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亲爱的，我们走！
刚学会的亲昵，怎么可能说改就改。没错，俩萌娃就是这么任性。天不怕地不怕的，姥姥的皮鞋，妈妈的擀面杖，无论是什么都不能震住这俩鬼精灵的……
“我还是觉得，叫亲爱的，最好！对吧？煜哥哥！”
“嘿嘿，我也觉得。只要我们瞒着我妈妈和你姥姥，我们就不会被打了。”
“我们偷偷说，他们是不可能知道的。而且我姥姥的耳朵本来就不好。咱们说小声一点，她就听不见了。”
“嗯，以后我们就偷偷说。”
“我妈妈说，以前小的时候，她给姥姥剪头发，结果拿剪刀没拿好，就剪掉了一小块耳朵上的肉，所以，我姥姥听力就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不太好了。”
“啊？那会不会很痛？”
“我妈妈说，当时流了好多血……”
“啊？”
初晨，欣子姥姥的院内，葡萄树下，俩鬼精灵正奶生奶气地，一本正经地计划着他们的小秘密……此时
已是夏日炎炎，欣子姥姥家的葡萄树只是形单影只，茕茕孑立地，还远不足为院子遮荫，虽然这颗小葡萄树已经种了一年多了，是从隔壁赵煜家的大葡萄树上剪下来的小枝丫，在欣子还没有被送来姥姥家之前，这个小枝丫就已经在这里了……
阳光洒落进来，洒在小煜和欣子的脸上，这场景，如画。
屋内，欣子姥姥正戴着个老花镜，专心致志地研究手里的破旧彩票报纸，对于彩票的执着，那是无人可及的。
“卖梨了，卖梨了。香甜可口的冰糖梨呦，尝一尝看一看啦！香甜可口的冰糖梨呦……”门外的街道上，卖梨人那熟悉的“广告语”正一阵一阵地潜入每一家在街道上住着的人们的耳朵里……
“亲爱的，外面有卖梨的哎！”小欣子清亮的眸子里闪着对雪梨的深深渴望，奶声奶气地说道。
“怎么？要吃吗？”小煜仿佛已经猜出这个十足小吃货的意思了，还故意调侃道。
“我，想吃……”她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煜，似乎只要赵煜同意，她就一定能吃到梨一样。
“想吃，可是，哥哥没钱，不能给你买梨。”赵煜似心有余而力不足，言语之间尽显无奈。
“那怎么办？想吃。”小欣子话还没讲完，口水就顺着樱桃小嘴直溜溜往下落……
“要不，我去问我妈妈要一点钱，给你买梨吃好不好？”小煜正一脸宠溺地盯着小欣子嘴角正顺溜溜掉落的口水。
“亲爱的，还是算了。大人们都会嫌小孩儿乱花钱，我姥姥肯定不会给我钱买雪梨的，你妈妈同样是。”
“那怎么办？”
“反正你妈妈不会给咱们钱的。”小欣子仿佛洞若观火，把大人的心理摸的透透的，一脸委屈。
“我跟我妈妈说，是我想吃梨。她一定会给我买的。我妈妈最疼我了，我大姐说，我妈妈最疼我了。”小煜正一脸得意的样子。
“亲爱的，还是算了吧。”
“那我们出去看看那个卖梨人好不好？看看他的梨长什么样子，看上去不好吃的话就不买了……”
“嗯，去看看。”
小煜突发奇想，拉着小欣子的手就往门外冲，小奶娃的体力也是很好的。
……此时，街道上一个拐角扣，卖梨人的小三轮车正安安静静地停放在那里，有四五个大人正在精心地挑选自己满意的梨。卖梨人车前竖了个高高直直的招牌“免费品尝，好吃可买。”直直立着八个字，这可惜这俩不识字的小奶娃，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俩人隔着老远的，盯着三轮车里看上去又白又大，十分精致饱满的雪梨，直掉口水，楚楚可怜……
“哎，你看，那不是葛大姐家的外孙女嘛，你看那小孩儿可怜的，盯着这梨，直掉口水。”
“可不是嘛，还有那个苗曼家的小儿子，这俩吃奶的小娃，前几天不还在葛大姐家的麻将屋一口一个亲爱的叫着，才两岁就这么不学好……”
“是是是，可把葛大姐气的，连布鞋都举过头顶了，眼看就要打了。”
“现在的熊孩子呐。”
“哎，你别说，那俩小孩儿还挺可怜的，想吃梨，想的直掉口水，这苗曼不是挺宠她家的宝贝儿子的嘛，那以前刚生下来发现是个儿子，那捧在手心里，真跟个宝一样，到处炫耀。”
“小孩儿，再宝贝，苗曼那个麻将精，也顾不得给儿子买梨了。我估计，这会儿又去哪打麻将去了。”
“那葛大姐才顾不上管外孙女呢，天天盯着个彩票，你看她外孙女现在一个女孩子家家，天天混成什么样子了……”
“哎呦，少评判，少说。”
“走走走，咱们几个也买完梨了，赶紧回去吧。”
……一群爱嚼舌根的大嘴巴妇女这才渐渐停下了议论。
而此时，隔着不远处的小欣子和小煜。人小不代表不懂事理。这俩萌娃，这只言片语就能感受到那些大人对他们深深的恶意和不满。
“亲爱的，走，我们去买梨。去找那个老爷爷买梨吃。”小煜儿懒得跟这些个不明事理的大人们计较，拉着欣子就往卖梨人那走。
“别，亲爱的，别，走那么快！我们没有钱。”小欣子脸上写尽了不安和忧虑，毕竟小煜没有钱还走的那么理直气壮，那么自信满满。
“没有钱怎么了，先去看看嘛。”
“让那个老爷爷让我们尝尝好不好吃？”小欣子一脸疑惑地看了看正自信满满地往前走的赵煜。艰难地加快速度，迈着她那双小短腿，走的有点费力。
“尝一尝嘛，好吃了，我就让妈妈买，买了咱俩一起吃……”赵煜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小欣子吃到又香又甜的大雪梨，一定要让欣子妹妹吃到。他眼神坚定的，加快了步伐……
“嗯，先请求那个老爷爷让我们尝一尝，好吃的话。”
“嗯。”
……这俩萌娃终于艰难地走到了三轮车前，呆呆地站在那里，盯着满车的十分饱满水嫩的大梨，一句话也不敢吭。
“亲爱的，这个爷爷，他好像有点凶。”小欣子惦着小脚尖，艰难地探着头，才把小嘴巴贴到小煜的耳朵旁，十分小声地说道。
“嗯，是有一点凶。”小煜也怯怯地，不敢吱声。
此时，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卖梨老爷爷正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俩两三岁的小鬼精灵，生怕他们有什么诡计恶作剧。
“爷爷，我们想尝一尝你这个梨好不好吃，好吃的话，让妈妈来买。”小欣子终于还是“临危不惧”说了出来，她眼神里写满了不安，正试探性地问道。
“请问爷爷，我们可以尝一下嘛？”小煜也满脸虔诚。
“吃吧，这里有切好的一点，供大家品尝的，免洗的。”看上去凶神恶煞让这俩萌娃望而却步的老爷爷，正和声细语地，又用那本身就颤巍巍的，起了老茧的手给这俩孩子递过去几块切好的雪梨……
“谢谢爷爷。”
“谢谢爷爷给我们品尝。”小欣子和小煜眼看着自己心心念念想吃的东西终于一步一步接近自己的小嘴巴了，眼神越来越迫切，满脸期待。
小欣子伸出白皙的小手就拿了个最大块的，吧唧一口“真好吃呐。”嘴上沾的梨汁，沾的黏黏糊糊的，一小块梨竟然也吃的这么难以理解。
小煜儿却十分淡定地拿了一块，开口便说“一点也不甜，不好吃。”还故作一副讨厌和不满的样子。
“不可能，我给你们吃的可是同一个梨啊！我这雪梨不可能一半甜一半不甜的。”老爷爷盯着眼前这个小男孩儿，一脸愕然，慌忙解释。
“对啊，亲爱的，可好吃了，这梨真的可好吃了。”小欣子已经吃完了，还不忘舔了舔手上沾的一点黏黏糊糊的汁液，那样子像极了从来没有吃过梨一样。
“亲爱的，这个梨真的不好吃，我们走吧，不买了。”他向她使了个眼色。
小欣子看了看小煜怪异的表情，秒懂他的意思，脱口而出“对，这梨一点也不好吃。我们不买了，亲爱的，我们走。”
“嗯，我们走！”小欣子和小煜拉着手，撒腿就跑。
而此时，老爷爷，盯着这俩小奶娃跑过去的背影，后知后觉蹦出了一句“亲爱的？”还露出一脸诧异的表情，眉头皱的死死的。
俩萌娃蹭吃完，撒腿就跑。
“亲爱的，你故意说梨不好吃是不是怕妈妈不给咱俩买梨吃？”
“嗯，其实那梨真的好甜。”小煜说着说着，口水就不听话的从口中掉落了……
“嗯，超甜的。好好吃。”
“等我以后挣钱了，给你买好多好多梨，用大大的箩筐装的那种。”
“嗯，那亲爱的，一定记得给我买这种的，我要吃这种一摸一样的。”
“好，一摸一样的。”
……伴随着一阵夏日难得的清风，俩不到三岁的萌娃许诺着以后……只是年少，他们却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以后，也许，这一辈子，他们都不会忘了这一天，两个为了吃一块梨而耍小诡计，为了这一块梨，而许下一个承诺。也许，那一块“偷”来的梨，是这一生中最最甜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