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沟里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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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大女婿(1)

夏有金心想,真要是有一个信赖的女婿上门也好啊?没有儿子这件事情困扰了许多年,女婿也是半个儿,要是能够娶进家门,那不就等于是儿子吗?

想到这,她便把心里的想法告诉夏泽地。

“这当然好啊!你堂姐没有说错,你们今后的路也应该这样走,只是,你要想好,是留最大的在家里,还是留最小的在家里?”

“当然是留老大,你看看哈,老大木头,脑筋没有小的两个灵活,跟着我们呢,至少婆媳关系不会处理不好?”夏有金说到这里,眼睛看向远方,仿佛有一层迷雾。

“你这样的想法没有问题,考虑得还是很周到的,唉,妹子啊!人的一生都是要精打细算呀?你们全是女儿当然还好一点,你看看我家,我家全是男人,老大快三十了,还是一个光棍,后面的小子们也,跟着也是老大不小了……”

“我说哥,你也甭叹气了,我们家是想儿子做梦都在想,唉,要是早几年,还真应该从你家抱养儿子呢!”

这时,夏小亨和夏小令从纸厂回家,俩人打了招呼就各自忙去了。

微风吹来一阵扑鼻的草纸味道,夏泽地打了一个喷嚏,“妹子,我怎么没想到这件事情呢?唉,还是我们在一起谈心的时间少啊,咦,我想到一件事情……”

“嗯,我也想到啦……你先说?”

“……你先说?”

俩人不假思索,尽都望向对方,眼睛里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有了,夏小亨配林立珍怎么样?”夏泽地小心翼翼,有一些羞涩,似乎觉得有点亏欠。

“……”

夏有金笑着,表情凝固在半空中。

“哈哈!”夏泽地立即意会,“是啊是啊!小亨不合适,毕竟大立珍10来岁……这样吧,小令也不错,年纪相仿,小令是猴年出生的,立珍呢?”

“狗年的呢!”夏有金笑弯了嘴。

“那成,改天你让林老师看看八字,先不给俩孩子说这件事情,要是八字合,咱们再说下一步。”

“成!”夏有金满心欢喜,这要是成了,就是亲上加亲。

果然不出夏有金所料,林建国又是一通拒绝。

“我说老林,你这脾气作死也该有个度,这不行那不准的,你究竟想要哪样撒?”

“哪样?夏泽地家有什么好?”

“再不好,人家总有四个儿子!”夏有金撇撇嘴。

“哈哈!四个儿子,有啥用?你看夏小亨,老大不小了,舀纸,舀纸有啥好的,舀纸能舀出媳妇来?”

“你们家林立军不也是一个舀纸的?”夏有金今天是铁了心跟林建国抬杠到底了。

“别打岔!”林建国又想摆一家之主的威风,“你不是求我算他们的八字吗?你究竟挑中哪一个做你的上门女婿?”

“喂!我说林建国,你说话别阴阳怪气的,什么我挑女婿,我这不是为了我们?你以为你不会老啊?”

“我没说我不会老,但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吧?我不过才五十……”

“五十小吗?老头,死老头了,真是气人得很,你说吧,他们的八字,你算还是不算?”这么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夏有金,对付林建国,就必须比他还要有气势,否则,他真的就会毫不留情地践踏在身上。

“那你得说说先算哪一个呀?”林建国小声嘀咕。

“随便你,反正夏小亨和夏小令两个都要算!”

夏有金的气势让林建国瞬间没了脾气,乖乖地回了房间,把所有能用上的都摆了出来,口中念念有词,一只手的手指弯曲,另一手用毛笔在纸上写划着。

“有了,有金你过来!”

夏有金内心窃喜,脸上有憋不住的笑容。

“我觉得,还是夏小亨合适?”林建国不断抬头瞧夏有金的脸色,心虚得唯唯诺诺,说不出口。

“怎么啦?”夏有金对这个结果十分地不满意,“你有没有搞错?”

林建国推了推老花眼镜,“不会有错,你看这天格,这地格……只有夏小亨跟立珍配……”

“夏小令哪一点就不配了?”夏有金不服气,因为她相中的是夏小令,“依我看,你算不准,算了,还是得找正宗的师傅来看!”

“你去找啊!”林建国摘掉眼镜,将书一扔,“你啥子都能干,你还找我看个逑?”

林建国突然爆发的脾气让夏有金始料未及,“你凶啥子凶?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吗?不算就不算嘛,让你做一点事情,你就那副德行,你甩给谁看呀?你本来就算不准,你还好意思甩,甩嘛,把你那些书甩出来嘛,只要你甩出来,哪个龟儿子不给你烧了?”

“你……”

林建国手指在半空又无力地垂下。

夏有金其实还是有一点惧怕,多年前的场景再现,林建国没有变,他骨子里仍然有暴力倾向,他打人,什么时候手软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夏有金灰溜溜地跑掉了。

林立珍从他们的面前经过,听父母吵架的意思,是为了夏家兄弟的事情。

改天,她跟廖三姐去为林立军送饭,林立珍把这件事情给廖三姐讲了。这个廖淑芬,本来就好一个碎嘴子,到了厂里,便开那夏家俩兄弟的玩笑。

俩兄弟咧嘴大笑,林立珍正当花样年华,虽然不如廖淑芬那么开朗活泼,可人家那一副文静贤淑的模样,也不是一般人就能高攀的。

夏小亨表现得最激烈,也难怪,在黄金村,28岁也是大龄男青年,只差两年就是30岁了,到时还没有娶老婆,那就是老光棍了。

林立珍见过老光棍的下场,很远的山区里,有一个姓罗的老光棍,牙齿已经掉光了,走路蹒跚,没人照顾,捡了一个女娃子,把孩子放在背篓里,背着背篓赶场,那孩子在背篓里咿咿呀呀,俩人看上去相依为命。

夏小亨也要步罗老汉的后尘?可关她什么事呢?她不喜欢夏小亨。夏小亨不仅仅是年纪比她大,他的性格粗野,做事情大大咧咧的,嗓门极大,反正就是一个粗野汉子。

小令嘛!林立珍一想到夏小令的名字,那唇角便忍不住地上扬。

“说啊!你是不是喜欢小亨哥?”廖淑芬怂恿着。

林立珍眼睛里含着笑,撇撇嘴,也不说话,

“这样看来,你不喜欢小亨,你是喜欢小令吧?”

“是啊,是啊!喜欢我好了?廖三姐,你真是够了哇?”夏小令怕林立珍难堪,追过去打廖淑芬,没几步就追上了,从后边紧紧抱住廖淑芬,佯装打她,廖淑芬挣扎,俩人在远处纠缠着,急得林立军大喊放手。

林立珍立即沉下脸,瞥见夏小亨正在打量她,她便厌恶地走开,假装去寻找小令和廖三姐。

虽然林立珍不喜欢廖淑芬跟夏小令疯玩,可她每天还是借口跟廖淑芬做伴,每天准时陪着廖淑芬送饭下来,每天都能看见夏小令和廖淑芬上演武戏,久而久之,林立军也就任着廖淑芬的性子,一个人的本性怎么能被另一个人压制呢?廖淑芬本来就是那样开朗大方的性格,总不会像林立珍那样半天都可以不说话的。

夏小亨却老实了许多,毕竟为人老成,思考事情相对成熟一些,他看向林立珍的次数越来越控制不住,这更加重了他的沉默。

面对弟弟跟廖淑芬的胡闹,他没有过多的指责,也用不着他指责,夏小令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他懂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玩是玩了,耍是耍了,可最后,他的业绩是最差的。

回家的时候,父亲责问为什么业绩这么差?俩兄弟都不敢说出真相,借口说小令的手最近有些不灵便。

“我看呀,舀纸确实挣不了钱?你们要想前程好,必须走出这座大山,你们谁有胆量走出去?”夏泽地把两个儿子叫到面前。

兄弟俩面面相觑,父亲早年当过兵,又学了医,走乡串村的,见识比他们广,不是他们俩不想跟着父亲学医,而实在是没有那学医的天赋。

如今,父亲给俩人指了道路,就看谁的胆子大了,可外出闯荡,毕竟背井离乡,没人愿意离开习惯了的生活环境!

夏小亨换了一件洁白的衬衫,盘腿坐在父亲药柜旁,清清嗓子,冷眼看着一身湿答答也不愿意换衣服的夏小令。

哥哥异样的目光让夏小令浑身不自在,看着父亲一会拨算盘,一会儿用小称称草药,父亲专注的神情让他的思绪飘忽,假如离开这个山沟沟,外面的世界是不是更精彩呢?虽然他很少看电视,可显然,外面的世界更精彩,但最终决定权在父亲手里,甭看父亲说得谦和,没准最后又会让夏小亨去,他太了解父亲了,什么好处都让夏小亨占着,就因为他是父亲的长子。

就拿舀纸来说,明明他的技术更好,可哥哥先他几年学习,在矮子堆里充高人,人人都喊他师傅,他当弟弟的盖过哥哥算什么话?他可不愿自讨苦吃,宁愿跟廖淑芬疯疯癫癫也不愿意多花时间在舀纸上,说白了,夏小令如今对舀纸丧失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