱程度，当然，这时的我还未注意到，她将帽子逆时针稍加转动了一下，而后显映出来的，是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随后留下的就是呆住的我了，倘若我起初就能看到这帽子的全貌，也许我就不会有起先的那类判断了。

她的手还尚未收回，正处于帽檐之上，此时的时间似乎已经定格，这样一副夏日可爱少女的形象也就此存于我的脑海深处。

世间所有美好的事情往往短暂，她还是很快消失了，我依旧站在这里，对自身的处境一无所知。

短暂也是相对于漫长得似乎永无尽头的时间长流而言的，这样相较之下，只让人觉着唯有痛苦才是永恒，其他一切都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光影。

我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偶尔会有人注意到我，我便低下头躲避他们的目光。

当我再次将头抬起时，我已感受不到他人的目光了，便望向以深蓝色为背景的天空中所漂浮着的云彩，它们似乎在很高的地方俯瞰着这片土地，它们似乎总不会受到什么限制，它们似乎总是自由的。但它们也仅仅是在按照着它们应有的物理性规律正常运转，所以也算不上真正的自由，我想，那真正的自由是什么呢？也许我们只能得到既定限制内的自由，我们无法突破这种限制。

如果这样的话，我想，那我一定要做一团云彩，我喜欢云的自由，不喜欢为人的苦闷与无趣。

我注视着空中的云，觉得我所看到的那团云彩很像小王子的好朋友-一只狐狸。

我看着那团云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有位似乎认识我的男生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看到了我的这种状态，也许是认为我所看向的地方存在着什么有趣的东西吧，他也看向那，可那里只有一如既往的平淡的天空与零散的云。

我只好恢复常态就此跑开，这是位很有意思的男生，有着一种内敛的呆萌，他将视线从空中收回后，看着我的眼神中有着不少好奇的成分。

我回到了教室，开始做一些题目或者进行日常记录。

在最近的日子里我遇到了一位令我着迷的女生，起初是在晚上一次去餐厅的路上注意到的，以前也是碰到了好几次的，但是只有这次才注意到她，她的衣服与周围的同学们比起来显得极为特别，很多棕黄色的小图案以点阵格式排列着，她走路时也显得极为优雅与自然，也许是因为我自身在体态方面做得并不好的原因，她对我来说有着一种极为特殊的吸引力。

后来时她的存在似乎就成了我在每天枯燥的学习过程中除了让人觉得亲切感十足的化学老师外的唯一动力。我每天都期待着去吃饭，最值得高兴的就是能遇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