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春分 十七
伴随着慕容修的笑声,燕一刀与他的长刀同时倒地。要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没人会相信神拳八虎中战力最强的两个人竟然都不是这个慕容修的一合之敌。
慕容修浑不在意胸前淌血的伤口,纵声大笑了一阵之后,他再次举起了门主令牌:“哈哈哈哈,门主令牌在此,还有人对我刚才的话有意见吗?”
内院的门人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除了呼吸,他们不敢做其他多余的动作。
冯承辉与冯承雁面面相觑,他们姐弟似乎也没想到慕容修会做出这等举动。眼见罗瑞峰和燕一刀先后吐血倒地,孙承宗长叹一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拉着冯承辉的手,不无遗憾的说道:“完啦……全完啦……”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江屿才走出花厅的工夫,慕容修就已经解决了燕一刀。此时,院子里只有慕容修和江屿依旧保持站立的姿势。
江屿见慕容修回头看向自己,十分尴尬的挠了挠头:“那个……我是客人……也要跪吗?”
慕容修用鹰隼一样的眼睛盯视着江屿:“先生是客人,自然不必下跪。”
江屿闻言松了口气:“哦……那您继续哈,我去看看他俩的伤势如何。”
他一边说一边走,就好像已经得到了慕容修的默许一般。他先走到离得比较近的燕一刀身边,查看了伤势又诊过脉后,他从随身的瓷瓶里倒出一粒乳白色的药丸,冲着屋里的孙承宗举了举,喊道:“孙兄!这个是家师秘制的九转还阳丹,三十两银子一颗哈!”
话音才落,药丸便已经塞进了燕一刀的嘴里,把个孙承宗看得目瞪口呆。
慕容修哦呦一声,乐呵呵的看着江屿小跑道罗瑞峰的身边如法施为,只不过他给罗瑞峰的嘴里塞了两粒。
见江屿起身,慕容修沙哑着嗓子说道:“先生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妙人啊。”
江屿嘿嘿干笑了两声:“老先生见笑了呢,我们医者最见不得血,要不怎么都说医者仁心呢。罗大哥和燕二哥已经成了废人,您还不如留他们一命,怎么也能落个好名声嘛。”
孙承宗听见江屿说罗瑞峰和燕一刀已经成了废人,不由得拉紧了冯承辉的手腕,悄声说道:“小辉,一会儿你听我的口令,我带你逃出去。”
冯承辉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慕容修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听了江屿的话倒也并不气恼,他踱了几步走到燕一刀的身边,看着已经昏迷的燕一刀轻哼了一声。
“来人啊,把这两个废物带下去好生调养,可千万别让他们死了。”
话音才落,便有几名劲装武士领命起身,俨然已经把慕容修的话当成了命令。
慕容修不无得意的对江屿说道:“老夫这么安排,先生可还满……”
慕容修的话还没说完,便惊觉身后竟有利刃破空之声,来不及多想,他下意识地往前飞掠而出,饶是他身法奇快,到底还是吃了后知后觉的亏,背上被人砍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是谁!”
随着慕容修的喊声,偷袭之人缓缓抬起了头,从脸上撕下来一张薄薄的面皮:“慕容老鬼,你不会真以为我死了吧?”
冯承辉见到那人的脸,不由惊叫出声:“六哥!”
谢连亭扔下手里的面皮,抬起长刀用袖子抹干净血迹,江屿看得清楚,慕容修的伤口已经开始发黑,想不到这谢连亭竟然在刀上喂了毒。
“好你个小兔崽子,竟敢暗算老子!”
慕容修恨得咬牙切齿,可无奈他此刻已经站立不稳,谢连亭在他眼中已经成了重影。谢连亭飞身道慕容修的身侧,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门主令牌,顺势抬起一脚把慕容修踹飞出去老远。
孙承宗见状大喜:“老六!我就知道你没死,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谢连亭给了孙承宗一个十分阳光的笑脸,大踏步走进了灵堂:“三哥,辛苦你跟老鬼周旋了这么久,这回大家可以放心了!”
孙承宗的脸上浮起一抹释然:“能想到这种办法真是难为你了。”
谢连亭把门主令牌拿在手里把玩了一番后,随手丢给了孙承宗:“三哥,这个东西事关重大还是你帮小辉收着吧,我先带小辉回去了。”
孙承宗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令牌,没想到谢连亭便趁这个机会搭住了冯承辉的肩膀,不顾冯承辉的惊叫,一下便把他拢到了自己怀里。
孙承宗惊叫一声:“老六你干什么!快把小辉放开!”
谢连亭却狞笑道:“你让我放开小辉,然后呢,由着你带他走吗?”
“你胡说什么!”
谢连亭冷哼一声:“我胡说?门主令牌上有神功口诀的消息不是你散出来的?你放这个假消息出来,不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吗?多亏了你啊,让我白费了那么多工夫!”
燕一刀此时已经恢复了神智,他倚靠在一个门人的身上,十分吃力地问:“老六……老四他们……难道都是你杀的?”
谢连亭闻言忽然一阵大笑:“哎呦我的二哥呀,你总算是开窍儿了!你知道杀那几个人我废了多大劲儿?说实话……我可是一点儿劲儿都没费!”
谢连亭一手掐着冯承辉的脖子,不无得意地笑了起来:“一个个儿的都那么自以为是,都看不起我,到头来还不就是一刀的事儿吗。”
孙承宗讶然:“怎么可能,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为什么不可能?老七看见我拿了慕容老鬼的毒药就来威胁我,可惜他看不起我,竟然约我在后山的林子里见面,更没料到我会杀他。”
说到这里,他冷哼了一声:“至于老八,我碰巧遇见他和李贵说话,既然他要找罗老大商量对付燕二哥,那我肯定得下手除了他,要不,你们怎么会怀疑燕二哥是凶手呢。至于傻老四,嘿,只能说他有够倒霉,我刚毒死老五他就来了,没办法呀,只能砍死他了。”
外面忽然响起一声暴喝,众人抬头,看见仇牧霍然起身,拔刀指向了谢连亭:“狗贼!你好卑鄙!”
谢连亭把长刀抽出来一截,刀锋抵在冯承辉的脖子上闪着幽蓝的光泽,孙承宗赶紧出言制止仇牧:“仇牧你先退下,别让他伤了小辉!”
仇牧还要动作,却被身边的几位同门死死拉住按在了地上,惹得谢连亭一阵大笑。
“老六,其实我没骗你。”
谢连亭转身看向孙承宗,见他正举着门主令牌便嗤笑道:“三哥,事到如今了,还想骗我?这就是块白玉牌牌,上面什么都没有。”
孙承宗却摇了摇头,他走到门口,把令牌举到阳光下面,慢慢变换着角度:“玄武神功分为上下两部,小辉记住的口诀是练气篇,而锻体篇则被记录在了门主令牌上面,想要神功大成,这二者缺一不可。诶!你看,只有在特定的角度才能看见上面的蝇头小楷。”
谢连亭眯眼看向孙承宗,想要从对方脸上看出些许端倪。如果孙承宗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为什么要把令牌的秘密告诉自己呢?如果任由自己劫走冯承辉,他独占令牌不是更好吗。除非,此中有诈。一念及此,他便说道:“三哥,没想到你这么好心,兄弟现在不方便过去看,你把令牌给我扔过来吧。”
孙承宗叹了口气,解下腰间的宝剑丢在地上:“你的谨慎有些过头了,连我这个废人也要防着。哼,这令牌是玉石的,要是摔碎了可就全完了。这秘密反正你早晚都会知道,我现在把一切都告诉你,就是让你安心带着小辉走,日后你若是神功有成,不要难为小辉,也给咱们兄弟留点儿情分。”
孙承宗举着令牌边走边说,脸上的表情真诚而凝重,谢连亭轻哼一声:“真看不出来你是这种烂好人,不过,我答应你,等我练成神功一定把小辉送回来。”
孙承宗此时已经走到了谢连亭面前,听到谢连亭的承诺后,他便伸手递出了门主令牌。谢连亭伸手去拿,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孙承宗的脸。一直到他接过令牌,孙承宗的表情都不曾发生丝毫改变。
“唉,冯不二要是把神功写在纸上该多好,弄到现在我还得带着个累赘跑路。”
冯承辉紧张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他一手死死抓着谢连亭的手腕,另一只手上则死死捏着一根钢针,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江屿那边,早就听不见谢连亭和孙承宗的对话了,可江屿却像是彻底忘了有这回事儿一般,傻乎乎的站在远处向这边观望。
谢连亭重新接过令牌,实在很难想象,巴掌大的令牌上面竟然能记录那么多字,不由便多看了两眼。耳边忽然有劲风响起,谢连亭才抬起头,视线便被一只手掌完全覆盖,脑中响起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后,谢连亭便再没了生息。
远处的慕容修惨笑一声:“想不到啊,背地里搞鬼的人竟然是你。”
燕一刀的脸色越发苍白:“你不是受了伤……”
谢连亭的尸体缓缓到底,软塌塌的如同一摊烂泥。他的额头已经深深地凹陷了下去,白花花的脑浆子喷出来好大一片。孙承宗扣了扣脸颊,屈指弹飞了指尖上的脑浆。冯承辉的腿一软,顺势坐到了地上。
“我是受过伤,不过还得多谢小辉把练体篇告诉了我。我的内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要学会了练气篇,我的神功就完满了,我就能称霸武林了!”
罗瑞峰已经恢复了神智,只是他受伤甚重,此刻十分虚弱,饶是如此,他还是开口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彭斌是你杀的?”
“不错。”
燕一刀凝眉问道:“去年刺杀义父的人也是你?”
“是我!”
房檐之上忽然闪出一条湖蓝色的人影,金色的剑光直刺孙承宗的背心。
江屿开心的叫了一声:“老方,你换衣服怎么这么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