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姨太?”邓书宁想了想，“对了，双喜，我还不知道，这二姨太是什么家庭的呢？我看这二姨太气质不凡，有知识，又睿智，不像普通家的女子。”
“听说她家好像是军官家庭，父亲是个军官，母亲好像是在政府工作的。她还有个哥哥，好像也是有体面工作的，但具体是做什么，我就不太了解了。”
“那也是家境殷实了……”
“可不?”双喜小声说道，“您看五太太行事张扬吧，那她也不敢惹二太太，有钱的比不上人家有权的。”双喜撇撇嘴，“县城商会会长的女儿罢了，一个枪子逼上去，黄金万两也不好使。”
想起之前双喜说的那些有关五太太的话，邓书宁心里也大抵知道，五太太因为跋扈的品性不太受下人们的待见。但还是忍不住劝到。
“双喜，既然你以后在我这里侍候，以后说话一定要注意些。这话你跟我说说也就罢了，若要被旁人听了去可定会是生出些事隙。”
双喜自知说的多了，连忙道歉。“六太太教训的是，双喜知错了。”
“嗯，罢了。”邓书宁看了看周围，“我看着屋子你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去歇会儿，等会儿和我去账房支点钱，”邓书宁摸摸衣袖上的布料，“大太太说的也对，既然来了这府里，穿的不能太差。下午你陪我去布庄买点布匹和衣料。”
想到在娘家，爹娘特意给自己攒的钱，让自己去买的衣服。当初买的时候自己还觉得有些贵，有些不舍，但又怕折了邓家面子，狠心买的。可到了程府，与几个姨太太的旗袍比起来，真是相形见绌。邓书宁不禁感叹这种差距。
“是。”
——
“听说老爷今天晚上又宿在老六房里了？”宋锦茹闭着眼睛，任由月影给自己拆下发钗。
月影手上的动作变得缓缓，揣摩着太太的心思。
“啊，听说是。”月影放下几件发钗在梳妆台上，拿起楠木做的梳子，动作小心轻柔。“刚进门，老爷也就新鲜两天，当初那几个不都是这样么？”
“是。”宋锦茹淡淡吁了口气，青丝垂腰。照着镜子，摸着眼角的几根若隐若现的鱼尾纹。“老话说，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
“太太多虑了。”月影梳着头，给宋锦茹宽心。
“只要您在，那几个不都是妾罢了。这在古时候，您一句话，把她们扔大街上、卖了、送人了都行，她们也就是表面风光。”
“说得轻巧，宠妾抛妻的事儿还少么？”宋锦茹头一动，月影怕弄疼了她挨骂，连忙停下动作。
“老爷真喜欢，谁敢动?别说我一个原配了。”宋锦茹叹了口气，“况且这一个个的哪个来头小?老二，人家的爷爷、爹都是军官，人家的娘也是身出名门。老四，书香门第。老五，商会会长的女儿。”
宋锦茹挨个数，“月影，你以为人家老三是个孤儿，出身烟花巷，就比咱们矮上一头?那个姜曼妮，我都让娘家打听过了，上海滩有名的交际花。咱们老爷什么人，这么多年，我最了解，他是人精中的人精，除了因为老三长得妖媚，不也是看中了她的交际手腕?”
“这倒也是，苦了太太您平衡这一大家子了。”
“这又来了个乡下出身的六太太。是，这我是能惹得起了，我能惹么？”
宋锦茹拿起梳子自己梳了起来，“到时候让外人说，那老宋家的姑娘是个欺软怕硬的，看见穷的就欺负?我可丢不起那面子。”
“太太息怒，”月影拿过梳子梳起来。“现在众人都知道程府有您这样一位持家有度的大太太，不就是给宋府争脸了么？”
宋锦茹想了想，“月影，你是自在宋府就跟着我的丫鬟，这我才信任你。要不，”宋锦茹看看四周，“这偌大的程府，我还真没有几个可信的。”
“小姐何不也亲近几个姨太太，以后就算有什么事，也能帮衬着。”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宋锦茹眼神看向身后的月影，“像张芝蕴和姜曼妮那样，有几个走的亲近的。可是，你也知道，这女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微妙。”
宋锦茹看向镜中的自己。“当年娶二房的时候，我嘴上说同意，心下肯定是不高兴的。老二的肚皮又争气，连为程家生了两个儿子。我却生了毓芳后就再没动静了。你说，我和老二还能多和谐相处?”
“是。”
“后来那个姜曼妮也来了。”宋锦茹瞥了一眼，“她啊，我都懒得在她面前做样子。到底是烟花柳月气熏出来的，满肚子花花肠子，啥心思都瞒不了她。”
“我看她这几年和二太太走的很近。”
“可不是么？”宋锦茹拿起盒里的雪花膏，抹在脸上，“说实话，她们俩能说到一起去，我也是挺奇怪的。”
“二太太性子冷……”
“她性子可不冷。”宋锦茹把多余的雪花膏抹到手上。“她的心思啊，就没在程府这儿。不过也好，少的我心烦了。”
“二姨太是不是装的啊？”月影神情讳莫如深。“儿子不也都已经生了俩个?”
“不能，”宋锦茹站起来散着步，“当你站在我这个原配的位置上，你就知道，谁喜欢老爷，谁不喜欢老爷，谁在讨好老爷，从呼吸里我都能察觉到。”她看了眼月影，“你看五姨太喜欢老爷不？”
“这……”月影迟疑了下，“五姨太当年入府的时候才十六岁，生性贪玩，与老爷年龄差的又大，好像与老爷并不是十分亲近。”
“当年当然是如此。”宋锦茹笑笑。
“大太太的意思是……”
宋锦茹望着前处，“月影你说的对，我得有几个亲近的。不过，是不是老六，我还得合计合计。”
——
一行人送别程祖佑，宋锦茹理了理程老爷的衣服。“老爷，最近快入秋了，您可别贪凉，晚上还是要多披件衣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