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恶战
S市，北郊市集。
漫长的数秒。
在这寥寥数秒间，眼前不断有无辜的行人被卷进车底，然后瓜果蔬菜的残骸映衬着血肉崩离，在眼前那不足十厘米外的挡风玻璃外重复上演。
像是一幅超现实主义的地狱之图。
那骨渣破碎的刺耳声与带血肉泥溅到挡风玻璃上的视觉刺激，就算伊思开不断提示自己，这都是假的，是虚构的，甚至最后闭上双眼，都是令他心神不宁。
终于，那漫长的14秒驾驶结束了。
眼前不忍直视的鲜红，终是突然化作几缕青烟褪了去，如今光洁锃亮，透净无比，仿佛不曾染上过不详的血红色。
伊思开心里发怵，这该死的大白熊，表面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虽也说了一切皆为虚妄不是真人，那根本没有必要将血肉也模拟的如此真实呀！
“呵呵呵呵呵……”
像是早已料到这一切般，伊思开身后那满口利牙的毒蛇，此时竟是不断地冷笑道。
“年轻人，你还是太稚嫩了。”
不慌不忙地，品味着眼前刚发生的一切，向风起舔了舔嘴唇饶有兴致地道。
戏谑身影和喋血的神色，在那一瞬，伊思开差点以为眼前人就是那甘博尔。
果真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没错，驶到这里，自然不是偶然，是我有意安排的，你就好好琢磨其中玄机吧。”
向风起字里行间，透露出自己对S市道路情况的极其熟稔，继续一副高姿态道。
不仅如此，听他的意思，连到这里也是他的计划之一，难道他还能有什么方法操纵骰子不成？？
伊思开时刻记挂着向风起那未知的【能力】，但他不认为对方会轻易使出然后让自己抓住把柄。
“是不是觉得我使用了能力？呵呵呵呵呵，你还不够格
不过……往后一切都建立在你要能在这回合能再次重现我的木偶戏才行。
换位吧，白。”
又是一阵邪魅之笑，但那大白熊却是没有搭理也没有点评，仅仅是一挥手，两人便互换了位置。
伊思开再次回到车后座上。
“那么……第二轮的后手，伊思开先生，请准备投掷骰子。”
想起刚才白那表里不一的残酷行径，伊思开倒是没好气，他已经完全对这些游戏管理员失望了，但现时意气用事并不能解决什么。
自己路痴自然怨不得谁，在路况上自己无法复制向风起的知识储备。
但为什么这个向风起能谈笑之间投掷出455的差点三连点数？
真的只是偶然吗？
努力回想，他都干了些什么……多细微都可以……
慢着——
为什么向风起要有失仪态地做出那些行为？
为什么又要旋转般投出骰子？
又为了什么，要借机否定掉自己那低空投掷的战术？
仿佛如梦初醒般，一切线索都被连上了，一股电击般的灵光让伊思开浑身激灵。
伊思开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漫画上，教过的投掷骰子技巧！
那就是假如手持骰子将456三面朝上，再维持此形态以旋转的方法将其投出，那在旋转的加持下，骰子只会以一个顶点为轴心旋转，这样，因为面上的只会是456点，那获得高点数的概率会大大升高！
原来如此！
在这之上，为了迷惑伊思开，向风起才会诡异地做出不符合身份的行为！
目的就是为了错开伊思开的注意力！
再次幡然醒悟，伊思开凝视着眼前背对自己的伟岸背影，嘴里振振有词：
“你……狡猾的老狐狸，原来是使用了‘错误引导’呀……”
“哦？”
听见此言，向风起倒是突然来了兴致。
“没说错吧，就是心理学和魔术里，非常常用的伎俩，比如魔术师一直想让你注意帽子里是空的无法变出鸽子，实则他的袖子里已经藏了新的扑克牌。
这，就是错误引导。”
像是求证自己的猜想，伊思开当面道破了向风起的小把戏。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
没有正面回答，对于伊思开的观察力和逻辑思维，向风起领教了，算是领略到了为何甘博尔这么赏识这个小子。
就像是打不死的蟑螂，这小子居然是在多大的逆境中都能抽出思绪思考，然后想出对策。
“但是……你不会以为我就只有这些伎俩了吧？
实话告诉你，我从业20余年，什么案子都接过，五花八门的。”
这里面不仅刑事凶杀案，财产分配等等我也是尽数有所涉猎。
在这里面，我就曾经因为一个关于赌博纠纷的案子钻研过不少赌术。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使用了一些千术还有心理学上的简单引导，但是……
你又怎么知道，我全部的底牌，就只有这些？”
连珠炮般的攻击，像一颗颗恶意的子弹，从向风起中高速射出，狠狠射在听者伊思开的心坎上。
确实！在各种意义上对比经验，他和向风起都差得太远太远了。
在自己再次得意忘形地显摆魔术和心理学的浅显知识时，那向风起愣是毫无动摇，展示出了自己无穷的职业底蕴。
作为一个闻名全市的全能大律师，20多年的从业经验确确实实足够他蔑视轻敌眼前这小毛头子。
伊思开自知又是上了一课，便立刻深吸一口气，示意自己镇定。
千万可不能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了，这是自己的回合。
没事的，既然识破了他旋转投掷的小伎俩，那么我依样画葫芦，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杀招。
眼神再次坚定一刹，伊思开竟是突然怪异地做出了一个很恶心的少女动作，为了重现上一回那向风起的所作所为。
尽管早已有觉悟，但毫无廉耻地在这狭小空间做出这些行为，倒也是极高的挑战。
更别说还要注意着时机，完全模仿对方投出骰子的手法和时刻。
那轻飘飘的骰子此刻像是灌满了千吨水泥，伊思开右手十分尽力，才僵硬地投出了人生中第一次觉得如此艰难的骰子。
幸亏模仿的不错，同样以456一面朝上的他，是想投出一个6点，好调转车辆方向，从而驶离这片人多繁杂的市集。
尽管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伊思开仍是心存善念，于心不忍。
当然，这一切，也是在向风起的冷眼看待中算计着。
第一轮投掷，没有如伊思开的愿望，只得到了4点，于是他只能努力回忆，然后重现了向风起那第二轮的行为，幸好，这次终是中了1/3的概率，获得了6点。
而最后一轮，伊思开像是为了出恶气般，公报私仇地竭尽全力大喝一声，却因为气息的调动，而在投掷骰子时犯了失误，没有遵循456朝上的规则，只获得了2点。
2，4，6便是伊思开这一轮的得点。
“嘿嘿嘿，你看，我埋得伏笔，这不是应验了吗。
大喝着准确运劲投出旋转的骰子，不是那么好掌握的，对吧？”
仿佛大局尽在掌握般，向风起是再次发出了高傲的宣言。
“不止如此，你还错失了一次杀掉我的机会。
如果你能准确的按照旋转投掷的方法，兴许还能得到一个高点数的三连……
在这狭窄市集之中，这样一个三连足够我吃点苦头了。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并非游戏的任务要求，但是向风起居然模仿着伊思开丧家之犬般的神色，在那突兀停在简陋市集的豪车中，放肆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