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不世出的两个人
第七十二章:不世出的两个人
小石头是一个聪明人,不只是忘忧娘他们这么认为,小石头自己也认为他是一个聪明人。
所以他并不打算像叶回桑一样那么干脆地杀人,他要避免这些后患。
黎明时分的长安城仍旧静悄悄的,街巷里偶尔露出的声响可以在淡淡的天光下传出好远好远。
街道两旁的屋舍大多都垂挂着灯笼,但还燃着明亮的寥寥无几,而且即便是亮着,却也是昏暗的。
有做早点的商贩出来摆摊,玉宁街和玉和街的交汇路口就有一个汤饼摊,卖汤饼的老婆婆正坐在锅炉底下生着火,那个老爷爷则架好了棚子只在桌凳处点了盏油灯。
街上只有三两个人经过,四处里也难见灯盏,那个汤饼摊于是在黯淡黎明的长安街头显得十分清冷,不过满满都是烟火气。
“婆婆,吃碗汤饼!”
听见小石头的声音,老婆婆抬起头瞧了一眼而后笑着应道,“诶,好。”
老爷爷给小石头放好凳子,等他坐好了谢过老爷爷后,老婆婆于是道,“小公子,这才刚刚出摊,才点着火,还请担待等一会。”
兴许是清晨美好的静谧使然,老婆婆和老爷爷的脸色都很和善,小石头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等待着。
看老人两口鼓捣着看了一会,小石头就发现那个老爷爷似乎不会说话,但还听得见,两个人也都很有默契地配合着。
他没有冒然询问,而是安静地等候着。
青砖上微微映着惨淡的天光,一点点红霞从东边群楼后爬上天宇……
小石头仰头看着,这是他来长安见到的第一个黎明。
过了一会儿,老爷爷端来了一大碗汤饼,里面放了许多葱花,还有两块肉。
接过筷子谢过老爷爷后小石头就痛痛快快地吃了起来,明明没有花太多时间,但再抬头时,天色便已大亮,小摊上也多了三四个人在吃着汤饼。
路上行走的人也多了起来,或拿着些许玩物在散步四处看看走得缓慢,或提着菜篮子行色匆匆,神色各异。
小石头多等了一会儿,见有人吃完付了三枚铜钱于是从怀里摸了五枚钱放在桌上便起身走了。
“大爷,钱放桌上了!”
老爷爷没应他,在埋头做汤饼的老婆婆答了一声,“诶,慢走啊。”
回到酒馆的时候卢老板正在吃面,他见小石头回来了便问了一声,“去哪儿了?”
“哦,四处转了转。”
没说去吃汤饼了,小石头很自觉地拿了碗捞了一大碗宽面麻溜地吃了起来。
卢老板很快就吃完了,他将碗往哪一搁,道了一句“我出去转转,你守着店”便走了。
小石头看得分明,卢老板换了身衣裳,用料昂贵,衣服上的花纹针绣看着都精致得紧。
他脸色古怪地看着卢老板老神气地踏出了门,这卢老板昨天还说在等一个人,这转天就带着云裳签走了……卢老板一定是去明月楼就像小石头一定能把他面前的一大碗面吃光。
吃完面收拾完了后,趁着卢老板不在,小石头四下把故里酒馆转了一遍,最终也没发现卢老板有藏着其他好酒,倒是发现这酒馆四处的布局极为简单,也不知是为了省钱还是故意如此。
没有好酒,但胜在不会有人管他喝酒,落得自在,小石头于是将就着把昨天喝了一口的那壶酒拿了出来,斜躺在卢老板的摇椅上悠哉地喝了起来,心下则在盘算着一些事情。
过了一会儿门外踏进了一个人,小石头撇了一眼见是昨天那个孙姓剑客于是忙起身问道,“喝点什么?”
那人看着小石头没说话,小石头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有些尴尬地道,“我给你拿酒!”
“两壶!”
小石头撇了他一眼后便从酒柜里拿了两壶酒放在桌上,“这两壶我请你喝,我叫小石头,你叫啥?”
那人却没理他,将两块银子搁在桌上就拿过两壶酒走了。
小石头看着他出去,撇了撇嘴,而后很自然地将那两块银子拿起来颠了颠,笑笑收进了怀里。
那人走后整个上午这小酒馆里便都再没有客人,甚至路过的人都没有一个往里头瞧的,这让准备狠赚一笔的小石头有些失望。
午时过了一半卢老板才回来,他将几个荷包搁在桌上后便掏出云裳签丢给小石头骂道,“奶奶个熊,这云裳签竟然有序号,还非得你去才有用!”
小石头惊疑着看了他一眼,而后细细地翻来覆去将云裳签看了三四遍才在正面云字上头的木纹里看出来“十二”两个字。
将云裳签收进怀里,而后同卢老板一起把几个荷包解开。
一只烧鸡,一包条子肉,还有粉包豆和炸鱼块。
咽了口口水,小石头拿过自己喝了一半的酒便埋头痛吃。
卢老板拿筷子夹了粒豆子吃了后道,“今天中午先将就着,哥哥我晚上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小石头咽下一块肉点了点头后问道,“你既然用不了云裳签,那你为何此时才回来?”
卢老板撇了他一眼得意地道,“这酒馆往日里就我一个,不好离身,昨日才关了门去了半日就差点没被你阿姐拿剑削死,我还不得趁你人生地不熟不敢胡乱出去的时候多去遛一遛!”
“……”
小石头很想讽刺卢老板两句,但有这顿美食和卢老板刚刚说的晚上那一顿堵住他的嘴,小石头于是决定等晚上吃完了饭再说。
“采时既然把你留在这里,我肯定是要管你吃喝的,还少不得拿银子借你花花,怎么说你也得替我看看店吧,让我轻快轻快!”
小石头想起昨天刚踏进酒馆时卢老板躺在摇椅上的悠哉模样,心下暗道:我在云城都没你轻快!
撕了鸡腿吃了吐出骨头,见卢老板也拿过了一壶酒慢慢地喝了起来,小石头于是问道,“卢老板,话说你跟我阿姐什么关系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以为我敢跟天门剑客抢姑娘吗?”
“我就问问,你们仨貌似关系很好。”
卢老板瞧了他一眼后夹了快鸡肉吃,他道,“我跟采时和回桑三个人少年时便认识,算是发小吧!”
小石头严肃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还真是我卢哥哥!”
“那是自然!”
卢老板神气地看了一本正经的小石头一眼。
小石头很认真地点着头,但下一刻就笑成一朵花道,“卢哥哥,借我点钱呗!”
“……”
好说歹说,小石头终于找卢老板借到了点钱,他把几张银票和几粒金瓜子一起踹进怀里拿过那半壶酒起身就走。
卢老板忙一把拉住他道,“你干什么去,你可别逛窑子,你要是逛窑子去了采时回来我就死定了!”
“放心,我不逛窑子,我去看看能不能交点朋友。”
如此,卢老板才犹豫着松开了手任小石头离去了,但过了一会儿小石头又从门外折回来道,“方才忘记说了,你这两天帮我打听一下兵部尚书王清安他儿子王小北,朝堂上关于叶哥的消息也帮我注意一下。”
卢老板还想着拒绝,但才张开嘴,小石头就一溜烟跑了。
卢老板是不同意小石头逛窑子的,不过才来到玉宁街小石头就直接进了明月楼。
但是虞螓蛾却没见他,楼里的姑娘说是在陪户部尚书薛旗薛大人的夫人吃饭。
小石头从明月楼出来,就近找了一家茶楼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瞧着明月楼来来往往的人,他撇了撇嘴,“这薛夫人是住在这儿了不成,怎么哪儿都有她!”
“子安兄,你确定王小北会来?”
忽的听人说起王小北的名字,小石头忙朝不远处一桌看去,细耳便听那个被唤作子安的人道,“确定,杨九郎的小妾把云裳签送给了他父亲以求保命,他知晓此事后昨天晚上就向他父亲讨了过去,他今日岂有不来的道理!”
小石头细细打量了那二人一番,发现这两人的衣着打扮虽然看似普通但实则及其华贵,就是那个被唤作子安的人下裳在裙摆间隐隐露出来的玉环都不是一般人配得起的。
“子安,你知道得如此清楚,莫非是在尚书府有暗桩?”
“嘘……”
小石头竖起了耳朵,就连呼吸都忙收住了一些。
那被唤子安的左右瞧了瞧而后压低了声音道,“芳美兄,看破不说破!”
“哦~”
两人笑着碰杯,小石头的脸色则变得古怪:方没胸?这什么名字?
那两人又压低了声音在交谈,旁边有一桌人吵了起来,小石头便听不到那两人说什么了,他于是拿过自己的酒壶走了过去。
忽的见一人站在了身旁,段子安和刘芳美二人于是停下交谈收敛了笑容都打量了小石头一眼。
段子安正欲问话,小石头却抢先抱着酒壶朝二人拱手道,“在下小石头,不知二位哥哥名讳?”
段子安和刘芳美对视了一眼,段子安拱手回礼道,“我叫段子安,他叫刘芳美。”
“刘芳梅?”
见小石头脸色古怪,段子安忍俊不禁低头偷笑,刘芳美于是翻了个白眼道,“芳草鲜美的芳美!”
“哦哦!”
小石头点了点头,也趁势坐了下来,而后问道,“二位兄台,我方才听你们说王小北要来此处寻云裳姑娘?”
段子安与刘芳美对视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
见这二人似乎不太想搭理自己,小石头于是拿起自己的酒壶给二人把酒盅斟满道,“来,二位兄台尝一尝,看看是否尝得出这是什么酒。”
刘芳美和段子安又对视了一眼,都瞧得出各自眼中困惑。
段子安最先捏起酒盅抿了一口,他细细地感受了一番,而后有些惊疑地道,“这是什么酒,我竟没喝过!”
刘芳美来了兴致,于是怀着疑问也端起酒盅微微喝了一点,他把酒盅放下一脸无语地看着段子安道,“子安兄,你成心消遣我不成,这不就是普通的果酒么!”
段子安却犹自又喝了一口,他摇头道,“这酒不同,果酒不假,但里头似乎藏了一股味道。这股味道悠长甘洌,非同一般!”
刘芳美于是有些将信将疑地又喝了一点,细细地品味起来。
而小石头则有些惊疑不定地看了看段子安,这酒是他从故里酒馆带出来的,就是他喝了一半的,他很清楚这酒的滋味,就是普通的果子酒。
段子安的反应让他有些生疑,还以为这段子安是故意给他台阶,于是强笑道,“还是子安兄识货,我这酒可不是凡品!”
似乎是受段子安影响,刘芳美也感受到了一股似有非有的味道,他点头问道,“你这酒叫什么名字?”
小石头一脸神秘地问道,“你们可听说过狮山桃花酿?”
“狮山桃花酿?”
段子安和刘芳美都吃了一惊,二人先是看了洋洋意得的小石头一眼,而后捏起酒盅把各自盅里的酒液一饮而尽。
停顿了那么一息,段子安与刘芳美二人纷纷探手朝小石头的酒壶抓来。
段子安道,“小石头,酒壶借我一观!”
刘芳美:“石头兄,且容我再斟一杯!”
然而他们还未碰到酒壶,小石头手势一转,二人的手就抓到了一起。
段子安和刘芳美二人眼中露出异色,于是松开各自的手再次朝酒壶抓去,但小石头仅是将酒壶微微往下一移,二人就扑了空,哪怕趁势朝下抓去也没能碰到酒壶。
二人似乎来了兴致,相视一眼便两手齐动,四只手连连来抢酒壶,小石头含笑应对,从容不迫。
最终,酒壶被段子安抢了去,他一手挡过刘芳美来抢的手,便将酒壶往一个大碗中倾倒。
刘芳美直勾勾地看着,见段子安倒了小半碗止住了势头才松了口气。
接过段子安递来的酒壶,刘芳美掂量着也倒了小半碗,而后便拿过邻桌一个碗将酒壶中酒尽数倒进了碗中。
刘芳美将大半碗酒端到小石头面前放下,做了个手势道,“石头兄,请!”
段子安亦是端起碗对小石头敬道,“石头兄,请!”
小石头于是端起碗朝二人敬道,“二位仁兄,请!”
三个瓷碗碰在一起,而后三人端着碗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三人咋舌着品味了一息,而后纷纷对视了一眼,将空碗再一敬,如此才放下碗来。
不待段子安和刘芳美二人问话,小石头抢先问道,“二位兄台莫非没喝过狮山桃花酿?”
段子安两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段子安道,“几年前听我父醉酒说他藏有一坛狮山桃花娘,但我翻遍了家中也没找到。后来我再问他,他便说是他想喝狮山桃花酿,醉了说的胡话。”
“子安兄好歹沾得个意趣,”刘芳美叹道,“我父曾四处打听都未能知谁有狮山出的桃花酿。”
听这两人如此说,小石头便心下暗暗记着等回了忘忧酒馆,一定要把那剩下的一坛狮山桃花酿藏起来霸占,便是忘忧娘问起也只说不知道罢了。
见小石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段子安便问道,“小石头,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这酒?”
“啊?哦,”小石头回过神,回道,“你们可去过玉和街的乌衣巷?”
“玉和街?玉宁门?”
听得段子安疑问,小石头点了点头道,“玉和街那里有条乌衣巷,往里面一点有一家故里酒馆,这酒就是那里来的。”
“巷里头?”
段子安和刘芳美再次对视一眼,段子安问道,“小石头,这开酒馆的是什么人?玉和街那边的里巷都是普通住宅,官府并不允许百姓在其中私自开设店铺,即便是四品官员也未必有那个本事让户部……”
说着说着,段子安就顿住了,刘芳美也发现了什么,与段子安对视一眼而后道,“莫说四品官员,便是朝中尚书也未必有此本事!”
“除非上达天听,圣上下旨开恩,否则就是杨九郎在世,也不能违例!”
见段子安说得斩钉截铁,小石头犹豫着问道,“会不会是他没有向官府报备?”
段子安和刘芳美二人齐齐摇了摇头,小石头自知刚刚那句话很白痴于是没有再问。
段子安二人沉思了片刻,而后段子安出言道,“这酒应是普通果子酒中掺了桃花酿,混合得恰到好处,平淡中藏着一丝悠远、清雅,就是不知这酒是否是故里酒馆里的人所调制的。”
“若非是等着看王小北的好戏,我此际就想跑去一探究竟了!”
听刘芳美这样一说,段子安于是看着刘芳美和小石头道,“那不如稍后看完了王小北的好戏,我们一道去乌衣巷瞧瞧。”
刘芳美也看向小石头,小石头于是点头同意。
三人就此约定之后一道去乌衣巷喝酒,小石头确认自己收获了这两人的一丝认同后便问道,“子安兄,方才听你说王小北会来此处,那万一他强入明月楼见螓蛾该如何是好?”
段子安听小石头这样一说,不由得哑然失笑,刘芳美也是掩嘴发笑道,“你莫要为此担心,他王小北虽是尚书之子,却也不敢对螓蛾姑娘不敬。”
见小石头面露困惑,刘芳美于是又道,“杨九郎在世都需在外等候云裳姑娘答应才可入内一见,他王小北哪有那么大脸面强闯。”
“可是杨九郎已经……”
刘芳美摆了摆手,“即便是杨九郎死了,可南阳郡王还在啊。”
见小石头瞪大了眼睛,段子安于是笑道,“小石头,你莫要瞎猜,郡王怎会对云裳姑娘有意,只是这明月楼乃是郡王的产业,云裳姑娘既为明月楼高角,那便会受到郡王庇佑。有郡王撑腰,王小北便是尚书之子也断然不敢胡来。”
“这……郡王竟然会……”
刘芳美哈哈笑道,“南阳郡王岂是那等卑劣之人!这明月楼与别处的青楼音坊不同,别处大多是行些下三滥的伎俩圈骗女子,但明月楼却是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乞儿或是贫苦女子,断然不会使弄那等手段。”
段子安点了点头道,“那些女子入明月楼时会与明月楼签订一份契约,她们只需按照契约规定的内容达到对等的时间便可选择离去,而非其他风月地的卖身契那般恶俗。”
听两人这样一说,小石头心下对南阳郡王的好感愈发上升,但此事已明晰他便不再多言,而是问道,“我听二位兄台的意思,可是与这王小北不合?”
段子安笑而不语,刘芳美则是不屑地哼了一声道,“莫说我二人,这长安城内对王小北厌弃的少年子弟不下万众!”
“这王小北有北地一小王的称呼,在长安城内更是数一数二的衙内!”
段子安提了一句,而后看向小石头问道,“小石头,说起王小北要倒霉,你的言语间也不乏欢快之意,可是王小北有触过你的眉头?”
小石头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昨日在城外亲眼见他用马鞭活活打死了一个无辜的守城军卒,故而心中不平。”
段子安与刘芳美对视一眼,刘芳美微微叹了叹道,“守城伍卒多是不受重视的城防兵,王小北必然是看此一点才敢如此。”
段子安倒了杯酒饮尽了道,“王小北自小便蛮横无理,这两年更是仗着其父的尚书威名四处作威作福,草菅人命之量远非一手之数,诸多家庭也因他蒙受不白之冤,家破人亡!”
段子安说此也是一叹,刘芳美笑了笑道,“我们虽不惧他,但顾及影响,平日里也不敢招惹他,对他的恶行也只能私下里骂骂……今日只是知晓他会被明月楼拒之门外,看似小事一桩,但其实能如此扫丢王小北脸面的事情屈指可数……”
段子安却古怪地看了刘芳美一眼,插嘴道,“芳美兄,我方才并未告诉你,李湘季正在明月楼内!”
刘芳美一惊,喜问道,“当真?”
段子安笑着点头,刘芳美于是仰头哈哈大笑,惹得周围好些人投来诧异的眼光。
小石头却有些困惑,于是问道,“子安兄,这李湘季是何人?”
段子安笑了笑正欲回答,刘芳美却抢先道,“这李湘季乃御史大夫李必安的次子,自小便有神童之名,性子孤傲无比!”
段子安接了话头道,“李湘季五岁便能赋诗,七岁就名动长安,因而自小便看不起长安城中的大小衙内,除却他那在军中的大哥还能让他服气之外,长安城内同辈中人,个个为他不屑!”
刘芳美笑道,“他既看不上布衣百姓的子嗣,认为他们心思深沉,难登大雅,亦看不上高官子嗣,认为他们多是酒囊饭袋,一个个尽是满身铜臭之气。因而他素来不与他人结交,至今仍独来独往,从未见他有何好友。”
“还有这样的人?”
小石头不禁惊问了一句,刘芳美和段子安二人都苦笑着点了点头,段子安道,“这李湘季唯一看得上的就是长安商行二当家齐永芳的小儿子齐光!”
“齐光?还有人叫这名字?”
刘芳美笑着摇了摇头,他道,“这齐光人如其名,有齐天光之资!他自小跟随他父亲管理商行,极其精通商贾之术,十岁时便主持二十万两白银的大宗交易,为长安商行等获利良多。”
“关键是这人不止能使得商贾挣钱,还能带动诸多贫民百姓走向富裕。”
段子安接了一句,刘芳美顿了顿又道,“齐光齐光,许多人都说齐光如天神有齐光之姿,诸多受他恩惠的人无不对他感恩戴德念诵着他的名字!”
段子安和刘芳美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向小石头讲述了当朝御史大夫次子李湘季和长安商行二当家小儿子齐光二人是如何的妖孽,二人苦笑连连,都自愧不如。
李湘季和齐光二人一个有神童之称,一个是商贾妖孽,都是天纵之资。但是这两个人为人处事的方式却近乎相反,神童李湘季生性高傲,对俗世之人蔑视,只对大自己十岁许的齐光另眼相看。
而妖孽齐光兴许是因生于商贾世家的关系,有经商谋略之奇才,也能左右逢源,待人温和亲近,与李湘季全然一副相对的模样。
世人都说,这二人一冷一热,一妖一神,乃是不世出的双生子。
段子安二人对此不置可否,但都说有李湘季和齐光在世,他们难以争锋。
听了段子安两人此种评述,小石头心下也不禁神往,想要见一见这两个天纵奇才。
将这二人的名姓身份牢牢记在心中,小石头瞅着两个有些自怨自艾的人问道,“那这李湘季与王小北有何干系?”
刘芳美倒酒喝了点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段子安,段子安于是敛去了说起两个妖孽的惭愧之色,他抬眼往窗外瞧了瞧笑道,“方才我是说过的,李湘季素来看不上长安城内的衙内,更是对王小北这种蛮横之徒看不起。”
他忽的嘿嘿笑了笑,带点讽刺之意道,“李湘季瞧不上王小北也就罢了,他确实有那个本事,可那王小北却也偏偏看不起李湘季,甚至几次三番对李湘季出言不逊,说他自命清高实则败絮!”
刘芳美亦是冷笑道,“李湘季平素对这等人看不上眼,亦受不得半点诋毁,若不是御史大夫勒令他不得作为,王小北岂能多次喧哗!”
段子安点头道,“因杨九郎的生辰,王小北的父亲让他赴江南杨九郎老家替他庆贺,李湘季恰好被他父亲解了禁足……”
“嘿嘿嘿,”刘芳美笑道,“这次王小北来明月楼若是被拦在外面即便不敢强闯却也必然会闹腾一番,到时李湘季必然会被惊动,他一旦知晓王小北就在楼外,定然会露面!”
段子安神秘地一笑,道,“这两人谁也看不起谁,一个更曾言语讥讽……王小北失了脸面正被李湘季瞧见,他必然会先讥讽李湘季好掩住自己的难堪,到时……”
段子安和刘芳美瞧了小石头一眼,而后相视嘿嘿一笑。
段子安没再往下细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