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是年少的欢喜（16）

“女孩就在衣柜里等啊等啊，却还是没能等来她的弟弟，她等的好无聊啊。正在她准备走出柜子，去看看弟弟到底去哪儿了的时候，书房里突然有了动静，女孩顿了一下，想了想，她又收回了手，缩回柜子里，只开了一个小小的门缝，透过门缝往外瞅着。”

说到这里，江笙突然顿住了，好半晌，她才再次开口，声音很平静。可楚汜却莫名地觉得这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悲痛，几分凉意。

“透过门缝，女孩知道了一个秘密，知道了一个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秘密，知道了一个她这辈子都不想知道的秘密，她的母亲，她最最温柔，最最知性，最最敬爱的母亲——出轨了，还被她的父亲，撞见了。”

“两个人在这一件不大的书房里，争吵。”

“女孩的母亲有个初恋情人，据说他们曾经很恩爱，只不过因为那男人要出国搞事业，所以也就被迫分开了。不过……他又从国外回来了，再次和女孩的母亲一起，坠入爱河。”

“精神上的出轨，往往比身体上的更令人难以忍受。就连她那平日里素来温柔得不得了的父亲，也禁不住大动肝火，和她的母亲，大吵了一架。”

“争吵声，嘶吼声，喊叫声，砸东西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入女孩的耳中，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女孩害怕极了，她拼了命地咬住下唇，拼了命的捂住耳朵，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试图让自己去无视掉那些争吵，她觉得，听不见，这样就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了，多好。”

江笙低低的笑了一声。

“最后啊，他们还是离了婚了，女孩被判给了她的父亲，女孩的弟弟，则被那个女人带走了。那个女人可真狠心，临走之前，连两个姐弟见一面都不肯让。”

“女孩的弟弟走了，女孩的生活突然失去了好多乐趣，她再也没有一个可以一起玩笑，一起作伴的弟弟了。女孩开始变得不爱说话了，变得开始谁都不爱搭理了。渐渐的，女孩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她竟是连一个交心的朋友都没有。”

……

江笙自顾自地说了很多。

后来啊，那个女孩的父亲又娶了一位，他们两个看起来并不恩爱，女孩也并不喜欢那个新来的妈妈。

可是她却也是不得不去试着接受她，毕竟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直到有一天……

“直到有一天，女孩的弟弟突然出现在了女孩的身边…”

“女孩的母亲不喜欢女孩的父亲，也就连带着不喜欢女孩，可是她却莫名的喜欢女孩的弟弟，当时的女孩不懂，同样是亲生的两个孩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异？直到后来啊，她才知道，女孩的弟弟…是那男人和女人的孩子……”

也是那时候，女孩才明白。

她的母亲，她最最敬重的母亲

到底犯了，什么样的弥天大错。

她的弟弟，才仅仅，比她小一岁啊……

牵起嘴角轻笑一声，她又道：“那天，女孩的弟弟，是偷偷跑出来的。”

“那时候，女孩刚上初二不久，这天下课后放学，她独自一人走出校门，她的弟弟站在马路对面，满是稚气的俊脸红扑扑的，虽顶着一额头细密的汗珠，他却仍是扬起笑容，朝气蓬勃，乐呵呵冲着女孩打招呼。”

“他叫了一声，姐姐！”

江笙下意识地捏紧了腰间系着的外套。

“女孩很惊讶，也很惊喜。她没有想到，她的弟弟，竟然会来找她，这让她有些意想不到。”

“弟弟看见她，便飞一般的跑了过来，不顾一切的，跑了过来，可是他……”

“可是他，跑的实在是太快，太急了。”

江笙无声地哽咽了。

他跑得太快了。

快到连司机，连她，都还没反应过来。

他跑得太急了。

急到连身边呼啸而过的辆辆轿车都可以视而不见。

吱——

车子在他面前戛然而止，他便瞬间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鲜血，染红了女孩的双眸。

她怔在了原地。

有时候，一个生命的逝去，很突然，很轻易。

猝不及防。

在那一刻，她的弟弟，没了

在那一刻，她人生中高挂耀眼的一颗明星，灭了。

她抱着他的尸体，嚎啕大哭。

哭得不能自己。

沈星璐第一次见到江笙，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刻骨铭心。

……

“好了，故事讲完了。”

江笙还是那幅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她诉说的，不是她自己一般。

雨水浸湿了她的发丝，染湿了她的衣襟，亦，浸透了楚汜的眸子。

他知道，江笙说的是她自己。

她自己的故事。

“楚汜，其实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像我的弟弟。”

和她的弟弟一样，阳光，活泼，开朗，爱笑，还带着痞痞的帅气，勾人心魄。

江笙坐在雨幕中，孤傲绝尘，那背影却是莫名的可怜。

楚汜的心颤了颤，他忽然想去抱抱她，抱着她，紧紧拥入怀中。

紧紧，不放手。

“江笙，我们回去吧，外面冷。”

他劝她道。

江笙却仿佛听若未闻，仍是呆呆的坐在那里。

好半晌，她才起身，单薄的身子在雨幕中一颤一颤，轻轻摇摆。楚汜的心也跟着颤了起来。

江笙转过身来，看着他，嫣然一笑：“好啊。”

笑意潋滟，耀眼夺目。

楚汜却看得心间一紧，他小心地往前挪了几步，朝她伸出手来，“江笙，我们回去吧。”

江笙朝他笑笑，竟是莫名地配合，她转过身来，轻轻点了点头，“好。”

她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