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开学季，邂逅老黑

开学前几天收到雅思成绩7.5分，感叹学语言最重要的是环境。

开学的第一天就是大课，不再是所有中国人一个教室了，因为超过一半的中国人被淘汰到二流或三流学校，剩下的要么是学霸，要么是书呆子。

在一间宽敞的大教室坐着满满四百多人，一个老教授拿着话筒在讲台讲课，虽然不再是整个教室的中国人，但中国学生还是心有灵犀地霸占了一个角落，所有中国人坐在这个角落里，洛黎边听边做笔记，但听了一半就觉得跟不上了，因为老师用了太多高级专业词汇，洛黎只能拿出手机录音，想着回宿舍慢慢听。

这剩下的学生全是都是读书的料，不再像有预科上课打游戏玩手机的了，一个个瞪大眼睛专注地听课，洛黎见状心里压力如坦克压过，小小的千斤顶在卖力地支撑着，再看看来自世界各的的学霸们无不专心听课。

听完一节课洛黎记下了十来个没听懂的知识点想去问教授，岂知一下课跑去问问题的学生已经排起了长队，想到下午还有课还是自己回宿舍研究吧，还好之后还有导师课，就是十来个学生一个导师，大课没听懂的导师可以解惑。

和预科一样需要自己去书店买书本，书店也一样将书本成堆放在显眼位置，似乎国内外都有老师和书店的勾结。买了书本回宿舍看，一句话查了三个词，越看越不懂，用的语法在洛黎看来完全错误，但到底是谁错了是人都知道，只不过知名点的作家喜欢卖弄自己的文采往往都用高级语法一个句子里加了四五个从句，一整句话就是一个段落，害得洛黎看完一段话花了二十分钟。厚厚的一本书似乎是秤的砝码耐洛黎怎么专心用心也搬不平秤的两端。洛黎心想这下完了，这么学下去不能毕业了。

现在才明白所谓的预科学习只是一个适应阶段，就好比给你一个幻像和自信去面对大学的学习，真正开始了大学生活才明白什么叫艰难。洛黎在心里咒骂着写书人明明可以用简单的分句讲清楚的内容非得搞得那么复杂，你又不是写散文名著的，你也不是搞古语法研究的，为了显摆自己懂那么几个语法到处张扬，却没有考虑学生读者真正的需求是学知识，而不是去赞扬你的语法高到极点。往往这么写书的人都是肚内草莽，只能用看不懂来迷惑你。书实在卖不出去还可以给学校点好处，强行卖给学生。反正你肯定得买，不然别想通过考试，必有那么一两个考点暗藏在苦涩的语法中。

洛黎索性放下书看教案ppt，在学校的网站上，各科教授会将当天讲课用的PPT传上去供学生浏览。还好教授在PPT上用的词汇和语法不算困难，所以配合着上课的录音慢慢领悟PPT，花了一个下午才把教学内容理解了个大概。看完PPT只感到脖子酸痛去隔壁找高毅，走到门外听到有女生的笑声传来，偷听不是正人君子所为，所以洛黎直接敲门打算大大方方得听，开门的正是那位女生，就是上次在爱德华家认识的那位爱德华舅舅的女儿。洛黎思忖着高毅是想和她发展长期关系了。

小姑娘见到洛黎两眼放光，说道：“你好，我猜你是洛黎吧？。”

洛黎面无表情回答：“是的我是洛黎，我也知道你是凯莉，高毅呢？”

其实高毅就坐在床上大冬天只穿了个内衣，洛黎问高毅在哪是实在没话和这位姑娘说了。高毅说道：“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输掉的脱衣服，你来一起玩吧。”

洛黎说：“不了，我不玩，天快黑了，你吃饭了没？”

高毅说：“还没呢，准备点外卖。”

洛黎回答：“那我来点，一起吃吧，你们想吃什么？。”顺便也用英语问了下凯莉。

凯莉抢一步问高毅：“你想吃什么呢？高毅先生。”

洛黎纳闷自己已经问了，高毅也听到了，你个小姑娘何必再问一次。

高毅色色得眯着眼睛盯着凯莉笑说：“我想吃你的boob。”

凯莉抓起床边一个枕头砸像高毅骂道：“你个肮脏的混蛋。”

洛黎一想到今后的学习压力一点没有打闹的心情，直接说道：“我定盖浇饭吧，你们吃吗？”

高毅正了下嗓子说道：“行，你定吧，我吃番茄鸡蛋盖浇饭，你吃盖浇饭吗？凯莉。”

凯莉满脸渺茫问高毅：“什么是盖浇饭？”

高毅解释道：“在饭上盖一层菜，可以是肉和蔬菜，你吃吗?凯莉。”

凯莉说：“好的，我尝尝。”

于是洛黎就定了三份番茄鸡蛋盖浇饭，回到宿舍忙淘宝生意，高毅的房间又传来打闹的声音。

这几天买东西的人较少，除了几个微信代购来拿货，淘宝上几乎没人浏览，看了下浏览量日日为零。洛黎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上淘宝课堂听了几节课总结了下觉得是图片和介绍不够诱人，还有个硬性问题没法解决，就是没开直通车。所谓直通车是淘宝的一种营销手段，开通直通车后淘宝会把你的产品往前排，不过每一次有人点击都会自动扣除几块钱，至于是几块钱是可以自己设置的，当然扣的钱越多排名越靠前。有很多同行会呆在家里没事做专门点那些排名靠前的宝贝，吃不到葡萄到吐葡萄皮。所以这也是个风险。但看着店铺里的零浏览量，洛黎决定开通下直通车试试。

开通直通车，充了一千元进去。送外卖的就来了，已经是老客户了，寒暄几句拿下饭菜送去高毅房间，只见高毅输得剩条内裤坐在床上，虽然有暖气却还是瑟瑟发抖，洛黎把饭菜递给他们转身回屋，却见王政国那屋的门开着。

好奇地走过去见到里面站着一个胖胖的黑人小伙子正在调试暖气，洛黎打招道：”你好，我是洛黎，你是刚搬来的吗？”

对方脸带微笑转身看着洛黎用极不标准的英文说道：“你好你好，我是山卡。”

对方有些腼腆，洛黎问道：“你的暖气坏了吗？我帮你修吧。”

对方说：“是的，我试了，但失败了。”

洛黎走过去，却见到他一直在调着一个螺丝，心想这家伙是有多笨。洛黎转了下右侧的开关告诉他：“这是开关，不是那个螺丝。”

黑人山卡傻傻得笑着连说：”谢谢你谢谢你。”

洛黎问道：”你吃饭了吗？我这有盖浇饭，可以分你一半。”

山卡依旧满脸憨厚傻样，腼腆得低着头说：“不，我刚刚到这里，没吃。”

说完就站那不动，手在桌子上没目的地摸着。

洛黎知道这是刚来没适应又没社会经验的体现，但以后住在同一屋檐下，得把关系处好，不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尴尬。”

洛黎见到对方桌上放着餐具，索性打开盖浇饭的包装，倒了些在山卡的盘子里，边倒着山卡边不住得说着：“谢谢你谢谢你。”

洛黎想你这英语怎么学习呀，整天只会说个谢谢你。看到对方仍然站着不懂，只是看着盘子，所以还是离开吧，再不离开他就要流口水了。

于是出门说了个再见去了自己屋子吃饭。

第二天早上洛黎起床后去厨房做早餐，迎面撞见黑人山卡，山卡正在灶前忙碌着，洛黎走过去见到锅里一团白色糊状物。山卡见到洛黎傻傻地笑，洛黎就当是打招呼了，也还之傻傻一笑。洛黎搭讪道：“这是你的早餐吗？”

对方回答了几个词：“是的是的，早餐。”

因为要忙着去上课洛黎没空继续搭讪下去，掏了两个面包裹了些肉再拿了瓶牛奶边走边吃去了学校。

今天依旧是大课，洛黎早早到了教室，里面零星坐着几个人，洛黎拿出打印好的课堂讲义预习。

待学生差不多到齐，教授就要开讲了，洛黎见到黑乎乎一团像球一样滚进来。山卡？洛黎有些惊讶，他也是商科的吗？山卡满脸堆笑站着不知所措，教授见状示意其入座，山卡吃力地挪着小步在大教室里没有方向地走着，洛黎见到教室后排另一个黑人向他招手，山卡看到后乐呵呵地跑过去坐下，教授这才开始授课。

下课后和往常一样问问题的同学排着队，洛黎也不打算问问题，直接走出教室，却看到和山卡坐一起的那黑人和几个白人走着，而山卡还在座位上坐着，洛黎听到和白人走着的黑人大声喧哗着：“他个混蛋，上课放屁，恶心啊。”

洛黎突然想到一个词，鸡立鹤群。当放一只鸡在一群鹤中，这只鸡就忘本了，它开始学着像鹤一样笔直地站着，也戒掉了咕咕叫的习惯，久而久之，这只鸡开始觉得自己就是一只鹤了，每天嘲笑着当年那些和自己一起吃蚂蚁的鸡，那些一起在鸡窝里下蛋的鸡，那些见朝阳报晓的鸡。却忘了在鹤眼里你依旧是一只鸡，哪怕你再怎么鄙视那些鸡窝里扑棱的鸡。

美其名曰：“我是草鸡，肉质健壮的草鸡，下蛋不叫的草鸡，身材笔直的草鸡。”

洛黎从后门进了教室走到山卡那说道：“山卡先生，课结束啦，回宿舍吧。”

山卡依旧酣乐地笑着道：“没课了吗？呵呵。”

“没课了，一起回宿舍吧。”洛黎说道。

山卡拉着一个有破洞的布包站起来，不知所措，左右为难。

洛黎说：“走吧。”

山卡这才挪动起来。

回宿舍的路上洛黎试图和山卡交流，问了些问题：“你是英国人吗？还是非洲人？”

山卡说：“我出生在非洲，但我的父亲带我们家移民到了英国。”

洛黎说：“那我想你父亲一定很有钱吧？不然怎么有能力一家移民到了英国呢？”

山卡笑了，说着：“没钱没钱，他在工程队打工。”

洛黎见对方不问自己从哪来，所以自己介绍到：“我是洛黎，我来自中国，你有过中国朋友吗？”

山卡点点头：“是的，我在非洲时经常见到来自中国的人们，他们在非洲做水的生意。”

洛黎不解什么是水的生意，水利工程？还是供水？或者是制造纯净水？所以问山卡：“什么水的生意？”

可能聊了会山卡的戒备心稍稍降低了，所以说的话也多了些，他说道：“在非洲，我们没有水喝，来了很多中国人，他们帮我们修建管道，将大海里的水蒸馏了送到我们的家，现在我们都有水喝了。”

洛黎知道中国在非洲有很多项目，虽然非洲现状不容乐观，但未来就不一定了，每个地方都在发展，美国抓住的是当下，我们中国抓住的是未来。

洛黎说道：“我很喜欢非洲的朋友，在上个世纪，中国还不是很发达的时候，是非洲兄弟一起投票帮助我们进了联合国，我们中国很感激非洲的朋友，所以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说。”

山卡呵呵地笑，说道：“是的是的，非洲和中国是兄弟，我大伯家的女儿现在正在上海上学呢。”

洛黎说：“是吗？你大伯一定发展得很好吧？”

山卡失去笑容，说道：“我大伯很穷，是个农民，大伯的老婆得艾滋病去世了，他女儿去中国学习是免费的，中国政府全额给了奖学金，她上次打我电话说她生活的很好，她还说上海到处都是高楼，她都不想回来了。”

洛黎笑了，回答道：“上海确实到处是高楼，毕竟是很发达的大城市，中国政府现在鼓励国外留学生到中国学习，特别是非洲的朋友们，那你为什么来英国上学呢，我听说白人会歧视黑人的。”

山卡说：“是的，你说的对，白人经常叫我们猴子，我们很不喜欢这种叫法，我的父亲认识工程队的老板，他也是黑人，为了他的工作我们才来英国的，我想等我毕业了我会去中国的，那你为什么来英国呢。”

洛黎应景地回答：“因为我在中国上不到很好的学校，中国大学是按分数录取的，考的不好的只能上差一些的学校，我高考没考好所以我才来英国了，不然我才不会来呢。”

说着说着到宿舍了，山卡问洛黎：“你知不知道这周围哪里有卖菜的？”

洛黎想你怎么不早说刚刚错过了好几个超市，洛黎于是指着宿舍后面说道：“这后面有家大型的印度超市，里面卖的东西很便宜，但不新鲜，你如果要新鲜的就要延原路返回了。”

山卡说：“没关系，我不在乎是否新鲜，只要便宜就好。”说完就按洛黎指的去了宿舍后面的路。

下午上完导师课回了宿舍，正翻看着笔记，恍惚间闻到阵阵烹饪的香味，洛黎咽了口口水继续看。但这香味让人分神，终于按耐不住的洛黎去了厨房，只见山卡在忙活着，菜板上一个剁下来的鸡，而锅里正在炒饭，洛黎看到山卡一个瓶一个瓶地换着往锅里撒调料。凑过去细看锅里有各种蔬菜和肉丁。山卡见到洛黎来了满面堆笑说道：“我在烹饪，等会一起吃。”

洛黎心里满是激动，问道：“你在烹饪什么呢？”

山卡指着锅里说道：“这是Jollof rice，在我们非洲很出名，等会我还要做姆安巴鸡，非常好吃。”

洛黎说道：“我等不及要吃了，我去拿些饮料来。”

之后又见到山卡开始烹饪所谓的姆安巴鸡，辣椒大蒜，鸡肉和各种洛黎从未见过的调料在锅里翻炒着，香飘四溢，馋的洛黎不住地咽口水。

等了大概半小时才忙好了菜和饭，洛黎坐在桌前等着山卡往自己的盘子里加菜和饭。

先是往盘子里倒了些炒饭，之后见到山卡从锅里用手抓了个鸡腿和一些鸡脖，胃，肝等在洛黎盘子里。洛黎看到山卡黝黑的手，手的内部是粉色的，外部是黑色的，看上去像抓过泥巴一样，洛黎的食欲一下子剪了一大半。之后又看到山卡往自己盘子里抓了两个鸡翅，洛黎更不解了，心想这不明摆的欺负我吗？为什么不让我吃鸡翅？

洛黎想想还是旁敲侧击地问了：“你很喜欢吃鸡翅吗？”

山卡乐呵呵地回答：“在我们非洲，鸡腿是留给年长的人吃的，鸡脖子以及内脏是留给当家的吃的，而鸡翅是留给小孩子吃的。”

洛黎这才明白了，原来对方如此尊敬自己，于是将心中的反胃感压下去，拿起刀叉勺子刚准备吃，却看到山卡也开吃了，他用手抓了一把米饭塞到嘴里吧唧吧唧地嚼着。

洛黎直接问了：“你不用刀叉吗？”

山卡要说话，却忙着嚼饭，要说不说地坚持了十来秒才咽下那口饭说道：“在非洲我们不用刀叉，我们用手抓着吃。”

洛黎说这样不卫生啊。

山卡笑了，说道：“不用担心，这样吃好，你也应该这样吃。”

洛黎忙摇头：“我们中国人用筷子，我用刀叉也是为了入乡随俗。”

洛黎尝了口炒饭，口齿留香，特别是那些不知名的香料带来的口味，可以说是百味俱全了，又尝了口鸡腿肉质松嫩，齿颊留香，仿佛尝到了非洲大草原的野味，虽然这只是印度超市的打折小公鸡，洛黎边吃边夸着好吃，山卡引以为豪说道：“这都是我们非洲的特色菜，你可以去非洲和我们一起坐在地上用手抓了吃，更好吃。”

洛黎说：“谢谢你，我很乐意去非洲，但用手吃真的不卫生。”

山卡只是笑笑，没有再说话。

这时厨房的门开了，是高毅的准女友凯莉，对方说道：“我闻到美食了。”

洛黎起身给她端椅子说道：“一起吃吧。”

哪知道山卡走过来制止洛黎到：“不不不，她是女人，不可以和我们吃一样的，她们只可以吃杂碎，但今天没有杂碎了。”

洛黎大惑，不解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女人不能一起吃？”

山卡有些着急了：“一定不可以的，女人是不可以和我们吃一样的，她们身份地位低下，请不要让她吃。”

洛黎仍在疑惑，岂知凯莉骂了声：“黑猴子。”就摔门而去了。

山卡没有说话，回座位继续抓饭吃。

洛黎有些明白在世界的不少地方仍然是男女不平等，但没想到如此厉害，连饭都不能一起吃。洛黎想说服山卡，但想到当初在国内农村为了说服一个老者用红色灯泡浪漫被扇了一巴掌，举一反三想想还是算了，信仰和传统千万开不得玩笑，人家会和你拼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