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清心念
第二天，俞乐早早地醒来，旋即暗运原力尽快恢复功力，随着元素力的不断吐纳，一个小时之后，原力境界已经恢复到之前的八九成了。想要一下子达到巅峰水准也需要时间，于是决定不再勉强，站将起来，走出石窟，向着雪山下随意走去。
俞乐已达到化臻境，依然觉得这里的空气依然十分寒冷，满天的雪花似乎从来没有停止过似的，在每天的暖日照耀融化以后一半成冰，一半蒸发，回到天上重新飘落而下。他伸出手接住一片轻轻的鹅白，那雪花与自己相对沉默，然后在自己黑色的瞳孔里化作无数粒冰蓝色的尘埃。
眼前的一半是所见，一半是虚妄，这让俞乐想起一个梦，梦里的她对自己说：“如你眼前所见，愿意相信，一切都有可能。”
然后，就像这里的雪花变成尘埃一样，她不见了，梦也不见了。
俞乐闭上眼，默默咽下心里的一抹微痛，抬起头，伸出冰凉的手微微遮着自由自在的阳光，然后黯然走开，走到一片晶莹清澈的湖畔旁。这水没有结冰，完美地将天与云接纳在里面，看上去浑然一体，俞乐只看一眼，忽然觉得有些淡淡的欣喜，这欣喜来自眼前的感动，心里的阴暗在积郁了许久，终于成云化雨，天地清明，潇潇然轻松了些许。
雪山并非只有冰雪，沿途也有一些树木花草，鸟兽虫鱼，只是在这里，蓝色和银白依然是主色调，俞乐继续走，停靠在一块石头上，正习惯性地发着呆，蓦然听见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帮我把衣服拿过来。”
三秒之后，俞乐反应过来，转过身来，看见木清漏出水面的脑袋，正漠然地看着自己。
那水很清澈，即使近视如俞乐，也可以清晰地看见木清水下的身体，他咽了口唾沫，有些喘不过气来。
“听到没有，在你屁股后面，帮我拿过来。”木清再次出声道。
“哦，没想到你在洗澡，打扰了。”俞乐尴尬地把白色的衣裙递到木清面前，然后急忙转过身，忽然想起来什么，忍不住道：“你不觉得你穿的衣服少了些什么吗？”
“没有啊。”木清简短地答道。
“我是说，你难道没有穿过内衣的吗？”俞乐终于大起胆子道。
“内衣是什么？小孩子穿的衣服吗？我不知道，从来没穿过。”木清平静道。
俞乐只觉得世界观有些崩塌，摇摇头自我安慰道：“果然就是和寻常人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就对了，就对了。”
“你可以转过身来了。”“哦。”
俞乐松了口气转过身抬头只看了一眼，鼻血差点喷了出来，在很多年后，他都没有见过比这更壮观的景象。
“你，你为什么不穿——”俞乐一手指着眼前白亮到几乎和日光融合在一起的木清，一只手捂着鼻子，以免自己突然喷血而亡。
“我身上还没有干。”木清道。
“那你干嘛要我回头，知不知道会死人的？”俞乐颤声道。
“我只是想测试一下你的定力，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木清冷漠答道，一点没有正常情况下女子的娇羞姿态。
“你以为我想看啊。”俞乐临死前不忘给自己找个光荣烈士墓碑。
“接下来以后我会天天这样，等什么时候你可以做到视若无睹，就可以走了。”木清道。
“有这么折腾人的吗？你到底图什么啊？”俞乐心想这其实是一件美事，但一想起端木秀日后不依不饶的样子，就忍不住取出黑色的眼罩带上，反正凭着精神力照样可以“看”。
“你的杂念太多，这会阻碍自己的修炼进度，待会我传你一经古咒，名曰《清心》，或许对你有些用。”木清解释说。
“为什么要这样帮我？”俞乐道。
“因为你是自然之灵的宿主，这片世界需要你的强大。”“也就是说，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就不会是这般了。”“嗯。”
俞乐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忽然就苦笑了一下，旋即释然。
……
三天后，石窟中。
木清忽然开口道：“《清心》是旷仙道内门必修篇，好在你虽然记性不好，但杂念确实比之前少了一些，日后仍需好好修炼。原力恢复得如何？”
“已经和以前一样了。”俞乐道。
“你想不想觉醒自己的元素力？”“做梦都想。”“我可以帮你。”“怎么帮？”
“不过，有一个局限，每个人的原气一生只能有一种属性，而且这属性必须得和自己相适应，而我只能帮你觉醒冰雪之力，你喜欢这种属性吗？或者说，你熟悉吗？”木清难得说了一大堆话，虽然都是理论。
“其实我觉得没有属性就挺好的。”俞乐尴尬道。
“没有属性……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用纯寒内息帮你净化，这样你的原气既可以提升品阶，也不用觉醒元素力，只是还是会附带一些我的气息，这样可好？”
“嗯，我觉得这样不错。”俞乐点头道。
其实他没有听懂，仍然装作很镇定的样子。
他镇定的根本原因还是，昨天再三请求之下，让木清同意自己在脸上蒙着眼罩，不然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好吧。”木清二话不说将脸凑了过去，俞乐隐约觉得不妙，嘴唇重新被对方的嘴堵上，一股幽幽的寒意直沁肺腑。
“我擦，怎么还是这一招，就不能换个正常点的方式吗？用你的神功打通我的任督二脉这样不好吗……”俞乐在心里疯狂吐槽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自己沉沉睡去了，再次醒来时，扯下眼罩看见木清正穿着原来的白色衣裙，坐在幽冰寒圣莲上犹如安睡。
俞乐伸出手，一团冰蓝色的原气悄然升腾起来，落到一块坚硬如铁的万年岩石上，那块岩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无数裂缝，用脚轻轻一踩，旋即崩溃裂解开来。
俞乐从未想过原气是可以拥有这么夸张的破坏力，愣了一会，才想起木清为了助自己完成这次升华，肯定消耗了不少原气，难怪一醒来就看见她在睡觉，然而自己却只能干看着无能为力。
“算了，算我欠你一个恩情，日后自当涌泉相报。”俞乐走出漆黑的石窟，看到了此生从未见过的异象。
只见满山冰雪尽融，大地变得湿润而且粘稠，露出了些许的生机，而原先的满天飞雪也变成了春天里的细雨，沙沙落下。
明明是很好的景象，而眼前的动物们却明显惶恐不安了许多，蛇和狗熊这些睡得好好的动物被迫苏醒，地上的沼泽阻碍了草木的生长。俞乐才想起来，许是木清的力量虚弱了许多才导致了这般景象，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走回洞里徘徊不定，终是无心修炼，将前些日子采的草药开始熬炼起来，无多时洞窟里为药香所充斥着。
关于炼药，俞乐虽然没拿到毕业证，毕竟自己还是个炼药师，毕竟也曾经考过近满分，很多基础性的老方子还是手到擒来。
……
三天之后，木清醒来，天地顿时冰冷下来，无尽的冰雪一齐覆盖下来，随着大地一起变白的，还有她自己的脸色。
“别太勉强自己，要不要吃点东西？”俞乐递过来一碗南瓜饭。
木清摇摇头说：“不行，这样会让我的力量变得不纯粹。”
“那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既然不吃饭，那我请你吃药丸，补充一下能量。”俞乐递给她一个玉瓶，木清结果打开塞子嗅了一下，微微蹙眉，然后磕出十几粒通通丢进口中。不一会儿，药力发作，一股倦意袭了上来，木清有气无力地厉声道：“你给我吃的什么，我怎么这么晕？”“晕就对了，有助于安神，好好睡一觉咯。”
“该死，我，我是不能睡的，我若是睡了，雪山就会融化，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你知道吗？”木清强撑着睡意质问道。
“我真不知道，对不起。”俞乐说完缄默。
“算了，不怪你，总之我是不能睡的。你现在尽全力打我，打到我清醒为止。”木清睡眼朦胧道。
“啊，这么变态的要求你认真的吗？”“快啊，我快撑不住了，下手轻点，不，用力些。”木清趴在冰莲上，闭上眼睛弱弱地呢喃道。
俞乐握紧了拳头，在自己胸膛上狠狠锤了七八下，确信自己的世界没有崩塌，然后探过手去，用手指发力，挤压推拿木清身上的穴道，加快药力的挥发，木清很快睡了下去，相应的，没过多久又醒来过来，虽然看上去还是一副一吹即倒的样子。
“你看上去不太好。”俞乐小心翼翼的道。
“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木清恢复了淡漠的模样。
俞乐没有解释什么，很多事情无关对错，本就是解释不清的。他照常走出洞窟，穿过漫山遍野的磅礴云雾，还是那一抹阳光，暖暖地照耀在冰泉上、草原里。看似萧索的凛冬，实则暗蕴生机。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漫天飞舞的雪花重新飘荡下来，比任何时候都要猛烈。俞乐心下失落，体内的疾风应心而发，从天空汇聚而来，朝四面八方拂散开去，夹杂着冰雪，相依相偎；平静的山崖上除了无尽的雪，现在又多了凛冽的劲风。
黑色的身影在风雪之中游走，始终未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