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痫证

柴胡加龙牡汤证案

陈某，男，10岁，莱阳人。1978年4月20日初诊。

罹痫证四年之久，缘被狗惊吓所致。初发时惊恐惶惑，不知所措，继之猝然昏仆，不省人事，口吐涎沫，四肢抽搐，移时苏醒，一如常人。病初，日一发或间日发，发时先显木僵神情呆钝之象，继之猝然仆倒，昏不识人。视之目无精彩，形体消瘦，面色无华，饮食、二便、言语如常。舌质淡红苔白腻，舌尖赤点，脉象弦细而数。

此由大惊卒恐，伤及心肾，肝胆失养，气逆痰阻，蒙蔽神明而病痫证。治宜调达气机，豁痰宣窍，息风定痫。方用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化裁。

处方：柴胡6g，姜半夏6g，茯苓12g，桂枝9g，黄芩6g，党参12g，龙骨、牡蛎各15g（先煎），大黄3g，胆南星6g，琥珀3g（研冲），竹沥15g（和药汁服），大枣4枚，生姜4片。水煎服。

另用羊角虫10条，焙干研末，分2次，间日1次，红糖水冲服，令微汗出。

共服中药10剂，羊角虫20条，痫证痊愈，至今未发，现仍在校读书。

解读：《素问·奇病论》有“人生有病癫疾者，病名曰何”之问对。而清·莫枚士《研经言·癫说》则有明言：“古之癫疾，今之痫也，今之痴也。”其病因病机诚如《灵枢·口问》篇所云：“大惊卒恐，则血气分离，阴阳破败，经络厥绝，脉道不通，阴阳相逆，卫气稽留，经脉虚空，血气不次，乃失其常。”他如元·朱震亨所云：“痫病因惊而得，惊则神出舍，舍空则痰生也。血气入于舍，而拒其神，不能归焉。”由此可知，痫证为发作性神志异常疾患，多由风痰气逆，蒙蔽神明使然。公谓“发作时治宜豁痰开窍、息风定痫。平素治宜培补脾肾，以杜生痰之源。柴胡加龙骨牡蛎汤适宜痫证发作期之治疗。”

时侍诊吉忱公侧，见公以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治癫、狂、痫、郁诸证每收卓效，怅惆不解乃问公：“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伤寒论·辨太阳病脉证并治》为少阳误下烦惊谵语之证而设，未尝闻治癫、痫、狂、郁诸神志异常疾患，然临证每执此方化裁，何故？”公曰：“医者，理也。冉日峰氏尝云：‘（治病）要之，在方剂，则活法之中有定法；在加减，则定法之中有活法’。考癫、狂、痫、郁诸神志疾患，盖由忧思伤脾，喜怒伤肝；气、火、痰、郁蒙蔽神明使然。故《证治要诀》云‘癫狂由七情所郁’。虽有气、血、痰、湿、食、火六郁之分，‘重阴则癫，重阳则狂’之别；病痫昏倒，口噤、吐沫、抽搐之异；名殊证异，理无二致，其要一也，曰‘郁’。要之治郁之法，不偏重在攻补，而在乎泄热而不损胃，理气而不伤中，调达、安神、化痰、通窍、咸臻其妙”。公复曰：“小柴胡汤寒热并用，清补兼施，有疏利三焦，调达升降，宣通内外，运行气血之功，为和法之冠。设加茯苓，治胸胁逆气，忧喜惊恐，和肝宁神；协半夏和胃祛痰，散结，消胀；同龙骨、牡蛎、铅丹之属，重镇安神，平喜降怒以除惊烦；桂枝散结行气，止冲降逆；大黄荡涤肠胃，安和五脏，推陈致新。如斯，则郁解疾消，神志安和，何虑诸恙不平也？”见余明其理，公欣然抚背曰：“贵临机之通变，勿执一成模。中医治病，不忽视病名，亦不拘于病名。同病异治，异病同治，辨证准确，则理法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