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帝王与法度
事已至此，还不如潇洒一些，至少输的姿势要好看一些。
只是看着那大殿之中好像在发光的男子，摄政王的头皮都有了一点发麻的，怎么当日没有发现这家伙隐藏的如此之好。
这孟家人到底是什么做的，不论男女，一个个都是如此惊才绝艳，只要有了合适的时机，他们都可以长袖善舞，能够搅动一方天地的风云人物的。
幸而这样的人是在顺朝，若是被那历朝所用，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摄政王转动扳指的手缓慢的将这速度慢了下来，在这众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的大殿之上，终于开了金口说道。
“既然孟卿已经是完成了和孤王的约定，那孤王自然也是要信守承诺的，将这女子科考的时间挪到半年之后，还要加上一条，只要是有能力的女子，都是可以通过半年以后的乡试的，当地的股官员绝对不许阻拦，若有违背，那就直接按照触犯律法同罪的。”
此言一出，孟毅然才全身都松懈了下来。
这一战总算是赢了，虽然都在芸妹妹的算计之中，但是这只是开始，是芸妹妹根据这些人的常态来推断的，可是这以后的路会更难的。
昨夜那刺客宁愿自杀也不愿意透露出他的主子的做法，让孟毅然意识到了，他们将要面对的不仅是强权，更可怕的还是死士。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拥有如此大的权利和掌握人心的人必然是有着强大的人格魅力，还有着源源不断的金钱支援的。
如此看来，这朝堂之上喜乐融融的氛围里又有多少隐藏的污秽的。
看似给芸妹妹赢得了重回这朝堂之上的机会，但是也是将推倒了危险的边缘的。
伯父之死，虽然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但是因为伯父的死亡而得到好处的人却有不少。
这些人好不容易才拨出了一颗眼中钉，又怎么会容忍另外一颗心中刺缓慢的长了出来的。
如此，这看起来是大好的局面，也不知道对于芸妹妹来说，是喜是悲。
“孟爱卿，孟爱卿。”帝辛注意到这孟毅然在摄政王宣布女子科考延后之后，按理说最开心的应该就是孟毅然了。
这完全是他一个人推动的结果。
然而他看起来并不是很快乐的。
甚至只是在摄政王宣布之后的那一瞬间，有过一闪而逝去笑容，而如今他的脸上早已是没有了任何的情绪，只是礼貌的维持着得体的微笑而已。
“陛下，有何吩咐？”孟毅然听得皇帝的呼唤，立刻上前了几步，跪在地上问道。
“孟爱卿，何必行此大礼的，赶紧给朕扶起来的。”
左右站着的司礼太监，赶紧下去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孟毅然。
“爱卿，不必如此多礼的，只是朕觉得你似乎……”
“陛下，刚才是下臣失礼了，如今既然女子科考摄政王已经同意了，那下臣就要配合礼部，要开始这永建朝的第一场女子科考的。”
孟毅然听出了皇帝的关怀之意，但是立刻截住了皇帝的话头，不是不让陛下说，而是不能让在这大殿之中的其他朝臣，知晓了陛下的真实意图的。
帝王，原本就是这最孤单的位置，没有喜好，没有悲伤，甚至没有人性，才能在这个位置上做的长久。
就如同芸妹妹说的：“然哥哥，庙宇的菩萨从来都不会多说一个字，因为他们知道众生皆苦，还知道事情的发展自然有他的规律的，真正的有作为的帝王，都不是事事管理，事事用心的，他只是需要知人善任，并且在最重要的时候，显示出他的能力，就可以成为让后世代代敬仰的千古一帝的。”
当日的孟毅然还没有进朝为官，但是对于芸妹妹的说法，深以为然。
他们曾经讨论过，如何才能有这样的帝王存在的，毕竟作为一个帝国，只要是用人来统治的，那就逃不过一句俗语“皇帝都有三门穷亲戚的。”
若是帝王铁面无私，自然社会资源就能够更快和更迅速的到达底层国民的手中。
若是帝王开始了人情，自然是上行下效，机构臃肿，到达底层国民手中的资源会成倍数的减少的。
两人看到了这些问题，但是如何解决却是各持己见，谁也说不服谁的。
当日的芸檀梳着两个小小的总角，一身青绿色的衣服，坐在了那高高的树杈上，摇晃着穿着绣花鞋的小脚欢快的说道：“然哥哥说的千古一帝，芸儿未曾见过，但是凡有人治的地方，是必有漏洞的，也许法度可以解决这一类的问题的，毕竟法度是铁面无私的。”
孟毅然并没有认同芸妹妹的意见，反而也是坚持了自己一定要辅佐出一代明君的想法的，以此来驳倒芸妹妹的想法。
只是，当日的美好愿望，在今日朝堂之辩看来，法度有时候也是帮凶。
因为解释法度的也是人而已。
如此，孟毅然心中一沉，果然人是最大的变数。
他不禁抬头看了一眼，隐藏在这玉藻之后的年轻皇帝，想要看一看他是什么样的一位帝王。
如今的皇帝，果然是沉稳有余，然而毕竟是阅历太少，还是掩盖不住那天然的少年之气。
热心，开朗，还带着对世间的种种好奇。
这是一个好的王爷，但不是一个好的帝王。
所以，孟毅然才谢绝了陛下当众询问的特殊的待遇，转而说起了接下来的工作，希望陛下能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只是苦心之所以苦，概办是因为别人不能理解的原因而存在的。
所以帝辛愣了一下，对于孟毅然这种类似于不识好歹的行为很是诧异，虽然他的地位不是很稳固，但是也是一国的帝王。
如此当众被朝臣下了面子，简直是岂有此理。
但是如今用得着孟家的地方太多了，此时就开始内斗，无疑是增强了他人的士气，而灭去而来自己的威风。
帝辛的眼神闪过了一丝的决绝，但是他又很快的收敛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