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心中的包袱

这一天阴雨弥漫，很有些离别的感觉，谁也说不出，这里会发生什么。

俞乐在雨中撑一把破旧的伞，除了一个常用的挎包，一身白衫加牛仔裤，再无长物。他并不怕淋雨，只是心里下意识地想把自己藏着，不让任何人记得。

他低下头，看见淋得半湿的白色体恤衫上，静静地躺在一条淡蓝色的咸鱼，正对着自己翻着白眼。

依然是七号试武台，自己的主战场，在自己的小心维护下，尽管多次经过战斗的摧残，依然没有出现太大的破损，最明显的无非就是和玉瑶一战在石板上留下的一道黑色的深深裂痕。

一道愤怒的金色雷鸣闪过，天空越发阴沉了，雨点在地上开起了狂欢舞会。滴答，噼啪……

台下的人却没有因为下雨而减少，反而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数量，俞乐扔掉伞，从黑压压的人流里走出，向宽敞的试武台上走去。

这一次全场都很安静，虽然台上两个少年都还没有释放出任何气势，但这更使他们预感到这会是一次精彩纷呈的试武，他们不愿意放掉任何一个细节。

林不凡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那里的，一身灰黑色的衣衫，雨水击打在他身上，化作泥沙汩汩流下，灰褐色的沉重流沙在看不见他的脸色。

他第一个开口了，传来的是沙哑的声音：“为什么还要来？”

“因为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俞乐说。

“你的心里，存在着包袱，这样一个不认真的你，为什么还要来？”林不凡解释道。

雨仍然没有消歇，两个人在雨中的身影越发稀疏了。

“正因为心里有包袱，我才会害怕，我才会挺身而战啊。”俞乐呼出一口热气，继续说：“而且，这场雨对你也是不公平的吧。”俞乐把目光投向深沉的天空，伸出手微微一握，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阴云被飓风撕裂开一道大口子，雨水如同倾盆的大水浇灌了下来，痛快淋漓地泼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然后消于无形，天色渐渐恢复些白亮。

然而，就算你一时冲动想逆改了些什么，这世界终究是不公平的。

“你的眼睛里，燃着一团烈火。”林不凡道。

“哦。”俞乐不置可否，旋即从裤兜里摸出一把瓜子，说：“要不要嗑瓜子？”也不等对方回答，径直扔了过去。

林不凡把头微微一偏，在空中四散的瓜子重新聚拢在自己手上。于是两个人呆呆的望着天空，一齐磕起瓜子来。

台下的所有人几乎都搞不懂两个人在弄什么玄虚，那么久了，一点杀机都没有，到底还想不想打了？

亦或者，这是高手之间的一种试探？

旁人的议论并没有打断俞乐和林不凡的交流。

“我等一个打败自己的人很久了。”林不凡说。

“我并不想和你打，我不在乎他们的认可，而且我们都有着共同的宿命。”俞乐低下头，完全没有一点战意。

“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如果末日要来，那就让所有人去承受各自的苦难吧。”林不凡盯着俞乐的眼睛说：“怨灵永远不会消失，因为人们负面情绪的制造永远不会停止，我们完全没必要替他们清理一切，这根本就不能解决问题。”

“是啊，可是他们不会明白啊，只有我们可以最大限度地改变这些啊。”俞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傻子。”林不凡上前一步，一股无比浑厚的威压扑面而来，震得全场肃然一静。

“警告警告，这次的对手极为强大，建议你使用全功率形态，届时你的整体实力将提升至原来的800%以上。”白娃的提示音响起道：“不过，即使那样，你也依然很难战胜对手。”

“知道了，不过何为全功率形态？”

“就是把你的囚心链解下来。”青风说道。

“放心，这次用不到你们俩。”俞乐一边向前走去一边解下自己左手腕上的黑色细链，随着封印的松动，身上蕴含已久的能量骤然爆发，和林不凡的威压激撞在一起。

于是，只见试武台在两股巨力的挤压之下，渐渐开始出现裂缝，最终纷纷瓦解，从一整块石台变成碎块，最终碾为粉屑。

这时候所有人才明白，这是来自两个化臻境的碰撞，还未交手，气势上的破坏已经让试武台支撑不住。

俞乐和林不凡同时微微下屈，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上那种磅礴的压迫。

“答应我，这次决斗，与他人无关，只用属于自己的力量。”俞乐说出最后一句，做好架势深吸一口气，脚一发力，整个人骤然消失在原地，与此同时，林不凡只是微屈下身，右手平实地挥出一拳，便和俞乐的运势已久的大盘龙手冲击在一起，两股巨力一交即散，两个人同时面不改色地退后十米，甩了甩由于速度过快而发烫的右手。而原来两个人碰撞的地方忽然尘土飞扬，出现一个直径七八米的深坑。

台下所有的学生看得呆了，因为这不是他们所能想象和企及的力量。

“你看上去好像很兴奋的样子。”林不凡看着一脸享受的俞乐，有些不解地问。

“力量压抑了太久，难免会有些跃跃欲试的，而且，你又比我强，这样打起来才过瘾。”俞乐微笑道。

“明知道打不过还不认输，只是为了过瘾，真是无聊。”林不凡一手向上撑起，周身浮动的沙尘聚集成几十个拳头大的沙球转动着，“沙之弹。”像是回应他这三个字，七八十颗不同大小的沙之弹先后以不同速度朝俞乐激射而去，俞乐眼中不知何时燃起一团金黄的烈焰，他把头一偏，那颗沙之弹擦面而过。继而，无数粒沙之弹一齐以惊人之势直线掠来，精确无比地飞向俞乐周身的角落，几乎没有什么躲避的空间，俞乐的精神力已经开到最大限度，发现想要完全躲避几乎不可能，于是急剧调动体内的原气，在双手化作一股金色原气剑，随着剑气的飞舞与沙之弹不断摩擦抵消，剑气渐渐扭曲，沙之弹纷纷零散，双方暂时打成了平手。

林不凡此时停下进攻，说了句：“还不错。”

俞乐一摊手说：“要是连你最垃圾的攻击都挡不住，我也没有脸站在这儿了。”“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热身也好，试探也罢，可以认真点对待了吧？”林不凡苦笑道。

俞乐点点头，闭上眼睛调动体内隐藏的能量，旋即一股金色的原气之火从体表升腾起来，随着体内原气外放，脚下的雨迹迅速蒸发。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释放的是最低级的原气，即使如今已经达到了化臻境，却依然没有觉醒任何元素性质，从而提升自己的潜力值。也就是说，现在的俞乐，依然是一个没有真正觉醒的修者，而即便如此，凭着后天的修炼也能成长至常人难以企及的境界，这种人完全可以用天才来形容了。

随着金色原气的不断释放、升腾，俞乐浮现出一种解脱了的神色，他的头顶渐渐幻化出原力幻象，一颗黯淡的星渐渐明亮，继而是第二颗，第三颗，月牙，满月……似乎见证着一个缓慢的成长过程，最终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三个星和三个月形成外围，中间闪耀着一轮炽热的太阳。

“这是我目前的水平。”俞乐呼出口气，然后看了一眼林不凡：“该你了。”林不凡笑笑，随即灰褐色的原气释放，原气幻象呈现出两个太阳。

“没你的多，但兵贵在精，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