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万悬赏令-(中)
“所有年至耄老的老人都不知晓,圣典招来的前世灵魂不知晓,现世所有存在于这个国家的人都不知晓。前朝千万本古书查不到,纵使是伊丽莎血统继承者,历代的国王和女王,都不知晓:这个国家为何自古是两半?一面是正常的世界,有悦耳动听的喜鹊的歌喉,有老年人们跳舞的音乐声,有风吹过的绿树在沙沙作响,四季不同的花朵交错开放。有春天初放芽的绿,夏天炽热的烈阳,秋天伤感的金色落叶,冬天屋外寒冷灰白的萧瑟样子和屋内红红绿绿迎接新年的欢乐。”
一个银发的女性在高楼中那些星星点点的窗户的其中之一里,写下这样一段话。
远处灰白的线渐渐接近,扩散成灰白的浓雾。雾气如河水迂回蜿蜒,流动在圣托尔城中。风卷着这烟雾漫过一幢幢高楼,轻抚墙上那些圣婴像和圣母像的浮雕与刻纹。黑夜弥漫开来,万家灯火跟随着黑夜的脚步层层点亮,如星河从圣托尔城穿过,直蔓延进那无声的死界——无色界。
女性默默合上书,在巨大的落地窗旁慢慢坐下来,眺望着远方不远处的无色界。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人。
她的双手颤抖着,缓缓拉开旁边的木柜子。里面什么神奇的东西在向外闪着光。
“我的宝贝,好容易得来的啊。”
柜子还没拉开,突然大门随着一声巨响被踹飞打破了落地窗,飞出窗外。那女性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大步流星走进来,行为显得有点五大三粗。身后跟着很多小兵。
“银发的,找着了。抓!”
“???”女性莫名其妙被捆绑起来,旁边一个小兵拿起皮鞭就打。
“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说不——”
女性惨叫着,“你要我说什——”
“不说是吧?还想狡辩!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小兵打累了,转身报告:“她不说啊。头儿,”
“你,你倒是问啊,你要我说啥……”女性虚弱地低声说。
“噢,给忘了。等会儿!你偷了核心体,还问我问你什么?你自己不就心知肚明么?”
“?啥?核心体?你说圣殿那么多人把守,老娘我都九十九高龄,呵,呵,会飞我也偷不到啊……”老太太喘着气,厉声道。
“可你是银发!这个城区除了你还有谁?”
“呸!dog官,您见着百岁老人头发还没白?老娘以前可是不夜城最出名的交际花,老娘的金发迷倒的男男女女数不过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抽屉里那个是我祖奶奶上个世纪传下来的银假牙……好容易从博物馆拍卖会弄回来,噢上帝,那博物馆馆长的手就像隔壁南希夫人的头发一样恶心,竟然把我祖奶奶如上帝的胡子一样珍贵的假牙连连倒卖,噢!我发誓再也没有什么事比这更令人愤怒了,我发誓……”
“龙虾老大,恐怕不是她……”
“走!去下一家,我一定要拿到今天的龙王大满贯!”
无色界。
一只黑猫在无色界边缘的一座教堂屋顶徘徊着。无色界中阴云绵绵,雨滴连阵打下来,在屋顶上打出杂乱无章的噼啪声。教堂内空无一人,路上空无一人,街对面昏暗的窗户里隐隐透出一张灰白的脸。教堂的十字架在这灰色里静静伫立着。路上的青苔也是死灰色,挤了厚厚一层。没有一片叶子的枯树在雨声中孤立着。
路的尽头匆匆跑过来一个人,分不清楚是男人还是女人。披着奇奇怪怪的斗篷,打着一把灰色的小伞将脸遮挡得严严实实,带着胶皮手套,穿着高帮靴子,戴着纯黑的帽子——那帽子即使在彩色界也会是纯黑色,毕竟黑得那样彻底,就像那只黑猫。
那人在教堂门前停了下来,突然凭空消失了。一瞬,那人出现在了教堂屋顶,与那黑猫四目相对。
“久等了。”
沉默片刻,黑猫的口中吐出了人话。
“你还是那么磨蹭。我还以为你又要放我鸽子。抓紧点,你那帮好朋友可是变着法子想抓你呢。”
“……”
黑猫从屋顶蹿出无色界,蹿进彩色界。阳光下它翻转了一个角度,化为一个高高瘦瘦的短发女人。那奇怪的人把伞放了下来,掏出她藏在外衣领子里的银色长辫往彩色界腾空跳去,伞化为明艳的红色,上面浮现着的心形印记在阳光下淡去消失了。
圣殿。
“报告,蛮王已处死。”
“有问出什么来么?”
“没有。那疯子一直念叨着什么‘雪女’,什么‘她又回来了’,那个疯子,我想大人们见到他必定心烦,便自作主张宰了他。”
“哦,”兆刹喝了一口茶,“你可真聪明,聪明得天神都想招你走。把他发配双子郡雪原喂鹰,他想上天。”
“???”
“原来是那个人。”大祭司扶额,开始了沉默。
“如果是她,她是怎么度过大洋过来的?她又为何要这样?”
兆刹又喝了一口茶,“雷泽的茶还挺好喝。只是人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了。”
“诸位觉得,她现在到哪里了?”
“按照目前的时间来看,估计已经跑出伊丽莎了。”壹祭司使拿出一张地图,铺平在地上,“我们要派更多的人手,全联邦搜索。通知各联邦阻断各个出入境口,瓮中捉鳖……”
“现在,艾英国诸位祭司使,联邦诸位将军,桌上放着各个国家的军令牌。请大家选择要去搜索的国家,带兵速速前往!”
“诶,我去乔治国。”兆刹将乔治国军令牌抓了塞在裤腰带上,转身就走,“回老家看看。”
“我去多比拉”
“那我去萨金”
“我想去贝莱斯。”
“我要去弗加……”
每个人都选好了自己要去的国家。他们簇拥着大祭司和女王走出宫殿大门,殿堂内人渐渐少了。雨禾站起来,准备离开。
“雨禾!你,你过来一下,我有点事情跟你说。”暗处走出一个人,是肆祭司使。
“什么事呀?你躲在那里做什么,出来说嘛。”
“你过来,过来……”肆祭司使脸上充斥着说不清楚的表情。雨禾一脸迷惑地走过去,“干啥?神神秘秘的……在这耽搁时间,你的叁祭司使就追不上了哟——”
肆祭司使不如以往谈叁色变大打出手,显得异常冷静。冰冷的瞳孔直盯着雨禾,“是不是你干的。”
雨禾突然微笑起来,顿了顿,“你觉得,是我干的?”
她突然又自然起来,“怎么可能,那个什么蛮王不都全盘托出了么。是那个老贰对吧,怎么可能是我嘛。”
“蛮王满口疯话,鬼才会信。你手上留下的核心体余光,是怎么回事?”
“呵,原来你有圣光族血统呢。可是这又怎样?你的小脑袋还有待开阔呢。”
十天后,乔治国
“报告祭司使,我——咳咳咳咳——我军,全军染病,仅我和其他两个兄弟——咳咳咳,活——”
营帐中,士兵双手撑地,大口吐着鲜血,倒在同样双手撑地的兆刹面前。兆刹艰难地呼吸着,扯着营帐布缓缓前进。拐过一个拐角,发现一个士兵蹲在那里,双眼睁得很大。他踩到一个僵硬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一只青紫的手。他慢慢蹲下,扫去面前那片雪。原来那蹲着的士兵面对着一具僵硬的尸体。他身上披着两层披风,而躺在地上的那个士兵没有披风,双眼紧闭。皮肤已是青紫色,四肢僵硬,应该去了有段时间了。
“喂,”兆刹推了一下那个蹲着的士兵,那士兵无力地后仰过去,兆刹看见了他散射的瞳孔。
“都没了。咳咳咳——”
兆刹想扶着营帐站起来,却在起身的瞬间趴倒在地。他缓缓向营帐后的雪原爬去。僵硬的双手抓着白皑皑的雪,混合着血水污浊不堪。
狂风呼啸,大雪落下。他渐渐没了力气。“老子才是最棒的——竟然要死在这种地方,咳咳咳——”
风突然更大了,将地上的雪扬入空气中,与从天而降的雪花混在一起。兆刹拿出一把短刀,将自己的腹部划开一个口子,“就让我在这,咳咳——自己结束我自己……”
“叁壹兆刹…你我兄弟一场,也曾风光过一阵子。许久不见,你竟然什么都忘了。“
烟尘中传来一个声音。烟尘中折射一个影子,是束着头发的高挑的女子,从烟尘中走出来。
“你…你谁啊!看起来很弱的样子—我怎么可能认识你!“兆刹按着腹部血流不止的伤口,吐出两句话。
“我是谁?”他甩了一下长发,一阵狂风过境,他的头发竟然组团似的全飞了!
“噢,这风儿可真喧嚣啊……”大雪烟尘中,他走出来。原来是个男子。兆刹定睛一看,“你,你不会是——”
“雷泽???”
“你说女孩子甩头发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你还活着呢——你干嘛去了?”
“噢,乔治国那些人一直往我身上注射病毒,要研究什么基因武器。可是我每次注射从来都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然后我看那个研究人员抓狂的样子好可怜,就拍了拍他的肩想安慰安慰他,对他说了几句话。”
雷泽突然扶额,一脸沉重,“没想到,第二天他突然就发了什么很严重的病,第三天就去世了,院内感染人员越来越多,到最后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一直找不到雯,我就出来找找。结果我听说乔治国竟然爆发了严重的传染病,好像就因为我拍了拍那男孩子的肩……噢,残忍——”
兆刹转头看了看他的军营,突然意味深长地盯着雷泽。
“你干嘛这样盯着我……”
兆刹掏出联络牌,用尽力气砸到地上。不一会儿,袭月便出现在雪原上。
“您这是感染传染病了?”袭月打开一个袋子,将兆刹收了进去。“您又是?”
“哦,我是雷泽,艾英国被掳走的人质。请允许我跟您走,我知道您是信使大人。”
“您……那您就跟在我后面跑吧,资料显示您善于奔跑。麻烦您了。”
“好。疾步一闪!”
“报告,吾等派的人手在我国彩色界边缘调查,发现了可疑人士。”
画像上,是一个银发黑帽子的女性和一只黑猫。
“他们目前在哪?”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除了这条情报。”
“继续搜,不竭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