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离开东域

老翁迈着悠闲自在的步子，把手里的鱼和酒放在脚下，然后晃晃悠悠地走到俞乐三人面前，望着大海的尽头像是自言自语道：

“黑暗就要降临了，自然赋予我们的宿命也是时候该有人承担了。”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俞乐叹口气道。

“我来自西界，来寻找自然之子，你们姑且不必在意我是谁，我是谁对你们不重要。

我，曾经是某个迷失在路上的人，来这里是为了为当年自己的糊涂做一件弥补罢了。年轻人，你的身上，有一件东西，这东西曾经改天换地，看样子你并不知道，但，不妨拿出来看看。”老翁伸出手来。

俞乐做深思状，先后取出了降心镜、冰印、囚心链、木灵珠，但老翁都摇摇头，直到看到异象符仙笔时，他老滞的眼光才豁然开朗，一把抓住，用心感知了一会，面含微笑道：“正是此物，看来你就是我此行要找的人。”

俞乐不解，道：“找我和这支笔有什么关系？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确实，眼下还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我想告诉你，你身上其实承负着比自然之灵更大的宿命，但，这并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前往西界，那里有一座很高的雪山，雪山上有可以帮你完成这宿命的人，找到她，你会将这世界看得更加清晰。”

“这世界就清清楚楚地在我面前，为什么还要看得更清楚？”

“你在逃避。”老翁饮一口酒。

“我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俞乐苦笑道，“而且我根本不想去改变。”

“现在的你，还太年轻，总有一天会改变想法的。那时候，你或许会觉得眼前的世界并不美丽，因而想去做一些什么。”

“可是，好远啊，可不可以不去？”俞乐有些低落道。

“人生有涯，若不趁着年少好好折腾，不觉得太过平庸了吗。”老翁和俞乐一起驻目着辽阔的大海，拈须而不失威严道。

“可是，这条路太长，我看不到尽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俞乐微微握紧右手，心里蓦然想起了一个人的样子，然后留下了一点酸酸的感觉。

“走下去总会有尽头的，谁也不知道这狂风暴雨什么时候停歇。”

说完这句话，老翁已经负手走出了几百米，几千米，瞬间消失在三个少年的眼前，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

与此同时消失了的，当然还有地上的鱼和酒壶。

“俞乐，你还好吧？”阮世梓走过来，挽着他的臂弯，轻声问道：“你想不想去？”

“应该会。”俞乐脸上的疲倦和忧愁一瞬即逝，微笑道：“我们回去吧，太阳快要落山了。”

林不凡和阮世梓同时循着俞乐的眼光，望向西边的美丽悠怆的落日，看着光亮渐渐微弱下去，温度渐渐流失，身后的潮声汹涌澎湃。

在这天涯一角，面前是遥远的落日，身后是无尽的大海，耳边呼啸而过的是潮声和风声，光明和黑暗的界限渐渐被模糊，心里的跳动不知不觉平稳下来，什么微不足道的一念万念，都如同一张古老的唱片，里面的旋律始终联结不起来。

“如是想去，我陪你一起。”阮世梓道。

林不凡没有说话。

“那样不好。”

俞乐用轻淡却坚决的沙哑声音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宿命，如果我的宿命就是，无论多么孤独、艰辛，都要走下去的话，那么我就无法逃避。”俞乐的脸色已经渐渐和昏暗融合在一起，显得异常平静。

“我必须自己走下去。”

“你可以不必做出选择的，你曾经对我说过，命运是要用自己的力量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阮世梓道。

“这不一样，如果你觉得命运不公平，大可以不必理会它，可是我现在的心好像笼盖着一层浓雾，我不知道它会怎么发展下去，所以我必须自己去寻找答案。”

“有些东西，确实是要自己独自面对的，只有这样，才会变得越来越坚强。”林不凡道。

“可是，一个人会不会很苦？”阮世梓颇有担忧道，身后的海风将她的黑色长发掀起，吹得在空中一阵乱舞。

“苦涩或许才是人生的真味吧，谁知道前面会不会遇到哪些意想不到的风景。”

俞乐的心情忽然涌起一阵释然之后的欣喜，他不知道这是否就是勇气，他闭上眼，任凭天地原气在空旷的海岸上四处逸散，忽然忍不住哈哈笑了几声，道：“这人间，其实并没有绝对的黑暗的，万物看似驳杂而无序，却总是协调地生存在一起，因为存在着这种种美好的东西，所以我就愿意跋涉下去。”

他转过身，看着渐渐海边升起的半轮白月，眼角忽然一阵湿润，但随着海风扑面而来，湿润又渐渐被干涸所取代。

……

十天后，落日镇在悄无声息之中少了一个废柴少年，似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总是化作一个孤单的黑色身影，他的手里时常握着蓝色的水滴，腰间迎风散发出叮咚的铃声，无神的眼眸深深隐藏着火焰一般的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