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救星”贝当

默默无闻

1856年4月，亨利·菲利普·贝当出生在法国加莱一个小镇的农民家庭中，母亲早逝，家境贫寒。贝当的一位曾叔祖父曾在拿破仑时代官至帝国元帅，但到贝当这一辈的时候已是家道中落。

贝当元帅

1919年的贝当，这张照片的拍摄地点在法国名城梅兹。

1875年，贝当在中学毕业后考入圣西尔军事学校，但除了勤奋之外，并没有太突出的表现。毕业后，贝当进入驻扎在阿尔卑斯山脉的军队服役，并授少尉军衔。在边境默默无闻服役10年之后，贝当在1888年调回圣西尔军事学校担任军事教官。此时的贝当已经32岁，在其他人眼里，他已经没有再往上升迁的机会。但贝当坚信自己最终会像他的祖辈一样获得成功。值得一提的是，贝当在圣西尔军事学院任教期间的一名学生在日后成了法国人民的骄傲，他的名字叫作夏尔·戴高乐。在军校里，两人关系非常密切，戴高乐经常向贝当请教军事上的问题。

贝当一贯主张防御策略，这与当时盛行的福煦所提倡的进攻战略思想显得格格不入，因此也导致了他仕途上的发展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很缓慢。直到1900年，贝当44岁的时候才升到了少校军衔，似乎很快就会在这个位置上退休。即便如此，贝当居然还曾经拒绝过担任法国步兵学校校长的职务，理由是他不愿意越过一些较资深的军官而获得这次升迁的机会。

大器晚成

一战爆发前夕，时年58岁正准备退役的贝当被任命为团长，授上校军衔。战争打响之后，与其他不断冒进的年轻同僚不同，贝当小心谨慎地指挥军队稳扎稳打，取得了较好的战果，因而在1914年9月升任法国陆军第6师师长，并获少将军衔。贝当的好运气终于到来了，之后不到一个月就又晋升为第33军军长。1915年5月，在阿尔萨斯战役中，贝当率部成功突破了德军的坚固防御阵地，为法军最终取得战役的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很快，贝当就被任命为第2集团军的指挥官。

1916年2月21日，德军大举进攻法国重镇凡尔登，法军总司令霞飞判断失误，导致法军在凡尔登节节败退。2月24日，贝当被连夜紧急调往凡尔登前线驰援。在所有前进道路均被德军炮火封锁的情况下，贝当独辟蹊径，通过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以每14秒通过一辆卡车的速度迅速将支援部队和弹药补给运到了凡尔登前线，给前线法军以极大鼓舞。贝当到任之后，亲自主持对凡尔登要塞防御工事的全面完善与改进工作。同时，他还针对法军上下低迷的士气，提出了著名的防御口号：“他们不会从我们这里通过”，以激励部队士气。在随后的三个月，贝当指挥法军成功阻挡住了德军的进攻，使德军遭受极大的人员伤亡，从而扭转了战局的颓势。凭借在凡尔登战役中的出色表现，贝当再次获得提升，在被任命为中央集团军司令的同时，还被狂热的法国人民称作“法兰西救星”。法国总统普安卡雷为了表彰贝当的巨大功绩，在其专用的列车上设宴款待贝当。对于一个军人而言，这是莫大的荣耀。

漫步中的贝当（左）

这张照片拍摄于1940年，这一年的6月，以贝当为首的法国政府向德国投降。次月，政府所在地迁至法国中部城市维希，统治大约3/5的法国领土。

在随后的作战中，贝当继续之前的优异表现，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1918年11月19日，由于在一战中的卓越表现，贝当被授予法国元帅的称号。至此，贝当达到了其祖辈曾经达到过的荣耀顶峰，也成了所有法国人心目中的超级偶像。在随后的和平岁月里，贝当的生活进入了一段相当长的波澜不惊时期，似乎这位法国英雄就此将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但贝当还想再发挥一下余热，于1934年2月出任加斯东·杜梅尔格临时政府的陆军部长。在此期间，他极力推行消极防御战略，力主构筑马其诺防线。1939年，83岁高龄的贝当远赴西班牙担任法国驻西班牙大使。不久，德国进攻波兰，二战爆发，贝当很快就会再度被全世界所关注，但这一次却是背负无数骂名。

晚节不保

1940年5月10日清晨，纳粹德国出动136个师、2439辆坦克、 3700架飞机，分成A、B、C三个集团军群向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发起了大规模地面进攻。在闪电般占领了上述三国之后，德军越过法比边境的阿登山区侵入法国境内，英法联军节节败退。12日，法国的重要战略要地色当陷落。14日，德军强渡马斯河，全歼法国第9集团军，法军陷入一片混乱。在这一危急时刻，德高望重的贝当被法国总理保罗·雷诺从西班牙紧急召回，于5月25日被任命为内阁副总理，总理希望他能挽救摇摇欲坠的法兰西。26日，德军进抵英吉利海峡，将英法军队拦腰切断，30多万英法联军慌忙从敦刻尔克撤离欧洲大陆。此时的贝当已经没有了在凡尔登时的冲天气势，步入人生垂暮之年的他更加保守，和法军总司令魏刚一起在政府里反对主战派。贝当认为在目前这种状况下，和德国继续交战“只是一个玩笑罢了”，战争已经失败，唯一的出路就是停战，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与破坏。就这样，在一片吵闹声中，法国政府没有拿出任何有效的措施来阻止德军摧枯拉朽般的攻势。

6月10日，面对兵临城下的德军，法国政府不得不放弃巴黎，逃往法国南部。三天后，巴黎被宣布为不设防城市，并于次日被德军不费一枪一弹占领。6月15日，已经退至波尔多的法国政府召开内阁紧急会议，贝当在会上激烈反对雷诺总理提出的将政府迁至北非法属殖民地建立流亡政府继续抵抗德军的主张，要求立即宣布停战，和德国人进行和谈。贝当一发言，内阁的很多人也随声附和，雷诺不得不宣布引咎辞职，并建议任命贝当为内阁总理以收拾残局。第二天，贝当组成了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第九十九届政府，并立即下令法军全线停火，向德国发出了和谈请求。希特勒很快就同意了贝当的和谈请求，并于6月21日亲自来到1918年法国接受德国投降的法国东北部的贡比涅森林，以胜利者的姿态接见了法国谈判代表团。在随后的谈判过程中，德国提出了极其苛刻的停战条件。贝当一一接受，此时的他一心只希望战争能够早日结束。

6月25日，法国代表查理·亨茨格与德军元帅凯特尔签署停战协议——《贡比涅森林协定》，标志着法国正式向德国投降。7月初，贝当政府迁至法国中部城市维希，并由国民议会通过决议授予贝当全权制定新宪法的权力。随后，依照此法，贝当成为国家元首并兼任总理，拥有行政和立法、召开国民议会、指挥军队、任命和撤换部长等权利，而且军队、政府中的所有官员都必须向贝当本人效忠。10月，贝当在距巴黎约100千米的蒙托瓦镇拜访了希特勒。在这次会面中，贝当和希特勒确定了法德合作的原则，其实质就是法国沦为纳粹德国的附庸。至此，贝当似乎达到了其人生权力的顶峰，但他在法国人民心目中已从“法兰西救星”变为了“贡比涅森林叛徒”。

等到德国人在法国站稳脚跟之后，贝当的维希政府在希特勒眼中已经显得有些多余，有时候还碍手碍脚。于是在1942年11月11日，德军撕毁《贡比涅森林协定》，派军队占领维希政府控制下的法国领土，贝当从此完全成为德国的政治傀儡。1944年8月20日，盟军即将攻占法国全境的时候，贝当被德国人从维希送到了德国本土的锡格马林根软禁起来，以防止他和盟军接触。这段日子里的贝当完全失去了人身自由，每天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

1945年4月25日，贝当向法国临时政府自首。7月23日，法国临时政府最高法庭开始审判贝当。8月10日，最高法庭以叛国罪判处贝当死刑，并将其称作“民族的败类”。此时，贝当昔日的学生——戴高乐为他签署了特赦令，改判贝当为终身监禁。值得玩味的是，五年前在维希政府对戴高乐进行缺席审判的死刑判决书上，贝当签署的意见是“不要执行”。1951年7月23日，贝当由于健康状况恶化，在大西洋比斯开湾的耶岛监狱病逝，结束了毁誉参半的传奇一生。

耻辱的握手

1940年10月，贝当来到距巴黎100多千米的蒙托瓦镇专程拜访希特勒。当天18时，贝当在火车站站台上得到了希特勒的“接见”。希特勒向贝当伸出手，并问道：“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工作吗？”从这天开始，贝当成了二战中纳粹德国的“合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