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外派
康熙回到乾清宫中没多久,图尔辰也从赛马场回来,他一路跟随护卫这群小主子们,对于整个过程中的争夺,不带丝毫偏倚地详细汇报给了康熙。
听完图尔辰的汇报,康熙只觉得心中发堵,一直以来儿子们的明争暗斗,自己什么都知道,甚至为了制衡各方利益,还会刻意引导,但现在不过是一匹马,他们就能拉帮结派地坑害手足,身为皇子眼皮子竟然这么浅。
康熙只觉得心里发堵,连带得对素来安分守己的老四,也莫名生出几分厌烦,觉得他没能规劝太子,更没能教导好小十三,竟让这个心性直率的孩子,盲目听从太子吩咐,做出此等荒唐事!
甚至晚上做梦,康熙竟然梦到老四一身龙袍地骑在自己的御马上!而自己却只能看着他耀武扬威,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没人看得到自己!
康熙大叫一声,终于从梦魇中挣脱,此时外面正电闪雷鸣,激烈的拍打着青砖红瓦。
梁九功守夜时从来都颇为机敏,何况今天万岁爷从赛马场回来就心情不佳,听到动静就赶紧沏了一杯清心茶奉上。
康熙接过托盘中的玉杯浅抿一口,好平复心情,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声响,突然想到了章嘉活佛的话:玉燕的前世并非叶赫老女,而是朱明皇子,因为恩怨未了,才会成了四贝勒的义女继续报恩。
当时虽觉得前明皇子的身份有些膈应,但也没太当回事,毕竟前朝历经三百多年,皇子众多算不得什么,只要她不是能兴旺天下的叶赫老女就行。
但梦中的景象却让康熙警醒,恩怨未了才会成为老四的义女?还继续报恩?莫非二人前世是父子?那,那……
康熙努力克制住心中的震惊,老四前世若是皇子之父,岂不就是皇帝!刚好贴合了梦想的情景!可真若如此,那太子呢?太子会如何?难道正如今日所闻,众皇子争夺彩球,最后老四拾了漏!
反正也再没了睡意,康熙索性半靠在床榻上,眯着眼睛细数前明的诸位皇帝,说起来老四自幼就聪敏过人,若真有这拾漏的运气,倒还真挺像嘉靖帝的,此人坚信“二龙不相见”,所以才会有没报完恩的儿子?
想到嘉靖帝的儿子们时,康熙不由生出几分惶恐,据传隆庆帝朱载坖与他的哥哥庄敬太子同日受封,太监们却误将太子的册宝送到他的宫中,人以为异。后来,庄敬太子得病就死了,太子的位置居然轮到朱载坖。朱载坖的弟弟景王想要与他争夺皇位,却在明世宗就快去世的前一年死了。
再想到明初的靖难之役,还有老四抓周时那个“敕”字,康熙心情复杂地下了决心,如若老四真有这个命,自己绝不阻止,只不过这孩子虽然天资聪慧,帮太子处理政务也都游刃有余,却为人懒散。
想到二十几年不上朝的嘉靖帝,康熙也顾不得天色还早,又不是早朝日,叠声催促梁九功派人速速传旨,急召四贝勒进宫侯见。
梁九功想起万岁爷梦魇时,一个劲地呼唤老四,试探地问道:“万岁爷,这大清早的,又是大风大雨的,四贝勒肯定会担心,若是问起……”
康熙从床上跳下来,没好气地开口:“就说让他来谢恩!拿了朕的御马,都不知道谢恩!”
梁九功深知自己主子的性子,见状便放下心来,应下后恭敬地退出,小跑着回去将魏珠叫醒,低声交代了几句,便让他速去四贝勒府传召。
朱棣因为念着昨日太子扭伤了脚,准备早起探望,魏珠到的时候,已经收拾妥当,便没有多耽搁就直接随魏珠进宫“谢恩”。
路上朱棣骑在马上,凄风寒雨地顺着蓑衣往身上刺,忍不住在心中抱怨,虽然朱棣明白以皇阿玛的性子,嘴上越是抱怨心里便越是亲近,真要是冷漠以对才是彻底完了,可这么恶劣的天气,这般折腾自己宁愿不要他亲近!
不过朱棣也能体谅皇阿玛的心情,身为父亲只想看儿子们兄友弟恭,可儿子们却偏不这么做,只是小小的比试,胜者不过是一匹御马,兄弟之间就能争得如此难看,怎能不失望。
只是不明白的是皇阿玛昨晚梦魇,为何会一直叫自己?就因为昨天自己赢了赛马?朱棣心中哀叹,又被太子坑了,自己压根就不想要那招摇的御马啊!
朱棣被领进南书房的时候,康熙正对着新到的折子发呆,利索地跪下行礼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儿臣多谢皇阿玛所赐良驹,定当好好珍惜!”
看到这个精明强干的儿子进来,康熙疲惫地扔掉手中的八百里加急,叹口气:“起来吧,朕的赏不是白拿的!老四,这折子上说江南连下一个多月的雨,恐有水患,你跑一趟吧,顺道将沿途风土人情都记录下来。”
江南?水患?现在才春天啊,一般水患都到夏天了,这一去至少小半年都回不来,还要记录沿途风土人情,朱棣心中哀叹,真是个折腾人的苦差事!
康熙看出朱棣心中所想,果然是个懒骨头!冷哼一声,用手敲了敲炕桌,厉声道:“年强力壮的,别光想着躲清闲!朕悉心培养你二十余载!你连替朕分忧都不肯吗?”
朱棣无奈地拱手道:“皇阿玛,真是折煞儿臣了,儿臣愿为皇阿玛分忧解难,定将不负所托,竭力完成您给的差事!”
康熙这才微微点头,顿了顿开口道:“此番前去,你把小十三也带上,这孩子性子憨直,你多教导着些!”
朱棣听到十三也能跟着自己南下,心里舒服了不少,本来昨天十三竟会盲目听从太子命令,自己也是着实吓了一跳,趁此机会刚好跟十三讲清楚,好让他明白有些底线是碰不到的。
康熙又简单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特别是江南世族大家,要格外注意!朱棣认真记下后,十三阿哥才被带进来。
在得知自己可以跟着最喜欢的四哥下江南,十三阿哥毫不掩饰的喜悦,压下了康熙嘴边的训斥,自己这么多孩子,难得有小十三这样真性情的好孩子,严厉的话还是留给老四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