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卢老板的孤独
第七十七章：卢老板的孤独
“石头兄，我们这就告辞了！”
立在玉和街与乌衣巷的交汇点，郭道庭提着一壶酒和一个荷包朝小石头抱拳道，赵吏虽不言语却也抱拳告别。
段子安和刘芳美亦朝小石头抱拳，段子安道，“小石头，你且在酒馆里等待，我们晚些时候再来邀你！”
小石头抱拳，他看向段子安四人道，“好，那我便在酒馆里等候四位了！”
段子安点头，而后便同刘芳美等人与小石头告别。
四个人一人提着一壶酒一只荷包，荷包里是才从酒铺买的烧鸡。
刘芳美提着酒和鸡大有玩笑之意，瞧瞧四人说，“我们四人这幅样子若是被同窗们瞧见，岂不羡煞死他们！”
段子安等人边行着边大笑，提着酒与鸡都颇为得意。
小石头目送他们一直转进了玉宁街，而后才回身朝乌衣巷里头行去。
在故里酒馆门口立定，瞧了瞧酒馆里头小石头继续朝乌衣巷深处缓步行去。
在知晓了孙归去这个人的故事后，小石头对这个人便有了浓厚的兴趣。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认为孙归去会是他最大的情敌。
天上挂着红红的彩霞，整座长安城都被笼罩在黄昏最美的色彩之中。
行走在乌衣巷里，瞧着晚霞撒在屋宇楼舍间，倾落在道路上，小石头耳听着这股隔着玉宁街喧闹的宁静，心神忽的变得很舒缓。
云城三十里黄沙的黄昏也许远比长安城的黄昏要壮阔、凄凉，但长安城的黄昏却远比云城的落日要瑰丽，壮美。
乌衣巷远比小石头想象的要长，从故里酒馆往里行了百余步后转入一个拐角便看见了乌衣巷最里头冗长冗长的道路。
这条巷子笔直地蜿蜒向西天的落日，好似一条通往西山黄昏的路途，十分梦幻。
小石头站在拐角仔细看了看远方那轮落日，而后才缓步继续朝里头行去。
这才是真正的乌衣巷，最外面靠着玉和街的那一段只是乌衣巷的冰山一角。
两边都是住宅，但似乎都没有人，这一带似乎没住什么人，路上一个人也见不着。
小石头在一座住宅外面停了下来，看着院子伸出来的那段海棠树的枝桠，他知道了孙归去住在哪里了。
不过他并没有冒然打扰，而是左右看了看记下了这座宅子的位置。
立在外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小石头转身朝来路行去。
而就在这座宅子前屋的屋顶上，孙归去正坐在一片瓦砾间喝酒。
看着慢慢走回去的小石头，孙归去的眼中闪过异彩，谁也不知此刻的他心中会想些什么。
也许那天上的云霞知道一些，所以才隔着九天的距离将一身光辉倾落在他身上。
小石头回到酒馆里的时候卢老板正在收拾桌子，喜气洋洋的。
段子安四人先前一人喝了一壶酒，走的时候更是一人又提了一壶走，郭道庭和赵吏一人付了一枚银锭，足有两百两，段子安没有带钱，于是刘芳美一个人出了一枚金瓜子。
钱是搁在桌上的，小石头自然不会当面去收。
所以……
看着欢快地在擦着空无一物的桌面的卢老板，小石头抿住了嘴。
两百两和一枚金瓜子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进了卢老板的口袋里。
小石头觉得自己拉了两个顾客来他应该可以要一点辛苦费，但是他觉得一旦自己开口了他会失去更多的钱，就比如孙归去上午的酒钱。
抿了抿嘴，小石头很果断地打消了向卢老板请求辛苦费的想法。
“小胖子，今天干的不错，以后多带点这样的客人来！咱酒馆什么不缺，就缺这样的豪客！”
大赚了一笔的卢老板很神气，他从怀里掏出刘芳美的那粒金瓜子丢给小石头道，“呐，犒劳你的！”
“哇……”
见卢老板掷出一粒金瓜子，小石头忍不住惊呼，他忙接住神色欣喜，“卢老板大气！”
然而这记马匹并没有让卢老板变得更加神气，他反而幽幽地道，“我也是听你晚上要同他们去玩，怕你弱了我卢老板的威风！”
小石头谢过卢老板，不理会他的粉饰就跑去洗漱了。
卢老板瞧了瞧屁颠屁颠地小石头，回过头便细致地再次擦了一遍桌子。
擦完桌子将椅凳摆好，他便出门去乌衣巷外买了只烧鸡和一大包酱牛肉。
又换了家铺子买了一碟酸豆角，而后他便提着三个荷包回到酒馆从柜台下面的暗格里取出来一壶酒。
之后提着这些东西卢老板来到乌衣巷深处，还未走近他便瞧见躺在屋顶的孙归去，他高喊一声“老孙呐，下来喝酒”，而后便直接推开了孙归去院子的大门。
孙归去进到屋内的时候卢老板已经摆好了碗筷，他招呼孙归去坐下，而后他也坐下慢慢解开酒绳道，“许久不曾找你喝酒了，今日正好有空，你我二人喝一点。”
孙归去没有作答，而是看着揭开酒封的那坛酒，他闻到了一股香味很浓的气味。
丢开酒封，卢老板拿起酒壶给孙归去倒酒，小酒坛子里一股淡白色的酒液被倾倒进了碗里。
卢老板笑道，“嘿嘿，十年的酒，恰好是你来这个世界的年数，我那儿也就这一坛了！”
孙归去没有说话，端起碗抿了一口才道，“酒不错。”
“上次不曾问你，你可寻到了回去的方法？”
卢老板给自己也倒了酒，一边问道。
孙归去摇了摇头，卢老板又问道，“你所说的那个世界瑰丽璀璨无比，我也从未听人说过有你一般的境遇，想来非凡人所能获知。”
他看着孙归去又道，“你既对那个世界念念不忘，为何就不愿竭力一试？”
孙归去在喝酒，过了许久才从牙缝里冷冰冰地挤出几个字来，“我在等！”
卢老板没有再说话，而是端起酒碗与孙归去对饮，酒过三巡借着那升起的丝丝醉意，他道，“是是非非多纠缠，因由万般非人愿！”
孙归去看得出来，卢老板大抵是有心事，所以才突然来找他喝酒。
孙归去不知，卢老板一个人在故里酒馆守了数年，少有人能听他倾诉什么，他也不曾在这长安城中结交什么朋友。
今日忽见小石头交朋引伴招了数人来酒馆喝酒，更是借酒助兴唱歌打笑，那几人也都大气心细不曾让小石头难堪，只看气态便知身份非俗……
卢老板不是没有朋友，但是诸多朋友都只是在这数年间断断续续地联系，偶尔有人寻他喝喝酒，酒喝完便又冒着长安城繁华的天离去……
细细算来，那些江南好友已有足足两年未曾来寻过自己……三年前死了两个，两年前死了四个……其他的大多已两年未曾听闻消息，不知生死。
有情绪的人喝酒易醉，卢老板张嘴想对孙归去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叹了一声便犹自饮酒。
窗外的光影逐渐阑珊，夜幕一层一层爬上长安城的天，斗大的星辰一颗颗从大门口透出来。
孙归去端坐在桌前，一手端着酒碗，他抬头看着天上星斑，神色逐渐变得晦暗难明。
卢老板的突然造访打破了孙归去的宁静，他怀着悠悠经年的一声长叹也使得孙归去再度想起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十年所发生的事。
如走马灯一般，一帆一帆地在他眼前显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