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时期资产阶级革命派的献身精神
七十年前发生的辛亥革命,是一次由资产阶级领导的民主主义革命。在这个运动中,不少革命党人,为了推翻腐朽卖国的清朝政府,结束封建君主专制制度,争取国家民族的独立富强,置生死安危于不顾,摒功名利禄于度外,抛头颅,洒热血,写下了可歌可泣的历史篇章。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高尚的革命情操,对于今天的无产阶级和革命人民来说,仍然是值得珍视的精神遗产。
辛亥革命的杰出领导者孙中山曾经回忆说:“我们从前去革命,不但是自己的性命难保,并且还有抄家灭族的危险。我们从前有那样的大危险,还能够去革命,那是什么原故呢?就是由于我们富于牺牲的精神。”孙中山本人就是一个蔑视一切困难和危险,把自己的全部心力都奉献给了革命的伟大人物。他穷毕生之力,“精诚无间,百折不回,满清之威力所不能屈,穷途之困苦所不能挠。吾志所向,一往无前,愈挫愈奋,再接再励”。
当时有许多革命者,宁肯放弃舒适的生活,离开温暖的家庭,抛却个人的幸福,而乐于选择一条困苦艰险、荆棘丛生的革命之路。“为求富国强兵策,强忍抛妻别子情。”光复会的领导人之一陶成章,在辛亥革命的前十年间,主要在江浙一带从事革命活动。为了联络会党,他腰束麻绳,足穿芒鞋,风尘仆仆地往返各地。他曾四次途经杭州,与他的家乡会稽只一江之隔,但都过门而不入。一次将近除夕,有人劝他回家度岁,他说:“情字难却,一见父母妻子,即不能出矣!”又说:“既已身为国奔走,岂尚能以家系念耶!”对于所谓的“功名富贵”,许多人更是视若浮云。大家知道,辛亥革命时期,有不少著名的革命活动家曾是留日学生。清政府为了拉拢知识分子,在废除科举后,曾规定对“学成归国”的留学生进行考试,合格者给予举人、进士等出身,并从中挑选一些人直接授予官职。做官还是革命?事实表明,不少人宁愿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做专制统治的叛逆,也不肯为了个人的荣华而去当反动政府的帮凶和奴才。所以陈天华在《警世钟》里说:“留学生若是贪图利益,明明翰林进士的出身不要,倒要做断头的事,没有这样蠢了。”在1911年的黄花岗起义中被捕牺牲的李德山,临刑前曾厉声指斥政府的监斩官说:“大丈夫为国捐躯,分内事也。我岂不能致富贵者,特不能如汝辈认贼作父,不知羞耻耳!”徐锡麟为掩护革命活动,通过各种关系谋得了安徽省巡警处会办的官职。他并不因贪恋权位而稍变革命初衷,毅然组织安庆起义。在刺杀安徽巡抚恩铭的那一天早晨,他召集巡警学校的学生演讲说:“我此次来安庆,专为救国,并非为功名富贵到此,诸位也总要不忘救国二字。”后来事败被捕,徐锡麟惨遭杀害。就义前,他神态自若,对人说:“功名富贵,非所乐意,今日得此,死亦无憾。”
在民主革命运动中悲壮牺牲的女革命家秋瑾,生前曾写信给友人,说:“成败虽未可知,然苟留此未死之余生,则吾志不敢一日息也。吾自庚子以来,已置吾生命于不顾,即不获成功,而死亦吾所不悔也。”后来,她果然实践了自己的诺言。当时,许多革命党人,以接受艰巨任务为光荣,以亲临险地为夙愿,一种慷慨蓬勃的朝气弥漫于革命队伍之间。孙中山在《革命原起》中曾讲到,1906年萍浏醴起义爆发时,“东京之会员,莫不激昂慷慨,怒发冲冠,亟思飞渡内地,身临前敌,与虏拼命。每日到机关部请命投军者甚众,稍有缓却,则多痛哭流泪,以为求死所而不可得,苦莫甚焉。其雄心义愤,良足嘉尚”。刘道一、宁调元、杨卓霖等,就是闻讯后自动从日本返国,奔赴武装斗争的第一线,最后壮烈地牺牲在清政府的屠刀下的。
黄花岗起义时,活动在日本和南洋各地的革命党人,以及“吴、楚、闽、粤、滇、桂、洛、蜀、越、皖、赣十一省之才士乐赴国难,无所图利者,相继来集”。战斗打响前,大家争着参加“选锋队”(敢死队), “其一种为主义而革命之热烈,实不知利害死生为何事也”。例如,朱执信本来有别的任务,起义爆发时刚刚赶到,他不顾旁人的劝阻,立即裁去长衫的下半截,参加了进攻督署的战斗,虽然“胸腿受伤,血透衣外”,仍然奋勇争先。林觉民在起义前,就给他妻子写了一封感情深挚的绝命书。在和别人的谈话中,他预计到此举“身必死”,但深信“吾辈死事之日,距光复期,必不远矣”。起义失败后,他不幸被执。面对着敌人的刑讯,他“侃侃而谈,综论世界大势,各国情事”,并要纸笔写了一篇坚贞不屈的自供状,“书至激烈处,解衣磅礴,以手捶胸若不复忍书者”。“又在堂上演说,至时局悲处,捶胸顿足。”最后从容就义。
像林觉民这样在反动统治者的残酷刑讯下,无所畏惧,视死如归的,不只是一两个人,而是有一批这样的英雄。这里,我们只能举几个例子。1900年惠州起义中被捕的兴中会会员史坚如,年仅21岁,清朝官吏先是诱以“甘言美词,相待极优礼,欲以言得情实,因罗织成大狱”,但他毫不为所动。于是,反动派露出了凶恶面目,“以威力相胁怵”。史坚如“备受刑杖,惨酷无人理,始终惟怒目不答,傲睨自若”。清政府一无所获,最后把这位年轻的革命家杀害了。1906年6月,萍浏醴起义前夕,清政府抓获了湖南革命党人禹之谟。官吏反复审讯,禹之谟“慷慨辩论,问官辞屈”。于是“更酷刑十余日以取供”,刑罚有跪铁链,压杠子,荆条鞭背,用大椒末熏口鼻,用香火灼肉,用绳吊大手指及大脚趾悬于空中,等等,残酷野蛮,惨无人道。禹之谟被刑后,昏死多次,始终不屈,最后被绞杀在湖南靖州东门外。“就义之先,犹手书绝命词,虽拇指已断,字迹仍端好如恒。”1908年领导安庆马炮营起义的同盟会会员熊成基,事败后亡走日本。次年,他到哈尔滨从事革命活动时被捕。押解途中,他向围观的群众陈辞说:“诸君珍重,我死犹生,吾愿以一腔热血,灌自由之花。”“今生已矣,我愿继我而起者,大有人也。”当反动当局审问他组织安庆起义的情况时,他昂然说:“我之宗旨,事成则已,否则牺牲其身,社会上亦不无小受影响也。”“尔等决不能诛尽我党,亦只有愈死愈多而已。”“总之,我心坚定,百折不回。”临刑时,他还高声宣布革命宗旨,充分表现了一个革命者的浩然正气。
列宁直截了当地认为:“如果对伟大的资产阶级革命者不抱至深的敬意,就不能成为马克思主义者。”之所以要对他们抱至深的敬意,我想,除了由于他们在历史上曾经创造了值得称道的业绩,在推动社会历史的前进中做出了自己的贡献外,他们那种崇高的、可贵的献身精神,也应该是一个不可忽略的方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