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支点
江小浪望着大礼堂外那一间传达室，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脱身。
他转身和吴主任说道：“饭今天就不吃了。不过吴主任我有一个事情想提醒你，如果话说错了，吴主任不要见怪。”
吴主任一听这话，他停住了脚步，金丝边眼镜后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光。
他听出江小浪要讲一些很重要的话。可能来自于那位孟启年同志的意思。
“你说，我不会怪你。”
“那我就说了，孟启年同志最痛恨那些高高在上，和群众不保持一致的人。”江小浪淡淡地说了那么一句。
他说狠话的时候，喜欢铺垫一下，省得让人很难受。
不过吴主任面色依旧微微一变，他有些不悦，反问道：“什么意思？”
江小浪的话意思有一点难听。
他有一点下不来台阶。
“我下午来这里的时候，看到保安室的人把一个发传单的打了。大冷天，发传单的人讨一口饭吃也不容易。”
江小浪指了指不远处的传达室。
吴主任目光落向大门前那一间小平房。
今天礼堂里的会议活动是他负责的，出了事难辞其咎。
尤其是新来领导知道。
“有这种事?”吴主任面色严肃地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被打的人现在还关在传达室。”江小浪说道。
透过传达室玻璃窗就能看到关在里面的邹军。
吴主任一听，心中已认定江小浪是上级领导来访的探子。
“我现在就去看看！”吴主任快步走向传达室。
江小浪答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也不清楚。”
吴主任一听这话，停下脚步，朝江小浪投去了感激的目光，接着又快步走向了传达室。
他原本还有一些顾虑，可此时江小浪说了这一句话。
这事情还有缓机。
传达室门一开。
屋子里得开门老头和几个保安，见到吴主任一脸恭谨。
邹军站在墙角一脸无所谓和不屑，可见到站在吴主任身后的江小浪，他却眼中闪过一道希望。
“吴主任你来了，今天有个人闹事。我们正等着你处理呢！”开门老头说道。
他又阴冷地看了一眼邹军，一脸幸灾乐祸。
吴主任却看都没有看老头一眼，他看了一眼江小浪，从桌子上拿了一张纸巾递给邹军。
开门老头见到吴主任给邹军递纸巾有些懵。
被打的人有来头?
不，不可能！
开门老头观察到吴主任在偷偷看江小浪，立马察觉了江小浪来头不小。
他隐约间感觉要出事。
“你们这么多人，一个人敢闹事？”吴主任扫视了一圈屋内。
“这……”开门老头和保安面面相觑。
“赶紧把人给我放了，送医院去！你们谁打人的，明天不用来干了！”吴主任爆炸一样怒吼一声。
屋内保安和保安立马慌了。
邹军很快被送出了屋去医院，他走的时候对江小浪低声说了句谢谢。
吴主任也在事后说了江小浪谢谢，他接着上了车，陪着邹军去了医院。
江小浪走出了门口，天色已是晚霞一片。
沿着一条满是污痕的砖路走了几百米，寒风迎面而来，冻得有一些脸疼。
于是低着头极快地跑。
跑了几百米后，在马路的一侧墙边，李江，罗大伟，俞勇强正探头探脑地像是在侦察情报。
“搞定了！”江小浪挥了挥手中的一叠登记表。
李江，罗大伟，俞勇强三个校友见到江小浪，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还以为江小浪被扣住了，要来找人。
“小浪，没遇什么事吧。那么晚出来?”
“里面的领导要吃饭，我推了半天才推掉。”江小浪无奈地说道。
“你可真能吹。”
三个人哈哈一笑，没有人相信。刚刚门口的开门老头凶残，可是给他们留下了很深刻印象。
江小浪也不解释，其中过程他也无法解释。
一行人完成了任务，就拦路打车回家。
可等了半天，路口车子出租车不是被抢，就是拒载。
大半个小时后，突然一辆商务车停了下来。
玻璃窗缓缓落下，吴主任从窗口探出头:“小孟，怎么还没走?晚上一起吃饭了。”
“不用了。”江小浪又一次拒绝，他立马指着不远处的公交车，说道:“我车子来了。”
吴主任望了望不远处那辆公交，点了点头，他叹说了一句：“孟启年同志真是清廉阿。”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吴主任车子才离开，开进了边上的大礼堂前方停车场。
“谁啊?”罗大伟不解地问江小浪。
“里面一个主任。”江小浪指了指不远处的大礼堂。
罗大伟，李江，俞勇强面面相觑，他们隐隐约约觉得江小浪好像没有吹牛。
可他们了解中，江小浪新来冰城，刚刚发传单还差点被抓。
他是怎么能认识一个分管网吧业务得主任?
“晚上我请你们吃顿好的。”江小浪说道，他没有理会同学们此时的不解。
……
……
晚上，江小浪和李江，罗大伟，俞勇强去吃饭。他找了林大附近最有档次的饭店——好望角。
在冰城，一家有档次的饭店，它必然有一道过硬的菜——就是锅包肉。
好望角有档次的理由，并不是它每一道菜都完美无瑕。它店里的西红柿炖牛肉，就比不上教师宿舍区的老三家。
它店里的小鸡炖蘑菇，也不如林大三食堂。
可是锅包肉在冰城人的心中，就是那么熠熠生辉。
为了这一道菜，暴脾气的冰城人甚至能让仇人多活三秒钟，只是为了先吃一口热乎的锅包肉。
如果还能搬出几箱啤酒，外加拔丝地瓜，蚂蚁上树，冰城版本的京酱肉丝，那场面上就算小圆满。
酒桌上也便是处处知己，能顺利地喝到我就是天王老子的状态。
锅包肉这道菜就是那么有分量。
江小浪在这一顿聚餐上，他自然少不了点锅包肉，甚至还点了一道溜肥肠。
作为北方人的俞勇强见到溜肥肠这道菜。
他一下子感觉江小浪不像是南方人，江小浪灵魂深处应该是个北方人。
毕竟溜肥肠这种霸道的菜，和南方人的婉约格格不入。
同时江小浪还给罗大卫点了一道溜茄子，嘱咐厨子多放酱油。
罗大伟也立马感到了江小浪懂他们齐鲁人吃菜的执着。
江小浪并没有给李江点什么菜，而是叫服务员弄来了一碗辣酱。李江虽然佛系人生，但是辣椒却能让他重返人间。
菜点完。
江小浪还没有说话。
民以食为天。
三个人便觉得江小浪和自己是一个世界的，纷纷表态，以后要跟着江小浪继续干。
酒喝过三杯后。
他们三个人极力地商业吹捧江小浪，吃饭的时候还一个个单独敬酒。
江小浪就在这醉意汹汹中，又感受到了当老板那种枯燥感。
他也被这种感觉从裤兜里掏出了三百块钱，给三个今天来发传单同学一人一百。
于是酒宴的气氛在酒精虚幻感支配下，一下子达到了高潮。
“浪总！以后我罗大伟都跟着你干了！”
“浪总！我也看好你！我李江也跟着你干了！”
“浪总！我也看好你！我俞勇强也跟着你干了！”
三个校友纷纷表态。
江小浪望着三张稚嫩的脸，他点了点头，给三个人来了一点福报——每一个人找了一个事情。
“俞勇强你熟悉冰城，以后你帮我负责行政工作。招聘人员，租赁办公地点——”
“罗大伟，你负责对外销售。”
“李江，你负责产品线。”
酒精作用下，江小浪仿佛又回到了未来，他红着脸带着当老板的状态，把三个校友的工作一一分配。
最后。
他又认真严肃地对三个人，说道：“干不好，我就开除你们！”
三位同学也认真而严肃地回应，他们还甚至敬了军礼。
江小浪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一天吃饭的晚上，饭店的窗外飘落下雪花。冰城下了2002年的第一场雪。
雪一下便是很大。
漆黑的天空纷纷扬扬撒落，白如鹅毛的雪花。
马路上一群南方来的学子，他们疯狂地奔跑在校园里欢呼中。其中有一位海南来的田一男，他孤傲地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抬头冷酷地目光望着天。
天空雪花如群魔乱舞。
田一男面色惊恐，仿若看到神迹。
与此如同，那些冰城的土著们，他们看到光衬衣的田一男也仿若看到神迹，一个个盯着这位孤独身影愣愣地看。
第二天酒醒的时候，江小浪从寝室楼上往下望，世界也变得一片银白色。
他想到了一句话：瑞雪兆丰年。
江小浪觉得很吉利，于是心情很好地早起，逃课去了网吧，开始向网吧老板们卖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