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南沙参

“味苦、微寒。主血积惊气,除寒热,补中益肺气。”(《本经》)

《本经》所论沙参,实系桔梗科植物轮叶沙参、杏叶沙参,又名泡参(贵州)、泡沙参(四川)、保牙参(湖南)者,非伞形科植物,根条细长、均匀色白、质坚实之北沙参(珊瑚菜)。

南沙参干燥药材圆柱形,上粗下细,纵皱明显,体轻质疏松易折断破碎,贵州产量最多,质量也上乘。一般而论,其入手太阴肺经,又肝脾二经气分。祛痰止咳,治肺热燥咳,虚痨久咳,阴伤咽干喉痛,多与肺家有关。

省外医家少用此药,或认为其形质粗劣,气味淡薄。或认为《本经》所论沙参为珊瑚菜也。贵州老一辈名医大家均善用此药,以其性味微甘而淡,致为平和,与干姜、附子、桂枝同用不助其热,与大黄、黄连、黄芩同用不助其寒,与熟地、首乌、阿胶同用不助其滋腻,惟能清肺中痰涎,疏利三焦气血分壅滞,诸般药性发挥大得其利也。

《本经》所谓血积,凡咳嗽剧烈,特别长期喘息难以平息者,肺络当有瘀血阻滞。南沙参可以于肺家气分中理血脉,故能宣畅肺气而止咳逆喘息。余在临床凡遇支气管炎、支气管哮喘者必用南沙参。若欲温阳平喘,南沙参与当归同用,如贵州程氏温阳平喘方(泡参、当归、羊藿、鹿角霜、麻黄、熟地、山萸肉、炒苏子、山药、白果、炙紫菀、炙前胡)；欲清热平喘,南沙参与川贝同用,如贵州程氏加味麻杏石甘汤(麻杏石甘汤加南沙参、川贝、瓜蒌仁)；欲排脓解毒治肺痈,贵州王氏有桔梗汤新方(南沙参、桔梗、冬瓜仁、万年荞、川贝母)。至若用小青龙汤、射干麻黄汤等温肺化饮,余也常加南沙参。张元素谓“肺寒者用人参,肺热者用沙参代之”。余认为无论肺之寒热虚实,皆可用南沙参,并常可重用之。

《本经》所谓“除寒热”者,肺气宣通,痰浊去则外邪随之而去,寒热易除也。贵州石氏有化风双解散(南沙参、防风、连翘、当归、生地、徐长卿、熟大黄、荆芥、麻黄、苍术、栀子、蝉衣、薄荷、地肤子、竹叶、甘草)治一般风热壅盛、表里俱实、气血怫郁之证；贵州谭氏有柴胡生化汤(南沙参、柴胡、法夏、当归、黄芩、生姜、甘草、桃仁、香附、大枣)治妇女产后发热恶寒、往来不休、出血不止者；余治疗伤寒中风、往来寒热、胸胁苦满等症,以为多有痰热郁阻胸中,小柴胡汤多用南沙参而不用人参；治燥热伤肺卫阴分,或热、或咳者,用沙参麦冬汤,知《条辨》所用为北沙参,余所用又均为南沙参。燥热伤阴者,肺络中也常有痰涎,南沙参养阴并能清利之。

《本经》所谓“补中益肺气”者,南沙参有一时补益之力而无持久补益之功,用较大剂量补益元气无壅滞之害,此与人参补益稍有差异。余家传有催生方(泡参150g,制乳香、制没药各12g,飞朱砂2g)水煎药汁调和朱砂,妇女临产子宫收缩,宫口开启时热饮,可以养精神、增气力、通血脉、安魂魄,承接产妇本来下行之气机,曾挽救诸多难产母子性命,避免不必要剖宫产术不在少数。

余昔在农村遇产后大出血休克厥逆危殆者,当时无药可用,野地刨得新鲜泡参斤余,切碎加烧黑生姜1块,大火煮得药汁500毫升,频频灌服,出血渐止而血压逐渐回升,肢体渐温暖。历来文献多云南沙参补气力弱,殊不知大剂量频服之,也能回阳固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