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之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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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伤之原21——日前不作打算日后必受苦

婚姻是什么?泛指适龄男女按照婚姻法在经济生活、精神物质方面的自愿结合。是组成家庭的基础和根据。是一种承诺和责任。男人与女人对待婚姻是有区别的,男人只把结婚当成生活的一部分,而大多数女人则把结婚当成生活的全部,或者说对婚姻的期望指与满意度大大超过男性。正因把全部生活寄托于婚姻,把幸福全交给丈夫,嫁鸡随鸡把丈夫看成是皇帝,言听计从,惟命是从,卑微到失去自我,成为婚姻的受伤者受害者。

肖老师回首往事,把自己整个人生好好地从头想起,发现自己莫明其妙地也成为婚姻的受害者。可悔恨有用吗?此时肖老师平躺着,却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已流在眼角下与脸颊形成的凹陷处,积满后顺势全流到下巴直到颈子下面,只得翻身抽了两张放在床头柜上的抽纸,擦干眼泪。同时感受到被窝里不再温暖,甚至感到有些沮丧。看看时间已近中午,起床随吃便点东西后,又无事可干了。看着窗外阳光明媚的,决定在小区走走晒晒太阳。

中国人似乎对晒太阳情有独钟,什么都可以晒,只要见了阳光,一切都会改变,当然也是天然免费补药。小区晒娃儿的一出太阳就自然形成一道风景线。肖老师在小区的靠椅坐着看着这些推着各种婴儿车的婆婆爷爷的,谈论的全是自家孙子各种好,个个喜笑颜开一脸幸福的样子,再看看婴儿车内的婴儿也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当妈的感觉来。

的确肖老师不喜欢谢东北,她的到来让没带来什么好运,却让她毫无准备地吃尽了苦头。

谢政虽然离肖华农场不远,但谢政回家的时间少之可怜。随着谢政婚假满,回到部队,紧接着就是当爸爸的消息也接踵而来,谢政是高兴了,而之后的日子都要肖华独自去面对,苦日子也从此真正开始,才真正体会什么是生活,真正明白什么是北大荒。

有男人的家才像个家,的确只要谢政回家,肖华就立马充满幸福感,望着在大雪中劳作的谢政,她依靠在家门口对着正在劈柴的他说:

“够了,你现在准备得再多,也有用完的时候。进来休息一会儿,这么冷!”

“煤一个月就只有这么多,只有多准备一点能烧的柴火,我要有多的时间,再上一次山,多准备一点才好!”谢政早已脱掉军大衣,蒸汽从肖华给他打的黑色毛衣中散发出来,从剪成平头的头发中缭绕着,远看就像上汽的蒸笼。

肖华看在眼里暖在心里,忽然觉得一个多月的等待空虚孤独寂寞都值了,微笑中有点想流泪的感觉,但这是大年三十,欲言欲止,强忍眼睛里不争气的东西,没让它流下来。又听到谢政的声音,让这种幸福感温存在心中,跟着看他一件一件事情的做而不发一言。

“水是没办法,放在屋内的水就只能这么多,下次回来时买一个再大点的水缸。”紧接着又听到:“这么冷的天,还没挑回来就冻上了,干脆我多挑点放在外面,反正不会化,你用时拿一块进来就是。”

肖华仍没说话,任由他做任何事情,虽然她并不希望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这些琐事上,但她只要跟着他,心里就踏实。

于是,肖华又跟在谢政的后面,向水井走去,然后挑进屋在烧得火红的炉子边烤,直烤到能取出来,再把冰砖搬出门外,放在摆放整齐的柴火堆旁用木头隔开,用干净的塑料布垫在最下面。这样来回七八趟,十多个水桶状的冰砖一个个排列组成冰山。肖华看看时间实在忍不住说:

“够了,够了!你一大清早的做这么多事,现在都中午了,我们吃什么?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呀!明天再做吧!”

“我还是多做点吧,平时这些事情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做,我知道太辛苦你太委屈你太难为你了!明天能不能在家待个全天都说不定。”

肖华一听心一沉眼泪不自觉地又充满在眼框内打着转,只是极力不让眼泪流出。谢政也感受到肖华的情绪变化,抬头盯着她眼睛,转换了话题:

“好!不做了,中午我们随便吃点挂面,从那听猪肉罐头里,挑点猪油放在里面,味道一定不错!肉留到晚上吃年夜饭时再吃好吗?”谢政笑着说的同时看着肖华渐渐的眼泪收了回去,又变得清澈明亮而兴奋起来。

是的,能额外地吃上猪肉可以说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肖华更不敢对任何人说,怕引来羡慕嫉妒恨,更怕一听罐头不够分,想都想得到这听罐头是谢政如何的积攒下来的,舍不得。

“算了,还是留到明天吃吧,今晚吃饺子,也学学东北人过年。”

“那也好,就是平时你不要再这么舍不得吃,你每月二两肉加上我的肉票还是能打下牙祭的,不要等我回来吃,再说现在你也不是一个人了,我儿子也要吃的!”满满的幸福感又涌上谢政的脸上,盯着肖华一点还没凸起肚子,得意地微笑着。

肖华被他盯得有些害羞,红着脸低下头不着声,的确虽然与谢政认识几年,但见面的次数是有指可数的,害羞是当然的,而且第一次在一起就怀上这孩子,肖华真觉得这孩子来得太快太不是时候,还没真正享受到快乐,毫无思想准备,毫无心理建设,毫无角色投入与转变,突然就要顾忌到这孩子,甚至有时候她都不相信自己有孕在身,时常都会忘记自己是居然是孕妇。当然如果真像谢政说的能生个男孩也值了,如果不是呢?肖华忽然感到紧张而担心。

与此同时谢政也觉得自己的话不妥,接着说:“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肖华离开自己的担心,转移着话题回到开始的话题中:“就算我舍得吃,也要能买得到呀!杀猪又不是天天杀的,哪有那么多猪,过年过节才会有的事。”

谢政无奈地笑一下,“我看能不能想点办法,再搞点肉罐头!”说着不让肖华动任何手,就让她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烧水下面,然后两人美滋滋地吃起来。

由于人太多,不可能全部一下子跪在坟前磕头,只能一家一家来。米家人还算较传统,先男后女,男的大房二房都没来,只能从三房开始。当他们一家人行完磕头礼,轮到米石一家时,当然也只有他和米雪阳两人,大家突然发现米石不见了,怎么喊也不见人,打电话也不接,谁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本来上山时就一直没跟米石走在一起的米雪阳,更不知他又出什么幺娥子,站在坟前等着她爸爸奇迹般出现。但时间不等人,只听见三孃说:“羊羊!再不你代表你一家先磕头,完了你去找一下你爸爸,看他是不是他开始一直走在最前面,走迷路了?”

米雪阳听从行事,磕完头上完香后,一边听着一直能接通的手机响声,一边到处盯着向山上的方向走。但越走越觉得不太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山雀叫着却没有惊慌的样子,想必不会有人在上面。于是又向山下来的方向走去。可走一直到停车的地方都不见人影。看到嫂子抱着侄女坐在石头上晒着太阳,问道:

“见我爸爸下山来吗?”

“见到的,大概一个多小时前,我看到他慌里慌张从山上走下来,我问他这么快就完了?他也没回答,理也没理我就往我们车来的方向走了。”

“走了?!!”米雪阳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真有答案,而且这么不可思议,让她很吃惊,更多的是对米石这种行为的吃惊。

“走了!走得很快,很慌张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你们挖开坟挖出什么怪东西出来了?”嫂子嘴上开着玩笑,手却下意识地抱紧一下仍熟睡的女儿。

“那来什么挖出怪东西,还在磕头就没见他人了,我都没见挖。算了,既然他走了我也追不上了,还是等大部队下山来,我也不上去了。”米雪阳无可奈何地、无法理解地给三孃打了一个电话报了状况。接着挨着嫂子旁边坐下来,把盖在小侄女头上的毛巾掀开一条缝,看起来,大概女人对孩子都有天生的喜爱吧!米雪阳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只想用手摸摸婴儿粉嫩的脸。

堂哥比米雪阳大很多,再说男女之间闲聊的机会本身都不会多,现在倒是二个女人说话的机会,把米雪阳一些疑惑都问出来。

“你和我哥哥怎么认识的?”米雪阳意识到,山风大太阳大一直掀开毛巾对婴儿不好就盖上。两个女人不说话也会显得怪怪的,显然嫂子比米雪阳还不爱说话,于是先打破沉默。

“网上。”小倩虽然很胖但说话挺温柔的,抱着女儿生怕掉下去,眼睛虽没有堂哥的黑眼圈厉害,但大概是晒了太阳,显得格外的惺松,只是她不敢睡,见米雪阳说话,正好提下神,乐意地与她交谈起来。

“网上?!”米雪阳很吃惊,盯着嫂子不知下句话该说什么。

“是的,我们打王者尊荣的时候认识的。”

“王者尊荣?”

小倩还想描述一下这款游戏的,见米雪阳一脸蒙逼的样子,打住了,想必一般女孩是不打这种游戏,说了也不会有共鸣的。把话题引向另一个方向说:“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年轻,真是一打就几天不下线。”

见小倩甜蜜回忆的表情,米雪阳倒是听得有些糊涂,好奇地问:“好几年前?几天不下线?什么情况哟!?”

“我和大狗五年前认识的,那个时候我三十他三十一岁,玩这个游戏的纯属大龄青年,我们是无意加的好友,可能是他觉得我一个女人打这种游戏好奇,后来就聊上了。那个时候我俩都没工作,在家一天到晚就是打,越打越聊就聊在一起了。”

米雪阳听得更糊涂,她知道堂哥喜欢狗,在知道怀上宝宝后还问过她养不养狗,想把他喂了二三年的拉布拉多给她养。现在叫他大狗能理解,不理解的是:都没上班就光打游戏?忍不住还是问出来。

“是的,我从大学毕业后上过一次班就再没上过班,大狗情况也差不多,他也没上过几天班,学做生意卖服装亏了,就再没上过班。这点我们有共同语言的。”

这也算共同语言?米雪阳确实有些吃惊,但不好表现出不屑的表情,可好奇的是这么多年靠什么生活,只觉得这个时候不好问,继续听她聊。

“现在有了妹妹,就再不能这么玩了,你看到大狗的黑眼圈没?白天上班晚上带娃儿,而且他那个班说是三班倒,是在一天24小时内倒,等于上个白班再上个夜班,中间只有八个小时休息,在休息的时候还要带娃儿,因为我一个人带娃儿也累得不行,根本睡不到觉。”

“就没人给你带娃儿?”

“月子满后,我们搬进自己的房子就没人给我们带了,你想嘛,自我们结婚后就住在SPB我娘家,两个都没工作,我妈也有意见,后来他妈出钱在茶园买的房子,也没理由再叫她带,现在都离得那么远,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噢!”

别人说一孕傻三年,小倩真没必要见米雪阳说这么多话的,他们又不是很熟,年龄上也差了好大一截。而且她说的话让米雪阳听得是一阵阵的感慨,只觉得她说的话与她年龄不相称,不像三十五的人,更像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说的话。但小倩似乎没啥感觉,大概越是不爱说话的人,打开了话闸就越不知道怎么收住吧!紧接着又说:

“妹妹满百天的时候家里来玩嘛,大狗为了养狗,特意要的loft户型,便宜实惠而且上下分开不影响孩子,只是现在看来再也养不成了!”

“你也喜欢狗?”米雪阳终于能插上一句。

“是的!喜欢得很,可怜了二狗,只有送人了!”小倩露出遗憾而伤心的表情。

“就是那只拉布拉多?”

“嗯!原本我们两个不打算结婚,结婚也不要娃儿的,就养狗,最后还是被屈服喽!”小倩说着眼光转向手上的襁褓,用另一只手拉拉盖在上面的毛巾,无奈而又显幸福的样子,就在此刻,米雪阳才从她母性的目光中看到年龄相称。

“那怎么养不成了呢?”

“没时间没精力呀!大狗早几年最开始上班的地方就是这里,就因为太辛苦辞了,自己又没啥专长,跟我一样混个大学文凭也没啥用,又不想打工又不会做生意,要不在家耍那么多年哩。后来是我妈催着我们结婚的,没房没钱就只能住我家,把我妈也搞伤心了,后来他只能答应回到铁路调度室上上班,他妈才买的现在这房。这么远,他那个班是上八小时休八小时,上下班坐轻轧都要一个多小时,只能带起娃儿睡觉,好让我也轻松一下。但是妹妹有个风吹草动的,他必须起来,唉!见他也造孽!真是原来耍多了,把大人都得罪完了,有啥法?报应呀!人都养不起了还养狗?等妹妹大点我也要上班,不是一直让他妈用退休工资还我们的房贷太过意不去了。”说到这里婴儿在她怀里动了一下,发出令人心醉的小奶声,嗑嗑的萌得什么都化了!

只见小倩也立马来了精神,掀开毛巾的同时,米雪阳看到她哭得涨红的小脸,真是爱得不行不行的,又见小倩用手摸摸尿不湿,没见大状况,估计是饿醒的,

“哦哟!我的幺狗狗!你终于醒了!在家你咋不这么睡!饿了吧!”于是背过身去解开衣服,准备喂奶。

虽然背对着,但米雪阳还是有些不好意,把视线移到远处,向山上望去,都不知道还有多久他们才能完,看看时间已过十二点,再往山上望的时候,远远地看到大队人马从山中出来,正要走过一段平坦的田地,向她们所在地方向走过来。

齐老师和谢思源简单吃过中餐后,见谢思源意犹未尽的样子,于是又接着上午的咨询继续下去,尽量用最平常、最接地气、最能谢思源接受的语气问道:“能说说你亲生父母吗?”

“我爸去世的时候我才五岁,没多少印象,只感觉他既严肃又和蔼,算下来他那时候有五十多岁的样子,看照片与记忆中的他还真联系不上。不过我亲妈我确有点印象,那是我上三年级的时候,当时我们还住在七星岗,与唐俊泽读一个学校。有一天,老师叫到学校办公室见一个年轻女人,她说她是我亲妈可我不认识她,说些什么我记不太清了。后来上学放学大妈都还会像一二年级一样接送我,而且我总感觉有双眼睛看着我,之后我们搬了家换了学校,就再没见过她。”

齐老师听着鼻子有点酸起来,但还是没表露出来,接着问:“能记得她长啥样子吗?”

“也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我当时觉得她很年轻很漂亮,而且从我见到她的那一时间开始她就一直流眼泪,她给我留下的全部记忆就是一张漂亮的哭脸。”谢思源两嘴角向下瘪一下,一个无奈的表情。

“齐老师!”谢思源接着说:“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我亲妈的那张哭脸,虽然我不记得她说的话,但我断定当时她可能是想要回我。而且之前也不是她不要我,更像是从她身边夺走的一样!这个问题一直纠缠着我,如果真是这样,我恨大妈也是应该的对吗齐老师?”

“对不对也不能这样来评判,先不说对错,等你有认知能力自然就知道对错了。你后来就没去找过你亲妈?”

“没有,听大妈和三个姐姐,还有所有亲戚都说她不是什么好人,当然我知道他们肯定是带有偏见的,是我妈夺走大妈的老公,她说她不是好人我能理解,三个姐姐说她不是好人我也能理解,可亲戚都这样说,我就拿不定主意了,而且我们一直住在重庆,早已远离那个环境,去找她也没任何意义。最关键的是我也怕她不是好人,找到她又如何?”

“嗯!有道理。”

谢思源陷入深深思考的沉默中,他只想一吐为快,把沉积多年的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令人作呕的污垢一次性拿出去,好让自己清爽清爽。于是把对大妈、亲妈,两个纠缠不清的妈,憋在心里的各种不痛快,一一向齐老师道来。不知不觉已经又是一下午,直到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拿起一看正是他大妈的,没直接接通却对齐老师说:“我大妈!”,说完就盯着齐老师,意思是想让她拿主意接不接,因为在这之前,他一直都是说的她,现在接她电话总感觉有些尴尬。

齐老师盯着手机,点点头示意谢思源接。

于是谢思源接通电话,也没说啥重要的事,就问明天还送饭不。想到明天就要出院,谢思源很干脆地说:不用!也没说出院的事。

“我觉得你还是要给你大妈说一下,你明天出院的事,而且之后你住办公室也要让她知道才行,不光是处于礼貌,这也是你应该做的,她有知情权,否则她都不知道,我就把你接走了,这违背常理,我也很难看,说不过去。”

“那好,我直接给她发短信好了。”接着看了一下时间,才发现时间溜得太快,不好意思地对齐老师说:

“啊!时间过得可真快,说起话来不知不觉几个小时就又过去了。我今天说的话,可是比把我25年来所说的话加起来都多,您也听累了吧!不好意思,完全都没顾忌到您的感受,您回吧,改天再聊。”

“那也行。”齐老师也看下时间,的确不早了。接下来交待明天出院的安排,既然谢思源给他大妈说明天出院,她应该明天也会来,等输完液也应该是中午,于是决定午后再来办理出院手续。但转念一想只要住到办公室,谢思源肯定不会让他大妈去的,等他拆石膏起麻也要一个多月后,这么久见不着面还是给她一个见面机会吧,或者说给一个他大妈为他出院尽一份力的机会,说不定也能缓和一下她们之间的关系。但话要说得天衣无缝才行。于是道:

“明天上午我还有点事,可能中午过后才能来接你,而且还不能确定时间,我尽早来,你看让你大妈送午饭来,再来办下出院手续可以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