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罗伯特•麦克唐纳——2025
旅行者敲响了月下之门。“里面有人吗?”
美洲,波多黎各,阿雷西博天文台。
“哔哔啵啵哔哔啵啵哔哔啵啵……”
麦克唐纳倾听着这些声音。这些声音也许是有含义的,它们的目的也许是想进行交谈。如果他能集中注意力去倾听,说不定他能够听懂并做出回应,但是他做不到。
“假如说,有一扇紧闭的大门,它的背后有一个无声无息的影子。这就给我们造成一个永远都无法解答的疑问:那边到底有没有人?”麦克唐纳的同事亚当斯这样评论。亚当斯是一个爱与人争论又固执己见的家伙。
“科学就是这么回事。科学家不可能把所有否定的可能性统统排除。那是做不到的。我们之所以继续这个计划,是因为信念,以及统计学上的可能性。”另一位同事桑德斯吸着烟斗,这么说道。
麦克唐纳看着桑德斯头顶的缕缕青烟,在通气管道的吸引下,上升,淡去,最后消失。他看不到那些青烟了,但仍然能闻到它的气味。这就像他们正在做的工作,探测宇宙之中漂流的生命之烟,一个分子一个分子地查找丝丝缕缕的踪迹,然后顺着它们的熵的途径,找回它有序、有意义的原始状态。
国王所有的马匹,加上国王所有的臣子注3……
他想,生命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人类的生存就是在逆熵而行。
麦克唐纳是这个计划的组长,他在这个项目组已经干了20年了。
他们所需要的信息就像宇宙中的分子数量那么多。什克洛夫斯基注4和萨根都预测,光我们这个银河系就有十亿多颗可以居住的行星,每十万颗这样的行星中就有一颗上面可能存在着高级文明。而在地球附近的宇宙中或许有几百到几千个星球上面是有外星文明的,麦克唐纳的工作是在适当的地方,或者说用正确的方法监听宇宙中这些可能存在的文明的声音,并且把听到的东西弄明白。
可是,也许他们只是在虚度光阴,这些文明真的存在吗?
七个女仆七扫帚,
花上半年扫沙滩。
“想一想,”海象道,
“怎能把这沙扫光?”注5
“我们需要不断提醒自己,我们到底在做什么,否则就会被数据的流沙吞没。接下来,我们要进行哪些观测?”麦克唐纳温和地说。
“我们应该对整个银河系透镜注6做个系统的扫描,收听所有的波段……”桑德斯率先说道。
“我们已经这么做了上百次了……”桑内博说。
“我的新滤波器还没用上……”
“鲸鱼座T星注7是最有可能的,”奥尔森说道,“让我们好好听下那边的动静……”
亚当斯嘟哝着:“如果有地外文明试图和我们联络,它发出的信号有可能会被某个业余爱好者拼凑起来的不值钱的业余设备接收到,用詹姆斯•邦德式的编码规则把它给解开,然后我们只能傻坐在这里,周围是一亿美元的设备,脸上挂着公众砸过来的臭鸡蛋……”
麦克唐纳及时打断了亚当斯令人恼火的调侃和抱怨:“先不聊工作了,明天是周六,晚上八点,我和玛丽亚希望大家照老规矩喝啤酒侃大山。有什么要说的,留到那会儿说不迟。”
说到明晚的聚会,麦克唐纳显得很高兴的样子,但其实他内心并不愉快。最近家里发生了一些事,导致他情绪低落。他甚至不知道周末的聚会能否撑过去,但这样的活动对振奋小组成员的士气有好处。
也许,宇宙中除了地球外,其他地方根本没有人。没有人发信号,人类是孤独的。花在这个项目上的所有钱都打了水漂,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是白费工夫。
“可怜的傻瓜,为什么偏偏是我呢?”麦克唐纳暗自想,也许该换个人来负责这件事了。
他跟他的太太玛丽亚通了电话,玛丽亚说她没有睡好,吃了两片药。他有一阵莫名的恐慌。玛丽亚最近情绪很不好,一个月前,她因为过量服药,差点送命,他不太相信那是个意外。
“今晚你不回来,对吧?周六晚上我们会在一起吗?”
“那当然。”他答应道。
麦克唐纳在一排混凝土结构的矮房子外面停了下来,这排房子里面有办公室、实验室和计算机系统。
已是黄昏,太阳落到了青山的后面,橙色和紫色的卷云布满了西边的天空。在麦克唐纳和天空之间,高高地耸立着一个巨大的圆盘,托着它的是一些金属骨架——它们高扬着,仿佛要接住那些从银河飘落的星尘。
不知不觉间,圆盘无声无息地、不可思议地转动起来,并开始倾斜。于是它变成了一只耳朵,在群山环抱中倾听宇宙的天籁。
也许正是这只耳朵,鼓励着他们不要中途放弃。当他们对电子监听产生厌倦时,当他们的眼睛看着那些什么也不曾显示的指数盘和曲线图,视线变得模糊时,他们可以走出屋子,与这座听他们指挥的庞然大物进行交流,重新抖擞精神。凭着这架精密的听诊器,他们才能测得宇宙的脉搏,观察到星球的诞生与死亡;全靠这根敏感的探针,让他们身处一颗位于银河系边缘的普通恒星的无足轻重的行星之上,却能探索无尽深空。
有时他们会想象,来自宇宙另一端的呼喊,传到他们这里时已经减弱成难以辨识的呢喃。而在一千英里注8的上空,已建成的最大的射电望远镜,就像一张直径五英里的巨网,被人类撒向天空,捕捞星辰。
这种美妙的想象是迷人的,但也会带来恐惧:很有可能,人类将无休止地倾听那些永远不会到来的信号。在茫茫宇宙中,人类是孤独的,人类的自我意识只是宇宙中的一个偶然事故,它想冲破颅骨形成的牢笼,却无法逃离;渴望得到同伴的安慰,却永远不会得到回应,就像是孤身处在荒芜的大地之上,茕茕孑立,举目无亲。
也许那才是驱使他们坚持下来的原因—逃避失败的恐惧。只要他们还在倾听着,希望就存在,如果现在放弃,就等于承认了失败。
在欧洲大兴土木建造教堂的时代,有些教堂经过几百年才建成。是虔诚的信仰和献身精神驱使教徒们坚持了下来。对于麦克唐纳他们来说,大多数人对他们肩负的使命同样有一股宗教般的狂热。虽然这项使命需要他们付出毕生的时间,而且他们在此生不可能亲眼看到任何进展。
今晚的聚会上,麦克唐纳多喝了一罐啤酒。回到工作间后,他几乎一直在听着那些声音。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它们仿佛在试图告诉他些什么,某个紧要的、他该去做的事情,可他怎么都听不清。只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急切,但无法分辨。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他想朝着宇宙大叫:
“闭嘴!”
“一个一个讲!”
“你先来!”
他们倾听的耳朵是这么大!
倾听着永远不会出现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惊醒了他。
“麦克,马上回家,玛丽亚出事了。”
玛丽亚被发现时倒在浴缸里,她用剃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医生说,失血量很大,她只有一半机会活下来。玛丽亚留下了一张纸条:
我去寻找一个极大的可能。
一个月之前,玛利亚曾试图跟他交谈,而他却一直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既然他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无法理解,他又怎么能够解开其他星球的谜团呢?
他长期投入地工作,渴望得到答案的期盼和一次次失望带来的压抑,对玛丽亚的伤害太深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等他等了太久,这是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而且,玛丽亚一直想要个孩子,他却不想要。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能够有精力继续他的事业。
麦克唐纳后悔至极。他拿出笔,写了几行字:
我对这项计划充满信心并深信它最终会取得成功,但是出于个人原因,我必须提请辞职。
如果玛丽亚能活下来,他想要个孩子。
走出办公室,在走廊里,勤杂工乔伊拦住了他。
“麦克唐纳先生,他们说您要走了。”
“会有人接替我的工作。”
“别走,麦克唐纳先生!”
“为什么不呢,乔伊?”
“您是真正在乎这件事情的人。”
麦克唐纳本打算继续往前走,这句话让他停了下来。
他转身回到办公室,又读了一遍纸条上的字句:
我对这项计划充满信心并深信它最终会取得成功,但是出于个人原因,我必须提请辞职。
然后他把这张纸扯了个粉碎。
附 计算机运行记录
太初有为,所为者氢……注9
——哈罗•沙普利,1958年
在19世纪的最后几年里,没人相信地球正被某些比人类更高级但同样会走向死亡的智慧生物密切观察着……然而,越过空间的鸿沟,地外某个星球上,无数充满嫉妒的目光已经审视了地球很久很久,这些目光的主人拥有的智慧远超地球人,它们看待我们,犹如我们看待地球上那些早已灭绝的野兽。它们为数众多,冷酷无情,正在慢慢地实施入侵地球计划……注10
——H.G.威尔斯,1898年
个体会死亡。但生命的物质总量不会消失,甚至还在增长。
我们不妨假想有一种球形生物,其生理循环过程完全在它内部进行。这样的生物是不死的,它是光合作用的产物,它甚至有可能发展出高级意识……
宇宙当中,最高等的生物的主要活动可能就是殖民其他世界。这样的生物多半不是球形的,也不会是不死的。
在某处至少有一颗行星,其中的生物已经发展出让它们得以克服重力、飞向宇宙、开拓殖民地的技术……殖民已经成为生命繁衍的主要形式。演化,由于其各种各样的缺陷,已经十分罕见了……
不远的将来,短波无线电将穿透我们的大气层,然后它们将会成为星际通信的主要手段……
——康斯坦丁•齐奥尔科夫斯基,1934年
我注意到这些“变化”定期发生,而且出现的数量和变化规律都有迹可循。我知道太阳风会引发电场扰动现象,如北极圈极光、地球磁场的波动等,但我当时所知的任何原因都无法解释这些“变化”……之后,忽然有一天,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我所观察到的这些变化也许来源于有意识的控制。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觉得我已成为听到来自一颗行星对另一颗行星问候的第一人……
尽管它们是那么的微弱和模糊,它们还是给了我巨大的信心,让我有种预期——要不了多久,地球上的人类作为一个整体,会将目光转向上方的苍穹,怀着爱和崇敬之心,兴奋地报告着好消息:“同胞们!我们收到了一个信息,来自未知而遥远的另一个世界。它的内容是:第一……第二……第三……”注11
——尼古拉•特斯拉,1900年
谁确实知晓?谁会在此宣示?
创生源于何处?它来自何方?
世界造出后诸神方在,
谁又知晓其由来如何?
无人能知创生从何而来,也不知
是为它所创造,抑或并非如此。
那在高高天穹俯瞰大地者,
唯它知晓——或者它也不知。注12
——《梨俱吠陀》,大约公元前1000年
有一天,在研究蟹状星云发出的伽马射线(它们显然是公元1054年超新星爆发产生的同步辐射的结果)的时候,朱塞佩•科可尼开始考虑星际信息能否通过伽马射线来传递。伽马射线很少见,在天空中十分醒目。为什么其他文明不能把它视为星际信号传递的载体呢?
他的朋友兼同事菲利普•莫里森指出,伽马射线很难生成,也不容易接收。无线电频段信号则不然,易于生成,也容易接收。
也许可以用一台大型射电天文望远镜去对某些可能存在文明的星体做搜索……
宇宙的尺度超乎人类想象,我们的世界飘浮在其黑暗的虚空中,宛如一点微尘,人类故此愈发感到不可想象的孤独。我们审视时间的阶梯和生命本身的模式,寻求那不可见之物的蛛丝马迹。我们作为这颗行星上唯一能思考的哺乳动物——很可能也是太阳系内唯一能思考的动物——压在我们身上的担子日渐沉重。我们仰观星辰,但星象模糊。我们掘出过去的骨骼,寻求我们的起源。这里有路,但看起来蜿蜒曲折。不过,道路的游移不定或许有某种意义;我们便是如此折磨我们自己……注13
——洛伦•艾斯利,1946年
大西洋中部渔场刚刚捕获了一大批最新的改良品种的北大西洋鳕鱼。这种所谓的“超级鳕鱼”重二十五磅注14,鱼类养殖专家们声称,和它们相比,目前遗传实验室的任何产品都相形见绌。这种鳕鱼明天就会在各地市场上市……
一个拥有超级技术的文明会想要伤害一个刚刚进入智慧社会的文明吗?我觉得不可能。如果我透过一个显微镜,看到一群细菌清清楚楚地对我说:“请别把碘酒倒进这个碟子,我们想跟您交谈。”我的第一想法肯定不是把这些细菌丢进消毒器里。我不相信一个超级文明会去摧毁任何仅仅是有竞争可能性的智力形式,特别是在并无明显威胁的情况下……
——菲利普•莫里森,1961年
持续讨论了将近三周之后,开拓月球殖民地和波多黎各的倾听计划等科学项目的拨款议案预计今天将会在众议院进行表决。不过,就算是最后一刻,它仍然有可能被修订,某个计划甚至可能会被取消。波多黎各的倾听计划风险最大,这项计划已经运行了将近50年,却一无所获。
另一个议案计划在未来两年内,将最低收入从目前的每年10000美元提高到12000美元。关于这个议案,议员们会象征性地反对一下,因为他们觉得这个数值还不够高。
怀特总统已经宣布他将签署这两个议案……
亲爱的洛弗尔博士:
……几周前,当我和康奈尔的同事们在讨论天体发出的同步辐射问题时,我意识到,卓瑞尔河岸的射电望远镜可被用于一个计划。这个计划是严肃的,值得您考虑一下,尽管它乍看上去像是科幻小说。
计划如下:
(1)行星上的生命并不罕见。在太阳系的十颗行星中就有一颗,上面满是生命;火星上说不定也会有。太阳系并非独一无二的恒星,其他具备相同特性的恒星说不定也会拥有差不多数量的行星。很有可能在距离太阳最近的100颗恒星当中,它们的行星上会存在演化得相当高级的生命。
(2)鉴于某些行星上,存在演化得比人类更高级的生命的可能性很大,因此,一个仅仅比我们先进几百年的文明,技术水平就有可能比我们现有的技术水平高级许多倍。
(3)假设有某个高级文明存在于某颗行星中,距离我们大约十个光年。那么问题来了:如何建立通信?
目前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电磁波,它能穿过充斥着磁化等离子体的星际空间而不被扭曲。
所以我这样假设:这些行星上的“人类”已经向距离他们最近的恒星发送了电磁波束,这些波束被按照某种合理的方式进行了调制,比如说,排成质数序列。他们期待找到生命的迹象。
朱塞佩•科可尼
这样的计划所需的巨额资金,无法按照财政年度为单位进行预算,而是要以世纪为单位。而且,这个计划非常有可能彻底失败。如果你花了一大笔钱,然后每十年到国会委员会面前说出“我们仍然什么也没听到”这样的话,试问谁听了不认为您是在胡说八道?!话虽如此,考虑这个项目还是越早越好,我认为这个项目比载人航天、太空旅行什么的要靠谱多了……
——爱德华•米尔斯•珀塞尔,1960年
南非著名的作曲家和指挥家弗雷德里克•普雷尔在经过两个月的低温冬眠后现身,声称“我从没感觉这么好”。他在这之前的一次音乐会上倒下后,按照医师的安排进入了长期休眠。他说在此期间他完成了名为《新世界》的交响乐的“慢板乐章”。
每10万颗恒星中就会有一颗恒星在其周围的轨道上存在发达文明社会……
——卡尔•萨根,1961年
每300万颗当中就有一颗……
——塞巴斯蒂安•冯•赫尔纳,1961年
今天,在银河系中存在着比我们更加高级的文明的数量也许有5万到100万那么多。各个文明之间的平均距离在几百光年和一千光年之间。有通信能力的文明的平均寿命大约是一万年……
——卡尔•萨根,1966年
我们可以这样假设:很久以前他们就建立了某种通信渠道——总有一天会被我们发现。他们耐心地等待着来自太阳系的回音,告诉他们一个新的文明社会加入了智慧生命的大家庭……注15
——菲利普•莫里森和朱塞佩•科可尼,1959年
哥白尼,布拉赫,特斯拉,马可尼,莫里森,德雷克,斯特鲁维,戴森,科可尼,伽利略,伯克,布朗,齐奥尔科夫斯基,珀塞尔,玛斯科尔,萨根,霍伊尔,什克洛夫斯基,赫尔纳,斯特默,史匹哲,尤里,布莱克特,巴萨德,伯克纳,莱利,洛维尔,洛弗尔,惠普尔,富兰克林,格林斯坦,哈斯金斯,莱德伯格,阿兰,弗赖登塔尔,米切尔,赖布勒,皮尔曼,戈雷,勃姆,米德,史密斯,韩德斯曼,沙克特,范•德•霍斯特,汤斯,基里安,奥本海默,奥利弗,施瓦茨,卡梅伦,弗罗曼,辛普森,卡尔文,赛基,央斯基,艾奇利,韦伯,麦奎利……注16
我们认为,前述的一系列论证表明,星际信号的存在和我们所有的知识完全相容,而且,如果信号存在,探测它们的手段现在业已具备。探测星际通信在实用方面和哲学方面具有何等重要性,几乎无人会否认。因此,我们觉得应该对信号进行进一步的鉴别搜索。成功的概率有多大,难以预测,但如果我们不去搜索的话,成功的机会就是零……
——菲利普•莫里森和朱塞佩•科可尼,1959年
美国环境部今天建议,气候控制应该由联合国统一指导、集中进行。“我们在改变本国的气候方面已经取得了相当可观的成就,”环境部门发言人称,“但气候是个全球性的、互相关联的现象,对气候控制技术的应用如果不能建立在全球范围的基础上,那它永远都不可能完全成功。”
50年内,我们的无线电技术水平将会发展到最高峰,之后的进步对我们和其他世界的通信不再会有影响。自此以后,最主要的干扰是来自太空的背景噪声和其他的自然因素。由于我们现在的无线电技术已经有50年的历史,这就意味着,在短短的一个世纪之内,我们的文明所拥有的星际通信的能力将飙升至最强档。换句话说,从天文学的时间尺度来看,一个文明突然从不具备无线电通信能力发展到拥有高超的无线电通信能力。如果我们能对大量有生命的行星进行探索,我们可能会发现,他们要么对无线电技术浑然不知,要么已完全……
——法兰克•D.德雷克,1960年
在离我们最近的那些恒星(实际上这些恒星的数量、性质尚且无法确定)之中,真的会存在某个或某些高级文明吗?除非这些高级文明数量多得要命,不然,最近的高级文明至少也在100光年以外……
就算把那些明确不可能存在高级文明的星球排除,我们仍然需要扫描1000颗恒星才能找到高度发达的文明,而且这个文明,也必须把它的呼叫信号朝着这1000颗恒星发送,像我们一样希望找到别的“人类”。
地球已经存在了几十亿年,这样的寻找可能会一直徒劳无功……
——罗纳德•N.布雷斯韦尔,1960年
我们应当预期,绝大多数跨过文明门槛的社会都会比我们目前的社会更加先进……
——法兰克•D.德雷克,1960年
遗传学家们新近开发出一种“超级玉米”,这种新型高蛋白玉米非常高产,一旦科学家们培养出足够数量的种子,同时世界各地的民众又能接受这种玉米在口感上的细微差别,就有望解决目前世界局部地区的饥饿和蛋白质不足的问题。
更合乎逻辑的假设是,高级文明会派出自动信使,环绕着每个被选中的恒星运行,等待着恒星边上的某颗行星上可能出现的文明觉醒……
——罗纳德•N.布雷斯韦尔,1960年
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研发出能够在可见光波段或者在邻近波段工作,能在两颗距离若干光年的恒星的行星之间进行通信的激光技术。科学的飞速进步意味着,另一个比我们先发展了几千年的文明,很可能已经拥有我们无法想象的能力,比如向我们发射一个探测器。目前还没有发现这样的探测器,或许我们应该对高分辨率的恒星光谱进行分析,寻找那些特别窄的、特殊频率的,或者强度变化特别大的……
——查尔斯•哈德•汤斯,罗伯特•N.施瓦茨,1961年
现在从某些陨石中抽取出的长链分子可能是某些远方的文明给放进去,然后大量朝着我们发射过来的。也许这些长链分子中包含着信息编码?或许我们应该去拦截正在飞行中的彗星,看看它们是不是载着来自远方的信息?
——莱斯利•C.伊迪,1962年
如果在太阳的轨道上放置一团粒子,让它围绕着太阳转动;这团粒子会吸收足够多的光线,从而让太阳从远方看起来像是在闪烁。太阳就变成了一个信号灯……
——菲利普•莫里森,1963年
你能系住昂星的结吗?能解开参星的带吗?
——《约伯记》注17
阿拉伯和以色列官员今天共庆约旦河大水坝竣工十周年。这道大坝将内盖夫沙漠变成了中东的粮仓。
与此同时,西伯利亚的骚乱让俄罗斯总理飞回了莫斯科,中断了和中国发言人在北京进行的友好条约谈判……
夜空中,一道道光芒来回穿梭。
人类最终为自身的造物所困扰,或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或勉强入睡却噩梦连连,任夜空中绿色的流星低啸而过。
在整个太空中,或其他数以千计的星球上,也许会有智慧、权力,但不会有人和我们分担这份孤独。那些智慧生命熟练地操纵着各种各样高级的设备,凝望着我们被星云遮蔽的星球。他们和我们有着同样的渴望,然而,洞悉生命的本性和演化的法则让我们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而其他任何地方的“人类”,永远都不会有任何答案……注18
——洛伦•艾斯利,1946年
——作为第一位即将踏上火星然后归来的宇航员,请告诉我们:火星上有生命吗?
——呃,在周六夜里有那么一点点注19,但每周的其他时间真的很无聊。
看那些星辰!看,上面的天空!
噢,看那些火光里的人影,端坐在空中!
那些灯火通明的城镇,环形的堡垒!
那些昏暗的树林深处,藏着钻石的洞穴!
那些精灵的眼睛!
看那灰色的荒地,下面埋着亮闪闪的流金!注20
——杰拉尔德•曼利•霍普金斯,1877年
“类似的事情已经被谈论、猜测了好些年了……从输赢层面来说,把赌注压在‘在我们的银河系当中的某个地方,会有另一个和我们的文明程度不相上下甚至超过我们的种族存在’这一观点上,结果应该是赢的机会比较大。没人能猜到我们会在何时何地与他们相会。但现在看起来我们成功了!”
“先生,您觉得他们会是友好的吗?”
“它在移动……朝我们这边过来。要是我们的狩猎范围里出现了一艘奇怪的太空飞船,友好?我们也会这么做的!我们要试着跟他们接触。我们必须如此。
但恐怕这次探险要到此为止了。感谢上帝,我们有炸弹!”……
——默里•伦斯特注21,1945年
这个目标值得人类付出巨大的努力,人们会继续推进这项研究。他们坚信,未来某个时候,一百年后,或者就在下周,研究就会取得成功……
——法兰克•D.德雷克,196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