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走私
在碧蓝的大海上，一只船队如同在水上行走的蜈蚣，追风逐浪，蜿蜒前行。领头的是一艘三桅大船，主桅高三丈，船长二十丈，配有铁火炮八十门，舱多人多，火器精良，如海上堡垒，坚不可摧。这艘船是五峰船主的座驾，他刚从双屿港回来，身后跟着的十几只船全部满载而归，装满了铜、铁、木材、火药等走私品，准备回五峰岛卸货，从松浦隆信手中换取白银和制成的武器
“船主，前方出现不明船队，挡住我方去路”
“打旗语，让他们让开”
“已经打过了，他们不像是无心的”
“船上可有旗帜”
“只有一面黑旗”
啪~汪值打翻了桌子上的茶杯，显然是气的不轻
“黑旗！刘瞎子！备战！”
刘瞎子本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在许栋被剿灭之后异军突起，成了海上一霸，专门打劫来往船只，经常抢劫倭国以及东南亚沿海国家，但他有一个原则，从不泛大明边境，因此得了个诨名‘无印海将军’。他每次抢完就走，追都追不上，不管是弗朗吉人，还是西洋诸国，亦或是倭国人，都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几次想把他打败，最终都因找不到他的老巢，不了了之
汪值不是第一次受他的骚扰了，上次在五峰岛，刘瞎子抢走了不少武器，杀了不少人，等他和徐惟学回来，已经人去屋空，这次再遭遇，是十足的冤家路窄
“大哥，汪值的新战舰太大了，咱们的船与之比较，像蚂蚁一样”说话的是刘瞎子的亲兄弟，刘二雄。他满脸络腮胡，穿着明军的陆军铠甲，手上一把鱼叉，圆圆的小眼睛像龙眼核提溜乱转
“他的船确实好，若是给我，能打下半个倭岛”这位就是刘瞎子，名副其实，是个独眼龙，皮质的眼罩挡住伤眼，脸上的刀疤从额头到脸颊，是人们印象中典型的的海盗形象，乍一看，确实可怖
“大哥，要不撤吧，不好抢啊”
“怕什么，当初你我兄弟凭着一条渔船都能打下今天的家业，如今腰杆硬了，更不怕任何人”
“爹，放不放？”海上少有女子，做海盗的女子就更少了。她是刘瞎子的女儿刘铁铮，人如其名，是个假小子，可能是因为常年飘在海上，皮肤比一般渔民还黑上一度，正是这多出的一度黑，更为她平添了几分英气，清爽的面庞五官分明，姣好的面容有棱有角，真不知道这么丑的爹怎么生的出这么好看的女儿来
“太远了，再近些。吩咐船队包围过去，将连环船藏在侧翼，不可让汪值发现了”
“是”
“大哥，你是要火攻？”
“对”
“那东西不要了”
“要”
“船都烧了，东西不就沉了”
“我何时做过赔本的买卖，等着看好了”
“船主，刘瞎子的船围上来了”
“哈哈哈~他太自大了，让他见识见识我铁火炮的厉害”
汪值的大船是仿制荷兰人的大船建造的，船上的武器是日本最新铸造成的铁火炮，原型是弗朗吉炮，射程足有一千步，炮口大，炮弹也大，杀伤力更大。刘瞎子不知道这些，还开着船继续靠近
轰~
“哈哈哈哈哈！刘瞎子，看你死不死”
炮弹呼啸而过，打在刘瞎子主舰的护卫舰上，把甲板打出一个大窟窿，火光瞬间燃起，眼见着船要沉了
“这是什么炮，射程这么远”刘二雄说
“汪值还真有钱，光这炮就值五千两，哈哈，早晚是我的。传令，连环船出击，截断汪值的船队，接舷战，夺船即出，给我满帆！”
刘瞎子的船都是传统的帆船，种类多，大小不一，都是他抢来的，沉了也不心疼。他这次不仅要抢钱截货，还要顺走汪值的商船。他早就眼馋了，这次最大的目标，就是跟在最后的车轮舸
旗语就是命令，刘瞎子顺风顺水，满帆状态下速度不慢，主舰做出同归于尽的架势，直直的冲向汪值的大船，其余船只散的更开，绕过主舰的射程范围，在老远处调整方向，包抄汪值后方船队，侧翼的连环舟出击，像海上的飞鱼，眨眼间越来越近
汪值被眼花缭乱的船只迷惑了双眼，再加上刘瞎子的主舰如同疯魔般冲过来，他可不想以金玉换铁石
“开炮！击沉大船！”
主要火力掉转炮口射向刘瞎子的主舰，连环舟则要面对密集的近程炮火、弓弩箭矢，被击沉的连环舟不少，但舟上都无人，幸存的连环舟被火箭点燃，满船的易燃物劈啪作响
“糟糕！”
汪值想起了‘火烧赤壁’的典故，自己的船队处在逆风，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以躲避，眼看火船即将接弦，自己的大船不容有失，否则将损失惨重
“开炮！快，全部击沉！”
铁火炮射程虽远但精度不高，这也是所有舰载炮的弊病，连环舟目标小，更难打击，但在他不计成本的前提下，大部分连环舟最终没能突破防线，偶尔一两艘靠上了舰艇，火势也被迅速浇灭，大船保住了，可后方的防守也出现了漏洞
跟在最后的三艘车轮舸已经是刘瞎子的囊中之物，此时已经调转船头，驶向远方
“可恶！给我追！”那三艘车轮舸上除了半船的铜钱，都是火药，是这次最主要的货物之一，定金已经收了，若交不了货，自己的声誉将受到损失，必须追回来
可到嘴里的肥肉，刘瞎子是不会吐出来的，此时他的主舰也已经千疮百孔，沉没不过是时间问题，但是他和汪值的距离也已经很近了，足够施展他的手段了
“点火！下船！”
噼啪~
干燥的柴火声清脆悦耳，巨大的火龙陡然现身，主舰上的四人已经乘坐小船离开了，大船则红着身子继续冲向汪值
“娘的！恶心的子母船，老子着了你的道！开炮！把炮弹全都打出去，阻止火船靠近”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火龙最终没能靠上目标，但它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拖延时间，此时的刘瞎子已经顺利地摘走果实，人员无一伤亡，损失子母船母船一艘，单帆护卫船一艘，连环小船十余艘，得车轮舸三艘，货物三船，暂时不知货物种类，从最终结果看，他小赚了一点，最大的战果就是气坏了汪值
“船主，二船主带人来了！”
“唉~晚了一步啊，就差一步！”
徐惟学在五峰岛上驻守，接待客人，收到手下听来的小道消息，说刘瞎子欲在半路劫掠，他急忙带船出来接应，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船主，损失多少？”
“船倒没什么，我有都是，炮弹也要多少有多少，这些都不算什么。紧要的是那三船货物，是日本最紧俏的铜钱和火药，松浦家的定金都收了，若抢不回来，我‘五峰船主’的招牌可就砸了”
“刘瞎子居无定所，下次再见不知何时，抢回来谈何容易”
“交货日期迫在眉睫，得想其他办法”
“那么大宗的火药，非一般走私商能供给的。若再想收这么多，至少要等三个月，短期内集齐，除非~”
“除非什么？”
徐惟学没说话，手指沾水，在桌面上写下一个子
“军！”汪值认出，这是一个军队的军字
“不错”
“虽说他们暗中偷卖火药是公开的秘密，但本人却从不露面，火药是紧俏货，从不愁卖，他们也不吆喝，去哪找啊”
“主动找，捅破这层窗户纸”
“行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
“就这么办。需遣一人送信，惟学可有好人选”
“人我心中有数，我的影子武士，忠心不二，身手矫健”
“就是他了，惟学，你以我的名字拟一封书信”
“我办事，你放心”
“哈哈~你办事，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