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遐飞怨
居伯从外边敲开这一扇门外间带进来凉风让管樑稍微觉着舒服几分,端着茶水的居伯看着他的脸上都是汗珠。
“怎么这样杵着,还流了这样多汗。“
说着将手中端着的茶盏放下,先将居岑寂爱喝的那盏茶放到他的手边,转回身将管樑的那盏茶的茶盖拿开:“茶水热,先凉一凉再喝。”
“谢谢居伯。”
期间居岑寂没有说一句话,走还是留下他心里没有一个数,袖子拂去额上的汗,北方和南方冬季的天温差有些出入,难怪管樑直流汗水。
“杵在那做什么?”
居岑寂翻着棋谱淡淡的丢出这句话来。
杵着做什么?不是你让人一直杵在这里每个吩咐不说话,这会还反问起来。
“去换身衣服再过来,不急这一会子。“
得了居岑寂的话管樑才出门,桌上的茶还是滚烫的没来及喝上一口。管樑出门以后居岑寂放下手中的棋谱,歪坐在他的那方椅子上看起来十分的不正经。闭上一眼轻轻嗅着空气里漫出的香味,一只手撑着脸手指有序的敲击着他的脸,那边脸上的眉毛还没有长出,这些日子虽没有进行遮挡出门还是戴上一顶帽子。
他生的好看,面上缺了一条眉毛还是没能折损他的形象。这北城里心里有他的女子不少,都不敢开口说出来,这么多年也就许珈珞敢那样明目张胆的喜欢,正大光明的往他身上靠。
这么多年他都没想过要娶一房媳妇来开枝散叶,居岑安催过不止一次两次他也只是听听。前两日居岑安又在饭桌上提起这件事情,他一点不着急的样子自然惹得居岑安又多说上几句话来。他从不顶撞居岑安,做一个听话的弟弟前提就是姐姐说的都一一应下。
他不顶撞不代表一定会遵循。
居岑安有意将他与许珈珞撮合,上次去楼仿牌听戏千叮万嘱着居岑寂一定要去,他从小东楼匆匆赶去见着许珈珞坐在居岑安身边,没坐一会就寻了一个理由下楼走了。留下俩个女人面面相觑。
那一日回府见着居岑安并不是十分开心,原以为是自己的离开惹居岑安生气,问了居岑安身边跟着的丫头才知道他走以后没多久正巧碰上许次山的姨太太前去听戏,没得着应允见着许珈珞也在直接一屁股坐下还明里暗里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自然那一场戏没有看到最后居岑安就带着人回府,回来以后一直到晚饭时分才从屋子里出来,期间王居亦与居葁玖都吃了闭门羹。居岑寂一向护短,这样的事情一发生他自然不会让自家姐姐白白受一个姨太太欺负。
换了一身衣服管樑从外边推门进来,原本还是一本正经端坐的居岑寂再次见面已经换了另一个坐姿,他今日偏偏还穿着红色的衣衫,这样侧坐着又有那边桌上小灯散出的灯光一熏染,整个人又成了另一种感觉。
这样的安静管樑推门进来竟觉着有些打扰。
“三爷。”
“嗯。”居岑寂并未睁眼只是低低的发出一个嗯字,管樑等着他接下来开口。
“事情都办妥了?”
“办妥了,路上赶着雨雪多耽搁了一日。”
居岑寂昨日就在等着管樑回来,从他自己开始打理小东楼的事情以来,差不多又变成了从前那般整日整日待在小东楼里。这些年管樑都把小东楼打理的井井有条他心里生出几分欣慰来,孺子可教,只要用上心思烂泥自然可以扶得上墙,自然管樑并非是一滩烂泥。
“也算第一次自个独自出门,可有什么收获?”
“说多大收获倒是没有,认识了北边赌场上的一号人物。”
“哦!是谁?”
“蒋良河。”
居岑寂听后没再开口往下追问:“怎么还站着。”
“平日里都在你身边站惯了,也就没想着要坐下。”
“该站就站,该坐就坐,你是小东楼的二当家,我居岑寂的弟弟,向来只有你让别人站着的道理,在我这里不用这样的见外有着隔膜一般。”
“是,我知道了。”
管樑没想到居岑寂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弟弟这个词头一次听居岑寂说出口。从居岑寂接手小东楼以后他就把管樑认作义弟,北城里都记着他是居岑寂身边的左膀右臂,是小东楼的二当家,却极少有人记着他还是居岑寂的义弟。
说他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并不少,换谁都会觉着不公平的吧,毕竟一开始管樑也就只是道上混世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弟,若不是跟了居岑寂这样一个主子怎么会有今天这番成就地位。这人啊,不仅要投胎投的好,运气也要极好才行,并不是任何人都有管樑这样的命和时运。
这样的话他听得不少从没往心上记过,几年前有没眼色的小堂主私下里说着管樑这些不中听入耳的话,他自己倒是没有多在意,别人说的也不过是事实没必要为着争论一番,却被居岑寂偶然听见,当时就直接在小东楼给了惩罚。
那时来的小堂主又四十三个人,都是坐着车好模好样的过来,回去只剩下四十个人。那日记着闻风都堵在小东楼的门口希望探出口风争取头版,这四十个堂主子不管记着怎么问都是三缄其口,没有一个人漏出半点风声。
也就是那一次后小东楼里再也没有关于管樑那些难听的言语再出现,堂主子们再见管樑这个二当家都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居岑寂一向下手狠,那一日那三个堂主子怎样去见阎王剩下四十个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打蛇打七寸,自然是要捏中要害。
这一场杀鸡儆猴的戏码,看得众人心惊胆寒。
他向来不手软,杀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这似乎是一件对他而言极具天分的事情。管樑那时性子弱,对什么都礼让三分,居岑寂对管樑哪里都满意,唯一就是这些看在眼中心里不快。
管樑坐下看着桌上那杯已经凉了的茶水茶色已经沉了下去,他伸手将那茶盏盖上再没动过一次那盏茶。他抬眼又向居岑寂那盏茶看去,似乎也是未动分毫,他走前什么样子现在依旧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