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杀父
周知许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欧阳佐,连她忍不住想要可怜他了,外表是看不出什么伤痕,但依气息来说确实是伤得很重。
宋邶注意到冷华把右手往身后藏起来,面上有些冷汗,他曾经听说过青藤司冷华司庭身体不好,身体抱恙,在瓦剌打仗的时候受过重伤,不过具体是什么伤他不知道。
“冷华,我来问他吧,我倒要看看这家伙嘴到底有硬。”周知许上前一步,她试探性的看向宋邶,宋邶轻轻的点头。
得到允许,周知许大步上前,纠起欧阳佐的衣领,故意沉下声来低声威胁道:“欧阳佐,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阉了。”
本来欧阳佐就坚持不住了,再加上有个人在用自己的命根子威胁他,是个男人对这个威胁都会有所忌惮,更别说他这个下半辈子还需要的男人了。
心理和身体被击溃的欧阳佐低声断断续续的说:“我什么都说,别打了!我找过人杀他……”
“杀他?杀谁?”周知许问。
“我父亲……我找过人杀他。”欧阳佐喘了口气晕在了地上。
周知许起身,她发现身后的三个男人都面色凝重,尤其是冷华更甚。
因为欧阳佐昏迷,审讯被迫停止,拖着一个人在大街上走,哪怕是夜里也不太好,于是宋邶带头霸占了欧阳佐那被周知许弄得一片狼藉的画舫。
安置好欧阳佐之后冷华和宋邶两人双双去了甲板,周知许有些饿了,也就没有管他们怎么样,自己去找吃的了。
“小心看着他。”周知许低声叮嘱曙天。
曙天略带诧异的眼神看着她,他看着她四处转转以为她是发现了什么,结果直到周知许拿出那一盘子的凉菜和一盒从小厨房顺出来的糕点那一刻,曙天便冷漠的收回视线,再也没有看她。
宋邶透过画舫的纸窗看见周知许一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吃了一盘子糕点之后他才放心的转身,正好撞上冷华打量的视线。
宋邶先发问道:“她从前在金檀周家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吃的……这么多吗?
冷华的嘴角抽了抽,他回想起来过去的事情,说:“吃得多,不过不是这些小吃,大多数是补药。”
“补药?她身体不好?”宋邶有些急促的问。
冷华再一次打量着宋邶,不过他还是说了。
“她幼年和十二、三岁的时候受过很重的伤,也得过严重的病,落下了病根,虽然不致命,但要是不好好养着就会疼痛难忍,金檀花了很多力气才把她的身体调养成今天的样子,像这些糕点什么她从来都不吃,以前吃了就会很痛。”
听着冷华说周知许过去的事情,宋邶难受得连自己问这件事情的目的都忘了。周知许的防备心有些重,并不是因为失去记忆和倚仗,而是年幼时经历的太多了,戒备渗进了骨子里,不记得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宋大人,欧阳老爷的事情我知道了,不过宋大人要查的是私盐,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冷华句句带刺。
宋邶完全不露怯的回怼他,说:“我记得,青藤司的任务也跟欧阳佐没有关系吧,比起通敌,显然私盐欧阳佐才有可能做的来,他要是有通敌的那个魄力和脑子早就夺权了。”
两人觉得再这么针锋相对下去完全没有意义,也就没有再吵了。
半晌,冷华说道:“我查到倭寇的暗桩,没有跟东锦王说,审出来,在东锦王身边有个人是倭寇的人,私通倭寇透露二月二的烟花盛典的布防,所以倭寇打进来的时候才会那么顺利。”
一个倭寇的人待在驻守两浙的东锦王身边,这是个多么不好的消息。宋邶也明白冷华是有心告诉他的,即便是东锦王对这件事毫不知情,他也逃不过一个失职渎查和识人不清的罪名,而且怕是从此以后就会被调离两浙了。
见宋邶不说话,冷华就干脆把话说开,他说:“说实话,要是这件事情是最差的地步,很有可能东锦王就再也不能待在杭州,”宋邶还是面无表情,冷华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说,“宋大人,东锦王为两浙几乎是付出了一切,他年轻时就在抗倭了,坊间盛传大明的两大将军氏族,一是我们金檀周家,二是你们京都宋家,虽然我们俩家素来不和,可是我不愿意看见任何一个于国家有功的人落到不好的下场。”
“那关你们什么事?你们金檀周家的老夫人可是做梦都想灭了我们,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宋邶反问。
冷华一怔,他迅速反应过来,答道:“宋大人,我的少主,也就是薛浸衣薛司首从小告诉我们我们可以不做君子,但我们不能瞧不起他们,她告诉我们无论是谁都需要我们尊重。”
说罢,冷华转头看向吃撑了正倚在桌子打瞌睡的周知许。
“她呢?她也是这么被薛浸衣教出来的?我猜不是。”冷华听见宋邶开口时才发觉原来宋邶也在看她。
不是,她从来不和他们一样,幼时同样在练功夫的他们都很艰难,除了周知许,轻松的学完了所有的招数,每一次不过半个时辰就出去了。
“打鸟、摸鱼、爬树和偷菜,她什么没有做过,那鱼的主人还来找过,后来还是不了了之了。”冷华他说的这些宋邶都在认认真真听,只是时不时的会说一些关于周知许的东西和以前的有什么不一样。
其实他觉得并没有什么太大不同,因为周知许现在也喜欢到处冒冒失失的乱跑,只是碍于她忌惮于宋邶,不然这杭州城的花花草草岂不是都要惨遭毒手了。
外面聊得热火朝天的,里面也不会是什么安安静静的气氛。
“公子,公子,冷华快进来,欧阳佐醒了。”周知许的声音穿过门而来,响亮且平淡,稳稳当当的闯进了宋邶的心里。
宋邶忍不住笑了,而且笑得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