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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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言:经济学:算命 预测 脑洞?——社会需要第一性原理

经济学“科学中毒、量化成风”,走火入魔,竟将人的面相也与业绩挂钩进行量化分析。顶尖杂志《经济学人》曾刊登一篇文章,研究的是基金经理面部宽高比对业绩的影响,得出的结论是基金经理的脸越大,业绩越差。“大脸猫”们震惊之余,纷纷表示“躺着也中枪”,网友调侃《经济学人》成了《神学人》。本以为这只是一次严谨的玩笑,谁承想,沿着这个套路,竟又有了新的“研究成果”。《行长的面部宽高比影响银行绩效的路径研究》——南开大学和天津外国语大学的学者研究发现,银行行长面部宽高比通过体现出的权力感影响银行内部绩效;高面部宽高比的分析师,预测准确度更高——西南财大、上海财大、南洋理工的学者合作论文被顶级会计期刊JAR接受;更有《窄脸当道,宽脸当家》一文红爆网络,该文声称窄脸在全世界都更受欢迎,甚至凭借画作就得出结论:就连悲悯的耶稣都是巴掌脸,而宽脸的人则被形容为攻击性、统治力都更强,并因此得以掌控世界,例子竟几乎都是影视化的文学形象。从论点到论据,无一不令人瞠目结舌、哭笑不得。本属科学的经济学,为何一夜之间竟异化成了算命、相面的行当?

直观来看,人类本身就是一种感性与理性并存的生物。感性是人类区别于其他生物及机器的最大不同之处,感性也铸成了人的性格与行为的多变与不确定性。然而,刻意忽视人类思维方式中的非理性成分,将人的外貌与成绩全盘量化、强行挂钩,并以此分析人类的做法,毫无疑问是“为了科学而科学”,内里却是“算命”一般的套路。殊不知“前半生风波坎坷,后半生飞黄腾达”的算命公式,恰恰是“顺毛摸”式的主观臆断、信口开河。诚然,科学需要量化分析,然而科学与量化之间从来不能简单地画上等号。若经济学仅需相面就可以预测,那么通过固定的面相模板筛选从业人员,是否就能够规避金融危机、经济危机了呢?忽略资本原罪(逐利性)与政府原罪(超发货币)而将责任归咎于命理学、面相学,强行将科学“迷信化”,无疑是荒谬的。具体到中国,曾几何时,多少在A股封神的“股神”们,趁着特殊国情的东风扶摇直上,却热衷于披上科学的外衣,信誓旦旦地为其股市神话构建一整套“科学体系”以赢得“韭菜”们拥趸。但最终,所谓的“股市科学”却如大厦轰然倒下,“大神”们被撕下画皮现了原形,徒留鸡毛满地。如今,更是连经济学家都“下海”做起了神棍,也就难怪英国“神剧”《是,大臣》中讽刺经济学家“恐怕他更不可能懂经济”了。

现代经济学虽脱胎于古典政治经济学,但开始于20世纪30年代凯恩斯主义的产生,其核心即是研究工业经济时代人们生产生活中的经济规律。殊不知,任何经验、知识一旦落纸成文,不可避免地会带有天然的滞后性。社会政治和经济发展已经从工业文明快步进入信息文明乃至更新的时代,然而不仅经济学,当前诸多学科的逻辑与理论却仍然停留在工业经济时代,滞后的理论难以对当下做出解释与预判,以致阴谋、阳谋、道德甚至算命等诸多论调甚嚣尘上。披着科学、政治、人性的外衣,“脑洞”一个赛一个的大,语不惊人死不休,今天“马云实际上是发国难财”,明天“特朗普内阁全员‘通共’”,后天“某某明星又如何如何”。只是苦了“吃瓜群众”,今天看这个,明天看那个,甲说“贸易战中国赢了”似乎有理有据,乙说“美国还有后招不可轻敌”似乎也很有道理,缺乏自身观点与判断的人,最终要么彻底沦为某一论调、某一作者的信徒,要么在爆炸式的信息与观点中惶惶度日。

究其根本,当前正处于时代和社会的大拐点时期,世界前所未有地复杂混乱。从世界范围看,国家、企业、资本、科技四大象限搅得天翻地覆。一方面,第四次金融危机正式展开,中美贸易摩擦持续,世界经济普遍陷入低迷,叠加债务危机、难民问题,再加上特朗普这位“朝三暮四”、到处惹祸的美国总统,全世界的国家都没了方向;另一方面,科技发展日新月异,AI(人工智能)取代人工、生命科学的“上帝之手”等都成为正在进行时,底层人民的被剥夺感日渐加重,不安全,很慌张。从国内社会看,改革开放40多年,发展成果斐然,社会生产力得到极大解放,主要矛盾也已经转化,但中国的发展具有非典型性,时代、互联网、地域、贫富等因素切割出太多群体。从耄耋老人、“失落的一代”到“垮掉的一代”,再到身为互联网原住民的新生代青少年,其中的代沟有如天堑,更不必说群体内部也是千差万别。一线城市高企的房价是赶上顺风车的“70后”、“80后”“平步青云”成为千万富翁的助力,却被“90后”、“00后”视为“豺狼猛虎”,就连在北上广深“蜗居”都成为遥不可及的奢望。再加上移动互联网和社交平台颠覆了信息的单向线性传播,变为网格式甚至病毒式传播,渲染不安,营销焦虑。大拐点时期内外急剧变化,社会经历系统性的震荡,人们愈发看不懂形势,由此带来内心的不安全感也在所难免。人们急需一套方法和理论加以收敛安定,对现实做出合理解释。

事实上,越是拐点时期,越要穿透复杂混沌的表象,摆脱认知归因偏差,回归事物本质去探索其中的真实联系,社会迫切需要第一性原理。第一性原理本义是一个计算物理或计算化学专业名词,通俗地讲,即破解复杂、回归本质,对一系列现象与问题进行收敛。打破知识藩篱,回归事物本质,去思考最基础的要素,从事物本源出发寻求突破口,才能快速、直接地寻找到答案,不致落入窠臼。另一方面,第一性原理也促使人类疾速创新,带来科技革命。

特斯拉创始人埃隆·马斯克就对第一性原理思考法极为推崇:“通过第一性原理,我把事情升华到最根本的真理,然后从最核心处开始推理。”第一性原理可以说是马斯克在网络支付、电动汽车、航天运输、新能源应用等诸多领域取得颠覆式创新的方法论源泉。另一方面,第一性原理的本质导向性在学科理论创新中颠覆了原有的认知,带来了认知革命。地缘政治学先驱麦金德以地缘为国际关系的核心本质,从空间革命的角度考察地理对人类历史的影响,开启“麦金德时代”,其基本理论范式在1900年后的人类历史中一次次被印证;美国未来学家托夫勒更是洞穿人类文明更迭的本质,早在20世纪90年代就“神预言”特朗普将成美国总统;在物理学领域,人类对世界本质的探索脚步从未停歇,从分子到原子,从原子到量子,再到暗物质,每一个“微乎其微”的发现都掀起科学狂潮;生物学界对胆固醇、垃圾基因等的刻板印象,也在一次次寻根溯源的认知探索中逐渐改变。

当科技革命与认知革命齐发,原本工业文明的规律与逻辑下的许多学科基础面临被釜底抽薪的局面,现有的学科壁垒将被打破,迎来跨学科的交融发展时代。经济学也许将挣脱“经济活动规律”的桎梏,与心理学、人类学、伦理学、历史学等领域相互交融,洞穿人性或将成为经济学的重要分支。毕竟,在未来的体验经济时代中,“人”作为体验的主体,将成为时代主题词,破解人性的复杂也将成为体验经济时代的关键。当然,这绝不意味着披上科学的外衣玩迷信的一套。相反,以第一性原理洞穿事物本质,是一种科学理性的思维,可帮助人们坦然面对大拐点,迎接大时代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