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她怕疼
缥缈山脚，结界处。
所有人，无一例外聚在这，静默不语，远远看着远空隐藏在黑幕之下，已经看不出的神树。
原本，那神树，在缥缈也是可以看到的。
如今，却是笼罩在了黑幕之下一般，看不见了。
那边，就如同将所有的阴暗释放，整个神界被黑暗慢慢吞噬着一般……
“快看，那若水域，竟开始泛起波澜了！”
“我整天来这看，那若水域好似平静的如同一面镜子，今日……”
却是起了波澜。
众人心中隐隐感觉不安，惧怕萦绕在每个人心中，可是……
无一后退。
巫云看着泛起波澜的若水域，隐忍着不舍，冲着身侧的巫心惆怅道，
“阿心，有时候真是羡慕阿欢姐姐。”
巫心静静的收回看向若水域的视线，满是柔情的笑着，轻轻揉了揉身侧又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巫云。
“阿云，你阿欢姐姐有什么可羡慕的，难不成你羡慕她，有浊言上神那般俊美的神人爱恋，还是说觉得秦欢她看起来很幸福？你也不差的，以后我必定会努力让你比任何人都要幸福。哪怕……”
我不在你身边了……
“你想什么呢，阿心，我发现你最近越发奇怪了，怎么会这样说我，哼……”
巫云故意冲着巫心假装生气，冷哼一声。
果然，巫心好一番哄着。
巫云这才笑吟吟的冲着巫心解释道。
“阿心，我羡慕阿欢姐姐果断，遇事那么勇敢不害怕。就像是我们一起历经险难去那巫山，又像现在我们面对着各种强敌。她始终勇敢向前，未曾退缩。而且，有着自己的想法、主意，有着自己的判断力，做事情总是那般厉害，总能解决一切难题，和她在一起，总能学到很多，得到很多东西，有着从未有过的安心。”
巫云一脸艳羡的夸赞着秦欢，表情崇拜。
“笨蛋，阿云，你有我，我才不会让你像你阿欢姐姐那样累呢。你知道吗？阿云，秦欢她总是自己历经坎坷，生命受到威胁，欺骗，背叛……这些，我都不舍得让你承受。若是可以，我希望你永远只做一个单纯的小可爱就可以了……说起来历经这些，我们也是有所收获。你认识了纯悦姐姐，许三这家伙看起来不靠谱，可是你若是有事情，他自会全力帮你。倒是个能靠得住的。还有叶小道，虽然木讷不怎么言语，不过以你与秦欢的关系，你若是去找他帮忙，他定然也不会推辞。如今，巫山与深渊沼泽，还有天界天帝玄澈，总的来说，关系都还可以。日后巫山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阿云，真好，其实想想，与秦欢相识，一路追随，挺不错的。”
巫心说罢，朝着巫云笑的释然。
对，
是释然……
巫云有一瞬间的心慌，好似心底的打算被巫心看穿了一般。
“阿心，你不要怪我丢下你一个人，我也想陪你。”
巫云最后避开巫云的视线，声音微小，无人能听见。
唯有一滴泪，悄然落下。
却被巫心察觉，只是巫心微微皱眉，并没有多言。只是，静静的陪在巫云身侧，仿佛想要多陪陪她就好……
“来了，来了……”
许三的声音远远从身后传来，惊起众人的回望。
听着许三在前面兴奋的呼喊，秦欢微微无奈的摇着头。
许三这家伙，这兴奋劲，倒不像是去打架的，更像是去凑热闹的。
果然……
许三声音一响起，缥缈便热闹了起来。
秦欢浊言相视一笑，与巫心他们微微打过招呼，两人便在最前面，领着一众人，表面都热热闹闹，其实心底都是彷徨害怕，却强装淡定的，往若水域而去……
“等这事完了，我一定回家抱着媳妇孩子亲个够。”
许三混在人群中，总是个会起哄，活跃氛围的。
一时间，路上的众人嘻嘻哈哈，倒是没了害怕的样子。
直到，到达若水域，跨龙桥。
若水域，跨龙桥南边，巫山老祖打头，身后还有六位灰白长袍看不清面容的神秘人，以及整整齐齐排列在若水域那侧的众多神兵神将。
从西到北，将若水跨龙桥拦了个结实。
“我说……一会若是再被那老家伙控制了，干脆咱你刺我一刀，我刺你一刀，来个痛快得了。”
许三起哄的声音里，微微带着未知的恐惧，他不是不怕死，只是没想到死亡来的那么快。
这次众人倒是没有附和许三。
唯有巫云红着眼眶，看着若水河南岸的巫山老祖，眼珠子一圈圈的转着，眼泪始终不敢下落。
“真的是你，爹爹……真的是你，竟然真的是你！”
巫云心中虽然有七分的肯定，但是真的看到若水南岸那道熟悉的身影，满腔的委屈好似再也忍不住了。
随着那凄切的声音响起，眼泪仿佛决了堤，泊泊的往外流着，模糊了一切。
“阿心，是爹爹，呜呜……真的是他，竟然真的是他……好狠的心，真的好狠的心，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凄厉的声音在若水北岸断断续续，连绵不绝。
一众人动容不已，却又不知如何安慰。
秦欢看着浊言，浊言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之中亦是无奈。
他们父女的事情，还需他们父女自己解决。若是……若是他狠下心，想要伤害巫云，她秦欢便不再顾忌所有，对他下杀手了。
秦欢微微蹙眉，眼神之中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
浊言好似理解了秦欢眼眸中的意思，微微冲着秦欢赞同的点点头。
“云儿……快到为父这边来。你做的很好，很不错，比你娘亲可是还要优秀多了。你……”
巫山老祖一脸意气风发的朝着若水北岸呼喊。
巫心拧着眉，再也忍不住了，连忙打断巫山老祖的叫喊，大声道，
“师父，您老人家可还好？我与师妹找了你许久，都以为……既然你，不如我们一起回巫山吧。师父，会巫山吧……”
回去吧！
巫心声音恳切，明知不可能，明知道对面那一脸胜利在望的人，不是曾经那个和蔼可亲的师父。
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要，试图唤其师父，唤其回家。
至少……
不能让他说出不该说的，伤了阿云的心。
即便阿云现在已经伤的够深了……
“哈哈哈，心儿，为师果真没有看错你。你对云儿这丫头的一片心意，自小为师便看出来了。什么好吃的好东西都让给她，无论做什么都想着这丫头。果真……你将这巫山和云儿这丫头守护的很好，很不错……只是……你未免有些逾矩了，怕是忘记了我还是你的师父了，竟敢打断老夫的话，怎么……就这般护着云儿这丫头，容不得她知道真相？再怎么说，老夫自己的闺女，还能承受不了这点事吗？”
前一秒还在温馨许久的巫山老祖，下一秒语气突然变幻，极为刻薄严肃的冲着巫心呵斥着。
众人讶然的看着老油条，将情绪控制的如鱼得水似的巫山老祖。
这老头，还真是能装。
若不是他是巫云巫心的师父，
tui……
真想骂死这个老东西。
“阿心，你回来。”
巫云红着眼，抹了一把泪。
将巫心用力的扯到了自己的身后，微微还有些抽噎，倒是看起来可怜极了。
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宠物那般，可怜极了。
“阿云……你，”
巫心急了，唯恐巫云受挫，慌忙想要拦着巫云，将她护在身后。
谁料，
巫云一发狠，将人推到了后面，恶狠狠的看着他。
“阿心，我不是小孩子了，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你要相信我。我可以的……等这些事情解决了，我便与你一起回巫山，再也不出巫山了，好不好，好不好！”
巫云静静的，压抑着心底的歇斯底里，委屈巴巴的看着巫心，语气却十分强硬不容置喙。
“好……”
巫心最终无奈，轻飘飘回了一句。
巫云这才扯出一抹极为难看的笑，转身看向秦欢。
“阿欢姐姐，请让我过去劝劝他。若是……若是……便别再留情了。”
巫云的话并没有言明，但是秦欢却猜了个大概。
若是他巫山老祖不听劝告，执意与他们为敌，便杀了。
秦欢微微有些错愕，看着猛然间将巫云一把扯回怀中的巫心。
“不行……你不能过去，阿云，要是过去，我过去便是了。你带着秦欢许三他们身边，哪里都不要去。”
巫心近乎嘶吼的将人抱在怀中。
情绪异常激动……
“阿心……呜呜，他要的是我，是我。你知道的，我体内的是母蛊，是母蛊哇……你知道的，你早就料到的，不是吗？这就是他没因为我娘亲难产就掐死我，这些年养着我，假装对我疼爱有加的原因。因为的特殊的体质，因为我能给他养蛊……呜呜呜……”
悲切的哭声自若水域北岸回响着，凄凉，寒冷刺骨。
巫云好似要将全部的委屈都哭嚎出来，仿佛自己的存在就是个笑话一样，唯有哭才能缓解内心的悲痛。
“阿云……”
巫云好似知道时间不多了，冲着巫心冷冷道，
“让开，阿心，若是不想所有人因为我这母蛊，最后丧失了理智，成为被他控制的傀儡，你就让开。求求你了，好不好。我们都是他养着的虫子，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仇怨，阿心，求你了，让开。不然我死都不能释怀……”
他原本应该是她最爱的爹爹啊……
怎么能够释怀。
只是，不想让他一错再错下去罢了。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来替你做，阿云，我来替你做。所有的事情，都有我。有我替你扛着，你好好活着，好好活着就好。”
巫心眼泪流进心底，忍着苦楚，冲着巫心微微笑着……
“阿云，我第一次被师父带回巫山的时候，很害怕。巫山其实不但算不得美，反而极为恐怖。那里都是虫子，我很害怕。直到我看见了你，一个软糯的小娃娃，好似瓷娃娃一样，那么好看，那么可爱。从师父将我带回来照顾你那刻起，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我的了，我也只能是你的。所以……让我去吧，没有我，你还可以随着大家一起去看天下，看风景。可是……没有你，我便什么都没有了，生不如死，你知道吗？”
巫心将心中想法一并说出，再也无法压制的感情，随着他接下来的动作，一并释放。
“放开我……”
阿心！
唔……唔唔……
巫云突然被巫心封禁了手脚，也同时封住了嘴巴。
丝毫也动弹不得了……
“从再次见到师父那刻，我才知道师父从未教过你功法。”并不是因为他不舍得你受累……
而是，
“他怕哪一天你变厉害了，不好掌控。阿云，其实你的天赋极高，将来好好修行。还有哦，我那么厉害，怎么会没有破解你体内母蛊的办法呢，你的阿心很厉害的，这次也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巫心笑着，笑着，眼泪无声流淌着。
“阿云，前些日子，你我去了缥缈深处，在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自此……我尝试过，尝试过用自己的心脉将你体内的母蛊引到自己体内。只是……我体质到底没有你那样厉害……怕是引出来不久便会爆体而亡。所以……我只能强撑到现在。不过若是我能杀了师父，你别怪我，阿云，若不杀了师父，许三他们便真的没有活路了。唯有蛊虫反噬在养蛊人身上，许三他们才会安全，彻底摆脱了傀儡虫的控制。”
唔唔……
阿心……
“不是我不让你说话，阿云，我怕听到你哭，怕听到你求我别走，我便不舍得了……”
巫心冲着巫云扯出一抹难看极致的苦笑。
“阿云，要记得我。不过……不记得也行，免得你伤心……当时以为师父不在了，你有我陪着，如今，若是我不小心不在了，你不要一个人，去找纯悦，秦欢，别一个人待着。你要乖乖的，等我回来……”
说罢，巫云手起刀落，用袖中的匕首刺向自己的额头。
再者便是巫云的，只是刺向巫云的时候，巫心看向了秦欢。
“麻烦你，替她将五感封住，阿云……她怕疼。”
她怕疼……
就连生命的最后关键时刻，他想着的是……
她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