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星空下的自语
西界的白天虽然静好，却总是特别短暂，世外仙境般的空旷景色看久了，还是会想念家乡的小窝，想念那里的烟火气，想念和端木秀一样可爱的黄昏……该死，怎么又想起那妮子了？她一声不吭地就一个人消失不见，连让自己寻找的机会都不留，这也就算了，那么之前的各种甜腻的回忆也是故意的？回想起来也不过是徒增苦涩罢了。
俞乐自此原气恢复后，身体寒暑不侵，修炼上反倒是懈怠了不少，一整天有一半时间都用在睡觉上，三分之一用来和神女大人聊天，虽然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罢了。
这天夜里，他的识海恍惚中沉入一片安静的黑暗领域，自己踩在黑暗柔软的平敞大地上，头顶是暗蓝色的奇幻星空，但是那星空貌似离自己很近，近到和草原上的白云差不多，不说一伸手就能触到，感觉跳一跳总能摘下来几颗。
这种感觉和以往的梦境不同，虽然还是诡异，却特别清晰，清晰到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主观意识去做一些事情，而不是任由眼前景象而沉沦。
头顶的星空很安静，但随时又在流淌着，仿佛一条无尽大河，不知从何而来，往何处流去。无数玄奇瑰丽的异象和天地规则在眼前清晰地演绎着，仿佛人间之外的一场最精彩的艺术，俞乐不禁有些看得痴呆了。
“星辰的轨迹，运行，寂灭，原来是这样的。”俞乐不禁慨然叹道，随即不自觉地调动起噬星术功诀，想在这片浩瀚无垠的星河中抽离一些化为己用。但无论他如何努力，这星空都不为所动，一如既往地保持高高在上的沉默。“看来，就算我可以感知，也依然无法连接啊。”俞乐并不失望，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说明自己在星辰之力的运用上有了质的进步。
“算了，还是出去吧。”俞乐心里暗示自己，忽然想起来：“不对啊，我出现在这里，不就是说明我在睡觉中吗？那我为什么还要出去？”想了几回自己也觉得无聊，懒得继续想下去，于是当即躺下，闭上眼睛继续继续。
现实里的俞乐在睡觉，精神领域的俞乐也在睡觉，不得不说这位自认为很衰的家伙其实某种程度上由于自己的不爱想事已经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微妙状态，这一点他自己都不知道，木清前几天隐约察觉到，心里微微一笑也没有解释什么。
既然心里已经没有尘埃，自己又何必多言？她心里是这么想的。
俞乐心里真的只是想睡觉，他本性里真的是喜欢纯粹的黑夜和明净的阳光。和常人不同的是，在黑暗中，他的精神会处于饱和集中的状态，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在阳光明媚的时候，他更喜欢一个人懒洋洋地散步赏景，呼吸天地原气，或是干脆直接找个地方躺着晒太阳。
就在他准备享受黑暗星空带来的安静氛围时，识海里蓦然浮现出一个巨大无比繁复的阵图，以至于他骤然惊起，无比严肃地回忆起方才的那一幕。
这似乎是一门功法，因为它有一个特别霸气且狂酷拽吊炸天的名字：天罗鬼门大法。
俞乐不禁想起前不久自己秒杀鬼灵尊和魔灵尊的那一幕，他发誓这真的真的是自己有生以来最牛逼的一次出手。
（让我们回顾一下第一卷的剧情）
“鬼门，天启。”空灵诡异的话语一落，只见整片云层翻腾起来，猛烈地燃烧着，抽搐着，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极深洞渊，数以万计的奇异能量从洞里掠出，以极快的速度汇聚但俞乐的手心。魔灵尊和鬼灵尊神色肃穆地看着眼前这前所未有的一幕，心里隐隐有不太好的预感。
俞乐的笑容越发诡异狰狞了。
“鬼门，轮回。”暗黑俞乐以掌心汇聚成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异象，里面各种恐怖驳杂的能量以极高的密度挤压在一起，发出噼啪的闷响。“不好，我们走！”魔灵尊和鬼灵尊意识到不妙时想要脱身而逃，却身不由己地被一种无可抗拒的强大吸力纳入黑洞空间，被里面的恐怖能量绞杀、分解，随着一道微弱的火花亮过，又瞬息间化为虚无，连尘埃都不剩下。
……
（话说当时这一幕写起来真的很爽啊，就是太短了，但是没办法，长了就体现不出力量的强烈反差了，只好忍痛割爱。）
而现在，老黑走了，它还没忘了给自己留下这么一套至少看起来威猛绝伦的开挂功法，俞乐实在是有些感动，于是他重新浏览起“天罗鬼门大法”的修炼门路。
依然是那个繁复而且巨大无比的阵法。
俞乐愣了许久，终于看懂了，修炼这一门功夫不是靠努力，也不是靠天赋，更不是需要脑子，自己需要的是材料。
“我擦，这都是什么玩意？老黑你设计这部秘籍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能不能看懂啊？就算我能看懂又上哪里集齐这么多种属性的能量？还要有飞星境以上的人为我辅助，还要在体内构建阵法，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和……”
自己发了一通牢骚，带着女生才有的哭腔捶胸顿足了一阵，才稍微安静下来，自言自语地道：“至少不是没有完成的可能，走一步算一步咯。”
于是俞乐盘膝而坐，在自己刚刚因为突破聚灵境而凝聚出的灵识领域里开始构建繁复的阵法。不得不说这功夫颇累，需要一笔勾勒到底，就算是大符师也未必能完成，俞乐身为落日镇三中有名的学渣，自然有一种直接想要放弃的绝望感。花了不知多久，好不容易刻画出一点点浅浅的痕迹，也不知道完成了阵法的十分之一有无，精神力就迅速抽空开来，眼前的星空濒临崩溃。
“啊，为什么会这样！”俞乐挠头大叫起来。
“没有用的，你的意念力远远不够，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体内的青风慵懒地开口道。
“那，有什么提高成绩的方法？”俞乐问道。
“没有，自己努力咯。”青风简单粗暴回答道。
俞乐叹出长长的一口气。
修行之路越到了后期，就越是艰难，哪怕是俞乐这样的天才，也不能打破这些固有的规则。
“喂，青风，我说你和白娃的性格好像有时候，感觉，就是，特别像我。别吐槽，我不是自恋，但我真的是这么感觉的。”俞乐忽然正经道。
对面沉默了一下，旋即解释说：“我和雷霆之灵确实有自己的意识和灵性，除此之外，我们只是大自然里最纯粹的灵，既是能量，也是意识。之所以你觉得我们彼此之间很像，是因为你和我们之间的互融性，这种相互融合，更多程度上是我们的意识。我和白娃之所以变得有人性有感情，其实是从你身上过渡来的，同理，你需要的力量也需要通过我们来向天地获取。每一个自然之灵宿主未必有过人的实力或者天赋，但是他必须有一种与自然能量相协调的体质，或者说，我觉得应该是心性。”
“哦，总之我们处于一种相互利用关系了呗。”俞乐自行解读道。
“别把自己想的那么美，我们离了你照样可以活的好好的，倒是你，被人打成狗的时候还不得向我和白娃求助？”
俞乐尴尬一笑，连连称是，并不因为自己是自然之灵的主人而显得骄傲自得。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白娃出声道：“其实，还有一个问题，俞乐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和青风都是女性意识？我们一个雷霆，一个是风暴，都是天地间最狂暴的自然之力，为什么本体会这么乖？在你的身体里为什么会这么弱？”
俞乐想了好久，惊呼道：“难道你们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
继而他做了一个自己都不大想相信的假设：“难道，你们的思想行为其实都是我潜意识里的流露？那，我和你们说这么多岂不是等于自言自语？至于你们为什么会削弱的问题，我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自身还是太弱，限制了我们的发挥。”青风和白娃一同解释道。“至于我们是你潜意识里的流露与体现，这么说也不准确，至少我们还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东西。我们的记忆是不同的，但是我们自然之灵的性格则是受宿主的影响最大，确切说，我们是你另一种人格的映射，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有多么复杂。本来你的内心有一股异常强大的阴暗人格寄宿在Mr black身上，所以它的力量是我们三个中最强的，可是它的属性很奇怪，不属于自然却又超越一般规则，是一种本不应该存在的存在。后来它走了，你内心的阴暗人格还在，所以你现在身上至少有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格，你不觉得奇怪么？”青风道。
俞乐打了个寒噤，颤声道：“风儿，你别吓我，我真的不知道……话说你俩既然是根据我心理作用做出的反应，那我和你们说话岂不是等于自己和自己说话？这也太傻逼了，老子不睡了，修炼升级打怪开副本去也！”
俞乐说着恶狠狠地一握拳，自以为很帅地睁开喷着火焰的双瞳，原本魅惑的星空在眼前渐渐切换成熟悉的雪山洞窟。
俞乐慢慢坐起身，一手撑地慢慢站起，舒活舒活筋骨，出了简陋无比的洞窟，看一眼天色，发现天已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