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打不过你但你也耗不死我
“送你一程流沙河，奏响你生命里的哀歌。”
“再见了，傻子。”
一股洪沙如黄河一样势不可挡地向场外冲刷而去，而流沙散尽之时，武台之上又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身影。
只是，他忽然想起来一句话：你一个人终日和流沙相伴，除了修炼，除了强大，还剩下什么呢？
为什么这么问呢？
关键是，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在意这句话？
林不凡摇摇头，背对着渐渐迎风消散的流沙，整个人坚硬如一块石，碾过脚下松散不平的路。
他走过全场人的目光时，眼神空旷无物，因为即使不去看也知道那些人的各种可笑的嘴脸。
他感觉鼻子忽然一热，用手一抹，清晰地看见一行鲜红的血迹。
“我居然也受伤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荒败的土丘上，还是感受不到一丝破土而出的迹象。但是，许是隔了太远，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于是走近了些，这次终于看得很清晰了——
在浩浩荡荡的土丘上，居然生长出了——一株小花，花是浅白色的，花瓣很薄，没有花香，看上去又呆又微弱。在无尽的苍穹曜日之下，它是那么不起眼，却深深地刺痛了林不凡的内心深处某一根弦。
他回过神，转身对着身后衣衫褴褛的俞乐，有些激动的说：“你到底什么意思？花，你居然把脆弱的生命插在这荒芜的世界，你以为这一点生机能改变些什么？”
“是生命就有它存在的意义啊，即使它如此微小，即使它面对的是黑暗、寂寞，但，这就是它生来无可推卸的的destiny。”俞乐走近了些，身上的血液滴落在地上，也不去擦，微笑的说：“而且，它看起来很好看不是吗？”
林不凡眼中的愤怒之色越发狰狞，两道鼻血流的越发酣畅淋漓，他怒视着面前的少年。
而俞乐眼中的泪水终究被隐藏在最深处的火之瞳燃烧蒸发了，他仰起头望着天空，身上的破裂处渐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着。
流沙再次悄悄向全场刮来，而且会更加狂暴、汹涌、愤怒、毁灭……
“这个世界，并不是一片荒芜啊，这个人间……”
“够了，给我消散吧！”
“我不是要证明生命，我只是觉得纵使自己眼中的阴暗多于光明，可我的心并非死的，所以我还是要坚持地，孤独地，执着地，走下去。”
扑面而来的流沙越发汹涌了，似乎永远不会停歇，冲刷着所有所过之物的一切生机。
俞乐的身体和血液不断干枯，生长，干枯着……仿佛愚蠢地对抗着死亡，还是——生命？
“生命，倘若还有一点值得铭刻的地方，是对抗寂寞天地的一点坚守吧，虽然我不懂。”
“哼，你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坚守凭什么能对抗全世界的忽视，还有厌弃？给我湮灭。”林不凡双掌合力纵沙，无尽的荒凉与尘埃向对面那个年轻身影冲刷而去。
“不是对抗，而是救赎。我，会向你证明的。”模糊的身影传来的声音渐渐沙哑。
俞乐身上升腾着暗金色的原气之火，生机之种源源不断从大地为自己补充生命力，除此之外，他再无凭借，一个人闯入奔流而来的尘埃之中。他走了很久，任由自身被一次次地淹没，然后站起来，继续走下去，想把自己的孤独讲给对面那个人听。可是荒沙之流亦未止息，不甘就此停留的人仍然忍受着死亡的剥夺。
这是一场终结之战，或许早就注定了的。
如果林不凡不想面对这个在流沙中行走的少年，那他们之间的战斗就不会终结，而他现在只是想凭着自然之力的无穷无尽拖死对面这个家伙——
等等，为什么要拖死，而不是打败？
“我在害怕吗，有什么好怕的？他比我弱小，给我消失吧，消失……”林不凡在心里疯狂的喊道。
不知过了多久，流沙忽然消散了，所有的人看到，一个头发灰白、皮肤干裂的家伙把手抓住了林不凡的手上，两个人看着对方，一齐停下了任何动作。
端木秀的眼眶不知不觉红了，她低下头不忍再看下去，毛策拍拍她的肩膀，没有说什么。
林不凡看见眼前已经不成样子的少年，他的眼神里写满了疲倦和沧桑，沧桑中还透出一股清澈和温暖的微笑。
“你到底，在固执什么？这场战斗，早就该结束了。”
“一开始我不想的，但是看到你其实和我一样，所以现在，我想打败你。”沙哑的声音从俞乐的喉咙里艰难地发出。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接下我这一击，不过我想，你已经没机会了。”林不凡单手向天空一印，原本淡漠的脸色紧绷了起来，似乎在凝聚相当惊人的能量。他的流沙并不是真正的沙，而是纯粹的自然之力幻化成的能量形态，运用灵识可以霸道地掠取天地内的精纯元素力化为己用，变得远比同级别的人强大。
“你作弊，我们说好不用自然之力的。”俞乐说道。
林不凡胸口一滞，咳嗽了一声，假装没有听到这句话。
此时俞乐已经运用生机之种恢复了原本的年轻面貌，他走到林不凡面前，伸出手给他擦拭鼻血，轻声说：“你安心凝聚能量就行，放心，这招虽然强，但是我能挡住。”林不凡一动不动，心里已经恼怒到了极点，继续加大了力量。
在高空，一颗巨大的沙之流星渐渐的增长着体积，还有重量。
“这一击，毁灭力尤其强，说明他已经不计后果了。唉，怎么搞的，还是走到了最坏的一步，如果我不借助白娃和青风，想挡下这一击，恐怕要产生相当大的消耗。”
俞乐心里盘算着，退回了十几米，意念所至，混沌功诀悄然运作，手心燃起一团灵焰，极速的转动着，原气、生机、煞气、星辰逐一掺入，融合，灵焰越发绚烂起来，不断舞动着，仿佛有了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