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一掌之师
太阳从正当空慢慢偏西，斜阳洒在铁铮脸上如同镀了一层金身，桌子上的斋饭无人用，想必已经冷了，坐在椅子上等待的她苏醒的郁庄一动不动，除了偶尔眨眼。他在按照混元功的吐纳法进行呼吸，无需五心朝阳，坐卧行走皆可按此法吐纳。外部看似静止，内在却是活动的，可以极大降低消耗，节省下来的精气存在丹田，到用时激发，不伤体，不损肺，可益寿延年，消百病之灾
铁铮的睫毛微微颤抖，惊动了平静的波光，她缓缓的睁开眼珠，夕阳有些刺目，瞳孔骤缩，闭了又睁，一汪水似的明眸，重回往日色彩
“铁铮，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
“不长，两天一夜”
“在梦里都是你，怎么一睁眼还是你，你可真烦”
“因为我一直在。我去通知大家，你先歇着”
“等等”铁铮拉住郁庄的裤腰
“嗯？”
“你一动，光又过来了，刺眼”
“我就在这，光走了我也不走”
“嗯~”
铁铮躺在床上看着郁庄，郁庄居高临下歪着头和铁铮对视，有一种味道在两人的眼神中弥漫开，说不清道不明，无语凝噎，相看笑眼
天下禅宗是一家。王立鑫等九人出自嵩山少林，与保国寺是有香火情的，在来的这些日子里，看了不少南派的架子，也展示了许多北派拳脚，双方都有攀比的心，为了促进武学交流，便进行了一场小范围的切磋
在永安主持和九保监寺的主持下，切磋开始了
“武学交流，点到为止，不是好勇斗狠，双方均须点到为止，开始！”九保和尚身穿常服，大声宣布
切磋场地就选在后山碑林内，不对外公开，只有本院僧众和郁庄、刘瞎子父女在场观看。王立鑫第一个入场，同时，保国寺的一位和尚从另一边跳进场
“阿弥陀佛，小僧戒柔”
“小师傅有礼，在下王立鑫”
二者皆不用武器，只凭双手双脚，简单打过招呼，立刻摆开架势，左右互走三圈，戒柔先动手
王立鑫一看，便认出是这和尚使的也是铁线拳，不过和自己的铁线拳不太一样，自己用的是长桥大马，长手长攻，大开大合，对方则贴身攻防，短桥窄马。这倒没有优劣之分，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二人你来我往，拳出肘架，膝顶腿撞，互有攻防，拆了几十招，同时退后，互相行礼。之前已经说过了，意在交流，不是打生打死，不是争胜负
“第二场，继续~”
“……”
王立鑫等九人各有一套看家的拳法，保国寺的和尚也各出奇招，除了有铁线拳的对攻，还有通背拳、梅花拳、翻子拳、罗汉掌、潭腿……共展示了十八种大小架子，拳掌腿法，可让观看的人过足了瘾
尤其是铁铮，她体内的余毒已经清除干净了，没想到在临走之前还能开这么大的眼界，看到精彩处时，恨不得自己上去打
“好！”
“铁铮，你小点声，你当是看杂耍呀”
“确实好嘛，待会儿我也上去试试”
郁庄的大手急忙裹住铁铮的小手，说：
“咱们俩现在有门有派了，算是武林中人了，别给师傅找了麻烦”
郁庄所思的不无道理，保国寺也好，少林寺也好，根源上，都是禅宗。比武较技，难免有磕磕碰碰，万一谁没控制好脾气，出手重了，必有损伤。一旦涉及到输赢，关乎师门脸面，作为其他门派，输了赢了都不好。不如就在底下看，多见识一些，在武林大会即将到来之前，多开眼界，多做功课
这场切磋会从正午打到下午，差不多两个时辰，九组人员全部展示完毕，两边都没人受伤，可谓其乐融融。在九保做完陈词后，永安方丈说：
“阿弥陀佛，自达摩祖师入中原之后，禅宗遍地开花，如今得硕果累累，实乃幸事。老衲修佛多年，也有些参悟，今日出一掌，供各位参详”
永安和尚要出手了，已经许多年没见过方丈主动展示武艺了，就连刘瞎子的目光都被紧紧吸引。只见永安和尚袈裟鼓胀，浑身肌肉隆起，原本像口钟似的老和尚终于像个人了
“哈~”
眨眼的功夫，刚才还在行礼的单掌拍在一块刻着《金刚经》的石碑上，大家都瞪大了双眼，然而期待的碑裂石断并没有出现，老和尚也再次变回了钟型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此掌为‘金刚般若’请大家参详”
永安说完便直接退场，好奇的众人围过去一看，大声惊呼，只见碑石后面空白处留下了一个清楚的掌印，连手上的纹路都一清二楚。郁庄护着铁铮挤进人群，立时震惊得说不出话
师父和大师兄都说过，少林的拳脚功夫最硬，裂金开石易如反掌，永安这一掌出的迅猛，刚劲十足，看架势，能把整块石碑打成碎石，然而却只留下掌印，其他地方半点没有损坏，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第二天
“师兄，打扰多日，如今小女的余毒已经全清，也该告辞了”
“阿弥陀佛，你在海上要多加小心，贫僧在寺中为你诵经祷告”
“师兄放心，佛祖说我修行不够，离成佛还远着呢”
“善哉善哉，我佛慈悲”
“大师，我有问题请教”
“郁施主请讲”
“昨天那掌，您是怎么做到的”
“刚而不散，聚而不乱，迅出速回，力发即收”
郁庄昨天看了一天也没看懂，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马上要离开了，他迫不及待的问，得到了结果却依旧揣摩不透
“大师，可否具体讲解”
“你我的功夫不是一个路数，无需多想，在玄名前辈的教导下，有朝一日你也能做到”
“大师如何知道我的师父？你们认识？”
“铁铮是你的师姐，体内有凝真宫的内力。我在玄名真人面前不过是个小辈，不敢说认识，请代老衲向真人问好，就说昔日打枣的小和尚给老真人请安了”
“一定带到”
一行人辞别保国寺众僧，下山便到了河边，刘瞎子的手下已经备好了船
“女儿啊，你真不跟爹回岛上？”
“我学艺未成，不能下山，况且我明年还要参加武林大会，暂时不回岛了”
“师傅没说让你去”
“也没说不让去呀，你去得我也去得，武林盟主非我莫属”铁铮仰着头看着郁庄，这个角度竟有些可爱
“好吧，那爹自己回去，未来的一段时间可能会经常和倭子交手，你不回来更好，就在山上吧，爹也放心。开船”
“爹~您多保重，等女儿拿了武林盟主就来帮你”铁铮一想到可能有一年的时间见不到刘瞎子心里多少有些伤别离，看着刘瞎子远去的背影，紧紧咬着嘴唇
“二位道长，我们也就此拜别了”
“你们要去哪？”
“嗨~您忘了，我们来这是为了治疗腿上，如今伤腿痊愈，要赶回师门继续练功，明年的武林大会上，就算拿不了盟主，拿个副盟主也好嘛”
“回去好好努力，做我的副手，可不能太弱”铁铮笑呵呵的拍着王立鑫的肩膀
“哈哈哈哈~好，我争取给你当副手。今日暂别，后会有期，兄弟们，走了！”
“驾~驾驾！”
九匹马同时起蹄，扬起的尘土洒在江面上，仿佛画家最后的勾墨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这会儿怎么就剩咱们两个了”
“都能再见的”
“黑熊怪”
“嗯”
“我有些冷”
“哦”
郁庄把铁铮搂在怀中，解开两颗纽扣，宽大的袍子把铁铮裹得严严实实，像抱着个小婴儿
“铁铮”
“嗯？”
“咱们这算在一起了吗？”
“你说呢？”
一大一小，相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