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精神异常先兆 喜怒无常有恙
旅行性精神障碍是在铁路旅客列车上发生的一种急性短暂性精神病，原因与我国过去的交通运输条件差有关，患者在发病前可能受到精神刺激、躯体过度疲劳、慢性缺氧、睡眠缺乏等因素的综合作用，从而导致他们的精神和身体功能，对环境变化的调节适应能力失常，最终出现精神崩溃，反应失衡的急性精神障碍，但是随着我国铁路运输条件的改善，恶性超员基本不可见，旅行性精神障碍现在已经比较罕见。但有些旅客有精神病史，乘坐火车旅行时，由于噪音等影响，便有可能诱发。
K18次列车运行在E站到K站之间时需要运行6小时38分，这6个区间运行的列车车次较多，线路完全重叠的主要是1486次，但1486次在E站开车时间比K18次，晚8分钟。许多旅客购买了1486次列车的车票，由于这两个车次到E站的时间较为相近，车站便一次组织检票。有些旅客便持着1486次列车的车票登上了K18次列车。
上车时乘务员核验车票就告知旅客，如果乘坐本次列车就应该补交差价。因K18次列车是快速列车，而1486次是普快列车，需要补收加快票价。每次到达E站都要有大约10多名旅客持1486次车票乘坐K18次列车，补交票价。刘群所在的班组专门制定了制度，对需要补票的旅客全部从7号车厢上车，统一由办公席补办车票。当班的列车长也在E站时赶到7号车厢，协助查验车票。
今天持1486次车票乘坐K18次列车的旅客比往常多一些，大约有20多名旅客，7号车厢守口的列车员边让旅客上车边说道:“各位需要补票的，请上车后往左面拐，有专人为大家补票服务。”列车长刘群也站在6号和7号车厢连接处，引导旅客到7号车厢找办公室值班员王健补办车票。
开车以后刘群问王健：“补了多少张加快票？”王健答道：“补了17张。”“那有6名旅客没有补票，我数着上车有23名，这样吧，你去取出去向登记，咱俩一边儿补做去向登记，一边小范围地把7号车厢刚上车的旅客车票查验一下。”
《去向登记》是每个车厢列车员在列车始发站全面对车内旅客进行一次登记，掌握旅客的下车站，有重点旅客时，也要在上面做好登记、作好交接，完成以后要将《去向登记》简要汇总后集中传递到列车办公席，记录运输旅客的相关数据，始发站整体作完一遍以后，其他各站就是补充登记了，对刚上车的旅客再次登记下车站。
刘群和王健一人拿着一个票剪子对E站上车的旅客车票进行补打查验标记，标记是车次钢印加一个小圆洞。
当他们查验到一名刚刚上车，大约40多岁的中年男性旅客时，刘群接过了这名旅客的车票，看了一下是1486次的，他随手用票剪在上面打了个标记还给该名旅客，说道：“这位旅客您好，欢迎您乘坐本次列车，但您持用的是1486次，也就是普快列车，应该是按照当日当次列车，但您选择提高列车等级，我们也非常欢迎，现在需要您补一下票。”
这名旅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群，一眨不眨，似乎很疑惑，他看了看自己的车票，又拿起来，对着车窗从那个刚打的小圆洞，向车窗外张望，然后对刘群说道：“这个窟窿是你打的，凭什么让我补这个车票？”刘群诧异地看着这名旅客：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说看对方的样子很严肃认真，而且似乎不太高兴，并不像是在说玩笑话，而且那个眼神，似乎很空洞，这名男中年男子的表情也很僵硬，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刘群面带微笑着又说道：“是这样的，您仔细看一下，我不是说的这个小洞，我是说您持用的普快车票乘坐快速列车就应该补两个列车之间的等级差额，我们这是快速列车，您需要付加快费。”刘群自觉语速已经很慢，而且咬字也比较清楚，对方只要是正常人就应该听懂了自己的解释，没想到对方又来了一句“神回复”：“这样吧，我也没什么急事，你让车开的慢点，我就不用补票了。”刘群仔细的盯着对方的表情，对方真的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样子。
旁边坐着的一位旅客也是从E站上车的，他掏出了10元钱递给刘群说道，给我也补一下，我也是拿着1486的车票上来的，然后他又对那名中年男子说道：“这也没多少钱，我们每次坐车都是这样的，赶上哪个算哪个，来的早了就坐快18次列车，来的晚了就坐1486次列车。”那名男子盯着补票的这名旅客良久没有说话，突然间冒出了一句：“我好像认识你。”他的表情还是那么僵硬，补票的这名旅客似乎被吓了一跳，匆忙地接过王健递过来的票，拿上行李到其他车厢找座位去了。
感觉不太对劲，刘群的感觉一向很敏锐，发现这名旅客出来的话和说话时的表情，完全不配套，说的话似乎就像开玩笑，但表情却僵的厉害。对讲机里，刘群呼叫乘警老张来7号车厢。
刘群初步做了个判断，这个人可能精神方面有些异常。在脑海中滑过了对精神异常旅客的处置办法：列车内发现无人护送的精神异常，旅客列车长应指派专人看护，公安人员应予以协助，移交到站或换车站处理，不得转交中途站，发现有人护送的精神异常，旅客乘务员应向护送人介绍安全注意事项并予以协助。现在看来这名旅客没有同行人，只能由列车进行重点旅客的登记和服务了。
在刘群在查验他的车票时，发现他到站是K站，正常还有6个小时需要列车工作人员来进行看护。
当刘群查验完车票，返回看到办公席处站立的老张时，向老张简要介绍了一下情况：“有一名旅客有很有可能是精神异常，旅客刚才说的话不对头。”他把刚才那名旅客说的话向老张复述了一遍，老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开玩笑了吧是？”
“我一直以为他也是在开玩笑，但是看他的表情却很不像，旁边有一名旅客，补票并向他解释时，他僵着脸说认识对方，把对方吓得去其他地方找座位了。关键是他的面部表情很不正常，尤其是左半边脸就像面瘫一样，说话都不带动的，这样吧，主要是想查验一下他的证件和随身携带品有没有危险品？如果有的话，咱们先替他保管一下，到达的终点站时，在一起移交车站处理。”
乘警老张也感到了事情很严峻：6个多小时，看管一个精神病患者，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前一两年网上还曾曝光过一起类似事情，也是列车上出现一名精神病旅客，是个“武疯子”，拿着菜刀威胁着要砍人，列车乘警实在没办法，将他强制地固定在餐车的餐椅上两个小时，到对方在下车时，手部因长时间固定不动导致坏死，进行了截肢，列车乘警为此承担了非常大的经济和社会舆论责任，因此对于此类事情的处置一定要慎之又慎。
“王健，我和乘警去查验他的随身携带品，你去把车厢首部，靠近你乘务室的二人侧坐席清空，向那些旅客，简要说明这个情况，请他们到其他位置就做，征得他们的理解和谅解。”
乘警老张用对讲机呼叫协警：“小王你准备在7号车厢首部二人侧坐席间监护一名旅客，你先监护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以后我和你换班儿。”
眼瞅着王健走到了首部的二人侧座席处，低声向那里乘坐的三名旅客交代了一下情况：“这里靠近列车乘务室，而且空间相对独立，那名精神异常的旅客需要在这里监护，我负责替您们三位寻找到一样的座位，同时如果你们三位需要补办卧铺的话，我们将会优先为您们办理，打扰您们了。”
三名旅客一听这个情况，忙不迭的起身，迅速离开了那里。出门在外谁也不想惹麻烦，尤其是一听是个精神异常旅客，那就能躲多远躲多远吧。
在王健腾出了地方，刘群和乘警老张向那名中年男性旅客走去，那名旅客现在趴在小桌上一动不动，老张走过去，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胳膊，推一下赶紧往后撤，左手护在身前，生怕发生什么意外，刘群全身紧绷，也高度戒备着。
老张一边呼唤，一边又慢慢的推了推他的胳膊，说：“这位旅客您醒一下。”中年旅客缓缓地抬起了头，刘群和乘警老张都紧张地盯着他的脸和手，生怕他暴起发难。
那名中年旅客看了看老张看了看刘群，微笑了一下，彬彬有礼地说到：“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乘警老张诧异地望了刘群一眼，似乎是在说：“你拿我开涮是咋的，这旅客看起来太正常不过了。”刘群也递过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儿。
“这位乘客您好，您持有的是1486次的车票，您现在乘坐的是K18次列车，需要补收一个加快票价。”刘群再次说道。
“对对对，刚才补票的人多，我就先找了个座位，坐下了有点头晕，我说趴一会儿再去补票，应该的应该的，我微信支付可以吗？”那名中年旅客还是很有礼貌。
一旁拿着票机的王健说道：“可以可以。”当即为这名旅客办理了加快票。
乘警老张说道：“现在列车查验旅客随身携带物品，需要您配合把行李物品打开一下。”“好的，好的。”那名旅客没有一丝异常地拉开了自己的旅行包，让老张查看。
刘群也很诧异，这跟刚才就像完全换了个人一样，绝对正常的很。但是直觉又告诉他，这名旅客肯定有点问题，刚才绝对不是幻觉。
他也往旅客的包里看了一下，只见里面有两本书，一个水杯，一个面包，还有几个白色的小瓶，老张大概看了一下，没有刀具等危险品就准备帮旅客拉住拉链了，刘群赶忙掏出手机，在上面输入了几个字：看看那几瓶药是什么药？
赶紧把手机递到老张眼前说：“咱们铁路的股票涨了！”老张扫了一眼刘群的手机，心领神会：“好的，一会我好好看看。”两个人配合的很默契，仿佛是说一件与这名旅客无关的一件事。
当乘警老张随手拿起这名旅客的药瓶时，这名旅客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老张拿起药瓶，摇了摇，举到眼前，但又似乎是老花眼的样子。眯着眼往前伸了伸胳膊查看，就恰巧伸到了刘群的眼前，刘群用眼睛扫了一下上面的字：氯丙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