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少年说(第四辑)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第一章
多维学霸

司桂恒:不只做设计者,不止为建筑人

文 李恺文

• 司桂恒 清华大学建筑学院2015级本科生

司桂恒站在特奖答辩台上对着观众语速飞快地讲述着自己的经历。在上台之前,他已经像特工一样对了表。

他这周太忙了,周三刚考完试,周五要交的图还没有画完,跟答辩介绍人——院长庄惟敏才配合过一次,能不能在规定时间里完成答辩,心里还没底。庄院长介绍他是一个“让老师眼前一亮的才子”,但这个才子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哇,我要讲不完了,要赶紧把它讲完”。他其实一点也不紧张,他只是想在规定时间内做好自己的事情。毕竟,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等特奖答辩会一结束,他就直接去建筑馆画图。

司桂恒在特奖答辩中

7分钟,他刚好结束了答辩陈述;第二天凌晨一点三十四分,他打印出了早上要交的设计图。

离不开、放不下的热爱

司桂恒与建筑好像有一种冥冥之中的缘分。

小时候他热爱拼积木,乐高玩具出一套买一套,家里摆满了他的“作品”。高一暑假时,一位清华建筑学院学生的分享,让他突然来了兴趣,于是高二来清华参加暑期学校时,司桂恒偷偷溜到了建筑馆里面,当时楼道里展出的学生作业,打动了当时对建筑还所知甚少的他。他想,它们比自己搭的乐高积木要高级一点。

当梦想已经实现,大四的司桂恒提起“出图”,依然热情不减。他饶有兴致地前倾着身子说:“我觉得做模型确实挺好玩的。出图的时候也不是说我一定要逼着自己熬夜,但灵感来了就舍不得回去。”为此,他不止一次地突破了给自己设定的回寝室时间,迎来了一个个通宵加早课的日子。

在建筑学院,建筑设计课无疑是同学们最大的挑战,有所谓“不给活路,暗无天日”的说法。拿了10门设计课的最高分,司桂恒的每一个设计却从不炫酷。他认为可以追求炫酷,但是形体要有道理,“建筑师嘛,踏实也是一种对”。

司桂恒在大二设计了一个养老院,为了让老人们有一种“回到自己小时候居住过的村庄”的感觉,他加入了很多体贴又可爱的小设计:“回”字形的院落让老人们只要沿着一个方向走就能回到房间而不会迷路;错落的小坡屋顶让老人们在城市中也能找回童年村落的回忆;屋顶间增添的小院子给每个老人独处空间的同时,也能带来阳光和绿色。

说起建筑设计,他提到最多的词就是“思考”。对于他来说,建筑设计的手法和策略都是后话,最重要的永远都是创作对于这个地段的独特意义。“我要求自己尽量做到,每一次设计就是只能属于这个地方,它不能被搬到其他地方去。”

司桂恒大二时的养老院设计

大三时,他师从鸟巢中方总建筑师李兴钢教授,做一个清华文化纪念馆的设计。为了表现出清华红砖的材质特点,他一点一点地在电脑上把每一块砖涂好颜色,然后打印出来,再一张张贴到模型表面。任务量大得惊人,最后一周进度几近停滞,他为此熬了四个通宵。

做完之后他甚至去找同学借了个GoPro相机,放进模型里拍内景,拍出来的效果好,他也很开心。李兴钢教授称赞他的设计令人眼前一亮,说他“拥有超常的成熟、天分和勤奋”。这是10门设计课里唯一的A-,但却是他最喜欢的设计。

用GoPro相机拍摄出的内景

在同学眼里,“司司老师”的每一个设计都“很精致、很好看,工作量也很大”。艺术家工作室的设计,他的模型精致到有马桶和水龙头,屋顶可以拆下来而且还抹了角;城市设计课上要求每人两张A1纸的作业,他和队友竟做了8张A0纸。

评图中的司桂恒

画图、做模型这些看似枯燥的事情,对他来说一直都是很有趣的,任何事都不能影响交图。大一时,他得知第一次微积分期中考试只考了70多分之后,“虽然当天还是有点伤心,但第二天又仿佛无事发生一样跑到建筑馆画图去了”。

司桂恒说已不清楚自己当年执着选择建筑的原因了。也许是高一时学长的影响,也许是更早的童年兴趣。但现在的他依然真真切切地爱着建筑,他说:“学了几年之后,你却发现你已经离不开了、放不下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探索

对于大一时的司桂恒来说,建筑其实很难入门。整个大一学年,从第一个设计到最后一个设计他一直都很困惑,一直在思考什么是空间,什么是老师想要学生表达的。

回看这段过去,他觉得迈过这个坎,是顿悟而非渐悟的过程。过程很长久,但他的心态一直是好的。“大家一起学习,每天都挺开心的,就这样过来了。”

“我本身也不是特别丧的那种,我还挺开朗,所以也没有‘怀疑过人生’,没有纠结过。”

大一、大二打基础,大三之后就要在专业设计组里做设计了。司桂恒觉得,在大二这个积累经验的最后阶段,能在庄教授的课题组做设计着实很幸运。

“庄Sir确实太强了,每次我都被怼得心服口服。”庄教授的指点让他想到了很多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东西。司桂恒在他的指导下做照澜院市场改造项目,16周时间,2万多平方米,从园区规划开始,一直到最后家具怎么摆,全都做下来,“对于设计本身有一个很大的思维的进步”。

不过,“对于建筑,闭门造车是不太可能的,最好的学习还是真正去体验”。

带着这种目的,他曾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游历了大大小小17个国家,走一程换一批驴友,每到一地就得看当地的建筑。

他印象最深刻的是荷兰鹿特丹艺术中心,在那里司桂恒尝试重现这个建筑的布局。

“就像玩刺客信条解锁城市地图那样,你站在一个高塔上往下看一圈,之后它的位置就会在你的地图上出现。在建筑里,走了一圈,有些地方的图纸还没有在我的脑子里成型,我就再转一圈。最后大概把各种逻辑都理清楚了。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身临其境。”

这趟建筑之旅对他的设计非常有影响,“很多时候我在想我的建筑出发点的时候,我会回想起我当时在(那些)建筑里面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我会去尝试能不能在一些合适的地方去重现那种感觉”。

2018年1月,他加入了中国建筑学会,成为首批学生会员。“加入之后,你会有机会接触其他院校热爱建筑的同学,还会有和一些厉害的职业建筑师交流的机会。”11月初时,司桂恒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参加了学会的沙龙活动。

司桂恒在欧洲

他很清醒:“我们没有什么真正建房子的经历,也没办法用自己的实践经验去反思。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学习。”

做建筑摆渡人

“我的理想是很坚定的,高一的时候我说想当大学教授,现在还是想当大学教授。”

对司桂恒来说,更大的意义不是设计本身,而是在于把他对于建筑的思考传递给更多的人。在建筑系普遍读硕士、做专业建筑师的大潮流下,司桂恒选择了读博,走学术道路。

他想从身边人开始,传递所思所想。连续三年担任清华大学暑期学校辅导员,连续两年担任清华大学新生骨干营辅导员,2018年担任建81班的学生班主任——说到参加这些活动的动机,这个学弟学妹口中的“司司学长”微微一笑说:“我就是挺喜欢跟‘小朋友’玩的。”

第一年做暑校辅导员的时候,临近分别之时有好多同学拿着手机来找司桂恒给他录音,“好做以后的起床铃声”。“他们都还挺喜欢我的,或许是从我身上能看到清华人的方方面面吧。”这个温文尔雅的帅气学长魅力十足,“圈粉”不少。

司桂恒(前排最左)做辅导员时与暑校同学的合影

一次次坦诚交流后得到的反馈,也让他备感温暖。在做清华文化纪念馆模型的那段时间,之前在院系宣传部和他共事的学弟学妹帮了很多忙,在他要崩溃的时候帮忙做模型。

司桂恒说,要做建筑摆渡人。现在的他,以辅导员和学生班主任的身份和学弟学妹们一起成长。而在将来,他希望自己能以一名大学教授的身份,把自己对建筑的思考传递给更多人。

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很难让人想象,这样一位戴着圆框眼镜的斯文少年,曾连续三年在暑校文艺晚会上登台跳舞。

流水的神曲,铁打的司桂恒。

不仅有《失恋阵线联盟》《告白气球》,今年他更是连跳火箭少女《卡路里》、“偶练”主题曲EI EI和吃鸡神曲Handclap,迎来暑校学员阵阵欢呼。

建筑学院学生节开场

司桂恒没有系统地学过跳舞,第一年在暑校晚会的舞台上尝试之后,他感觉不错,后来就带着大家一起练舞,“就是跟着同年级爱跳舞的同学们一起玩”,“蛮开心的”,于是他在大三又加入了街舞社。

用司桂恒自己的话来说,“不管是思维还是性格,我都挺跳的”。1998年出生的他,沉稳中也难掩少年气质。司桂恒偶尔画画“不正经”的东西,譬如阴阳师,不过在建筑院他不敢说自己是在“摸鱼”——他觉得这是建筑院大触们的专属动词。

对于建筑学院的同学们来说,巴塞罗那国际博览会的德国馆是入门必学的经典。司桂恒周游欧洲时亲身到了那里,从德国馆的一个角落伸出头来,利用墙上的镜面拍了自己现在的微信头像,看起来就像两个头悬在空中,组成了一个对称的心形。

在八字班入学之后,他试探性地问了同学们,却发现大家都还不知道这是在哪儿拍的,就把自己当时拍头像的角度画到了一张德国馆的简图上面,还特地发了条朋友圈,配字“↖如何拍摄头像”。

司桂恒在德国馆拍摄头像

“有时候我还挺幼稚的,不过遇到问题时还是会认真思考。”正如庄惟敏教授在开场时所说:“他用自己的行动和理想驳斥着利己主义的状态。在照澜院改造项目中,他展现出了对旧建筑的理解、对历史文脉的关注和对弱势群体的关照,这种人文关怀突破了利己主义。”

在他看来,他经历的一切都是顺其自然而不是刻意为之。“安安静静、平平常常的,我觉得就挺好的。”当记者问他,想做教授,未来想怎么实现?他倒也没有想很多,“我其实不是一个特别现实的人,觉得我喜欢就继续做下去,选这条路我不会后悔”。

一切都源于热爱,却又不止于热爱。

“做优秀的建筑人,立志培养更多优秀的建筑人,助力祖国未来人居建设,我在路上,也一直会在。”司桂恒以这句话结束了自己的答辩,温和却坚定不移。

凌晨的建筑馆,身旁的打印机“咔嚓咔嚓”地响着,一张又一张设计图纸缓缓滑落,司桂恒已经度过了无数个这样的夜晚。不管在过去还是在未来,不管是学生司桂恒、司导,还是以后的司老师、司教授,都与建筑有关。

司桂恒生活照

而无尽的远方、无尽的人们,也都与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