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凤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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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心事未了风波起 手足难聚意难平

元怿拜别元愉从客栈出来后,心里牵挂着仙真,如何愿意休息,本想直接前往瑶光寺外等候,无奈半路遇上清河王府家丁慌张禀报皇上召元怿及众大臣连夜至皇宫议事,旨意已经连下三次,已经雷霆大怒,清河王太妃忙命所有家丁四处寻找。

元怿只能暂时放下思念仙真的心,匆匆赶回王府更换朝服即策马漏夜入宫。刚进宫门就撞见了也是刚刚赶回宫的刘腾,这刘腾也是跑的汗流浃背,面露惶恐之色,元怿悄问刘腾皇上何事连夜召集众臣,刘腾却也不知,元怿无法只得硬着头皮步入太极殿。

只见众臣唯唯诺诺垂手低头立于大殿两侧,元恪身着赤龙黄袍,巍巍然然坐于宝座之上,面色峻冷,元怿俯身叩拜请元恪降迟来之罪。

元恪面有愠怒,尚未开口,只听立于前排的高肇阴阴一笑,似带嘲讽的说,“清河王一向乐的和彭城王一般闲云野鹤生活,自然未将国家大事置于心上,今日皇上连下三道圣旨也寻清河王不到,也怪传旨的公公没去彭城王府找找。”

元怿一听高肇此话分明暗指自己与元勰过往甚密,而皇上一直对元勰防范甚严,如今元勰闲居在家仍然躲不过这奸臣的算计,不由心中暗暗恼怒,抬头怒斥,“非是本王不理政务,实则不堪与小人为伍,同朝列班,玷辱了我魏国皇室的体面。彭城王乃是皇上与本王的血亲皇叔,先帝器重的能臣,辞官退隐却是为保全我大魏的稳定。若都似你高大人如此锱铢必较,留心你所谓的大事,那我朝如何问鼎华夏,开创这盛世辉煌?况我叔侄偶聚乃是共聚天伦,尔等畜辈岂能理解这人伦。”

高肇被元怿噎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你,你”的表达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元恪自幼与元怿一同长大,自然心里清楚元怿的秉性,元怿一向谨小慎微,对他极是仰慕,如今因他和广平王元怀资历尚浅,所以一般朝政之事都不会告知,而今日是为了元愉的事情,是政事也是家事,所以才连夜召入宫中。元怿来迟也是情有可原,为避免无谓争执,元恪微微一笑,命元怿起身,元怿叩谢皇恩站于高肇对面与高阳王元雍、广平王元怀同列。

元恪拾起置于龙椅之前的蟠龙案几上的一本奏折,对着众臣扬了扬,“这是参奏京兆王元愉的奏本,所列罪责两大罪,一是私納娼妓,羞辱正妃,二是行为不端,贪污纳贿。众卿家看此事如何处置?”

一时朝堂上众大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元怿心知此事定是高肇所为,正欲上前为元愉辩解,却看见侍立一旁的刘腾对自己摇头使眼色,无奈之下迈出的脚慢慢缩回。

仆射李冲本就是性情耿直的清廉之人,他上前奏道,“微臣以为民生不遂,乃是吏治不清,为官者贤,则百姓安。整饬吏治,才是国之根本。京兆王納娼娶妓,有违皇室颜面;羞辱正妃,私护小妾,乃是有违纲常;贪污受贿,则是法纪难容。臣请皇上严惩。”

高肇听了李冲的话句句和自己的心意,本来此事自己就不想太出面来说,以免做的太过,正好李冲这个莽夫为自己铺好路,便也上前跪下启奏道,“臣附议,此风不可长,请皇上严惩京兆王。”

而朝中那些一向墙头草的大臣见高肇这个权臣都附议,忙齐刷刷跪倒一片齐声附议,元怿看着周围跪倒的众臣,发现元恪眼中似有意味的看着自己,无奈也只能跪伏地上,心里暗暗为元愉担忧。元恪见众大臣都要求严惩元愉,便将元愉召入宫中责打五十大板,外放冀州做刺史。

群臣三呼万岁,大礼叩拜后散去,元怿经过这一天的事情早已身心疲惫,立于太极殿大殿之外,看着旭日东升,阳光照射着金色琉璃瓦熠熠生辉,朗日晴空,却被风吹来一大朵乌云欲遮住朝阳,元怿紧闭双目,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突然身边传来五弟广平王元怀的声音,“四哥,多想无益,乌云遮日,也终有散开一天,只是时候未到。我们现在又无实权,生死操控于他人之手,今日就算我们当庭求情也是无济于事,你看那高肇的嘴脸,分明就已挑唆皇上给三哥定了罪,如今拉我们过来不过走个过场。”

元怿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到不远处被那些擅于奉迎的大臣们簇拥下的高肇一脸阴笑的看着自己,元怿压抑心中的怒火回以蔑视的微笑,回身对元怀说,“先圣人说的好,唯女子小人难养也。养尚且不可以,何况宠信!前朝高肇、后宫高英却正是这一个小人一个女人,我魏国有此二人真是国难啊。罢了,如今我们手中没有半点权力,多想也无益,只是给小人增添话柄。对了,五弟,三哥应该已经受杖刑完毕,今天就要启程了,冀州偏远,此日一别只怕我们兄弟再无相见之日,我想去送送,五弟你呢?”

元怀笑着勾住元怿的肩安慰,“皇上只是一时被小人蒙蔽,我们只要寻得机会为三哥进言,还愁我们没有相聚的一天吗?四哥,时辰不早,我们赶紧走吧。”

于是拉着元怿策马奔至宣广莫门外十里亭等候元愉的车队,半个时辰光景,见元愉携带家眷家丁一行数十人行至十里亭处,闻家丁禀报清河王和广平王在亭中设宴等候,元愉挣扎着下车由家丁搀扶进入亭内。

元怿见元愉长衫上仍沾有斑斑血迹,面色苍白,忙吩咐崔进取来鹅毛垫放置于石凳之上,元怀上前扶他坐下。三兄弟六目相对,无尽凄凉,元愉颤抖着身体,扶着石桌叹气,“多谢二位弟弟来送为兄一程,只怕今日别后,再难相见了。”

元怀端起酒杯,“三哥说的是什么话,我和四哥会劝皇上念及兄弟情谊,相信皇上圣明,三哥不日就能回来。待三哥回来之时,我和四哥一定还在此迎候。”

元愉苦笑一声,看看元怿和元怀,满腔怨气的说,“兄弟情谊?哈哈哈,三哥和你们不一样,四弟从小与皇上关系最好,五弟你是皇上一胞亲兄弟,三哥我不过只是贵人之子,论地位、论才气都比不过你们,柿子还捡软的捏呢,今日拿我开刀却不出奇。如今父皇的兄弟被杀的差不多了,也就该轮到我们兄弟了。”说完悲从中来,仰天呐喊,“父皇,您在天之灵看看吧,看看您的兄弟,看看您的儿子们吧。我们堂堂鲜卑最尊贵的血脉,如今只能跟狗一样夹着尾巴活着,摇尾乞怜还难以苟活于世啊!”

此话一出,让元怿、元怀陷入深思,孝文帝兄弟七人,咸阳王元禧、河南王元干、广陵王元羽和北海王元祥都已经死了,如今只剩下高阳王元雍和彭城王元勰,而高肇明显又开始对他们兄弟开始下手,如今是元愉,下个不知道会是谁。

兄弟三人相视无语,泪湿眼眶,只是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谁都不知道以后他们的命运会是怎样,朝政上元恪事无巨细都要先问高肇的意见,他们就像天上的风筝,地位再高,线在别人手上,是上是下只凭一人的喜怒。

元怀忿忿难平,将空的酒杯掷于地上,“我们是龙子,再不济也是条蛇吧,成天被一只毒蟾蜍当虫子一样的对待戏弄,我忍不了了,万事未有定数,谁吞了谁还不一定呢。”

元怿双手背到身后立于亭前,看见马车里杨婉瀴带着面纱掀开布帘对他们点点头算是问好,却未看到于墨竹,心里有些奇怪,问道。“怎么没见于墨竹?”

元愉听到这问题,面上反而有了喜悦之色,挑起眉,把玩手中的酒杯,“那贱人,我把她丢在府里了,圣旨只说让我去冀州,又没说让我带何人去冀州,这总不能再参我个不遵圣旨吧。”说完眼睛温柔的注视杨婉瀴,“这次终于可以实现我的诺言,再不让她受委屈。”

元怿沉默不语,元愉知道他的心思让元怀扶自己起来,双手拍着两个弟弟的肩膀,“哥哥我该上路了,两位弟弟好生珍重,不明形势就暂且忍耐,忍无可忍时谋定而后动。”

骄阳下,三兄弟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目光坚定无所畏惧,元怿和元怀搀扶着元愉登上马车,杨婉瀴腆着肚子让元愉伏在自己腿上,以免元愉受伤的背着地,互道珍重后扬尘而去。

看着马蹄扬起的风沙渐渐消散在远处,元怿突然羡慕元愉终于可以摒弃所有人异样的眼光与相爱的人厮守,权位和仙真相比,他宁愿选择仙真,如今的朝廷他无力揽狂澜,但至少可以与心爱的她相伴天涯。元怿打定了主意,送别元怀后只身前往瑶光寺,他要让仙真明白他的心,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