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否极泰来
星润之尴尬地笑了笑,心中却如万马奔腾,思绪纷乱。他几乎可以肯定,面前这位就是缪斯的前主管。然而,根据自己被坑的经历,他心中不禁生出种种猜疑,暗想这位大哥或许下一刻就会笑着掏出他的心来。
“我是说,你的这顶帽子。”二先生说着,他那壮硕的右臂突然挥出一拳,拳风擦过星润之的侧脸,仿佛空气都随之旋转,令人惊喜的是,那顶帽子竟从他的耳后如幻影般出现。
那一拳若是实打实的击中,足以将人的头颅压扁。
“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二先生似乎毫不在意,随手将帽子抛开,他的大手随即搭在了星润之的肩膀上。
“倒不如说我是被坑过来的,你看,我这条小命差点就丢在这里了。”星润之额头上冒着冷汗,眼神不由自主地瞥向那只大手,心中忐忑,不知下一秒它又会拿出什么惊人之举。
“但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你足够疯狂,能接受马面的建议并付诸行动,这确实让人惊叹。”二先生继续说道,“所以你一定有必须去做的事,对吧。”
星润之对对方的直觉感到惊讶,他坚定地答道:“是的!”
他现在感觉到,只要与二先生对视、对话,甚至只是处于同一环境中,他的身体就会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
“注射过O型试剂的病人,通常无法离开病院,但我可能有办法帮你。”二先生突然说道。
“二先生,你这么说真是太突然了。”星润之感到有些不适应,对方的主动帮助让他心生疑虑。
“你真的有可能出去,这让我很好奇。”二先生解释道,“因为你是特殊的,你拥有这个机会。”
“特殊?我也只是普通人,两个鼻子一张嘴。”星润之困惑不解。
二先生摇了摇食指:“你到现在还是普通人,这正是你最特殊的地方。”
他们约定了一个日期,在那天到来之前,星润之必须规规矩矩地待在自己的病栋里,不能随意走动,不准胡思乱想,更不能向任何人打听任何事。至于人际关系问题,查理会帮忙处理。
等待的日子里,病院内的生活变得愈发艰难。他遭受了来自其他病人的忽视和霸凌,这些病人的能力五花八门,从心灵感应到物质操控,甚至有人能够操纵时间的流速,尽管只是短短的几秒钟。
一些人常常在餐厅的米糊中点燃小火苗,以此为乐。当人惊慌失措地扑灭火源时,他们就会在一旁嘲笑他的无能。
还有位自称为回声的家伙,他经常在夜深人静时模仿已故亲人的声音,破坏病栋里为数不多的美梦。
这种能力上的霸凌,从未停歇过,甚至开始让星润之怀念阳光病栋的日子了。
除此之外,他还要忍受其他人的冷漠和排斥。二先生掌控的区域内,有太多跟他一样来自各上层公司的高管了。
座位被占据,或者饭菜被偷吃,都是常事,在公共区域的交流,却总是被无视或粗鲁地打断。这些日复一日的小事,逐渐累积成沉重的心理负担。
可北区的秩序就是实力为尊。
相比这些,要忍受骂名才是无休止的折磨。
二先生有解释过禁足的原因:“诸如梦境小人,等等,是因为外面有一个名为层级的危险存在。”
“关于层级,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我能告诉你的是,它们是远超我们理解,潜伏在世界的暗面,操纵着一切。我必须确保你在这里安全,直到时机成熟。你是记者吧,等你出去之后,在文学报社应该是有门路的,如果有机会,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小愿望,给我的家人们带口信,我还活着。查理他们也一样。”
之后二先生便连续消失了十几天。
等他回来后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当时星润之正在洗衣房工作,突然被几位管理员领了出去。
经过简单的乔装打扮,二先生和几位管理人员带着几位重度臆想症患者乘坐电梯来到了地面。
“外面的世界……”星润之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人群,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来自各行各业,表情各异,有的懒散,有的严肃。
他再看向二先生,没错,他在笑,那是一种对自己充满信心,丝毫不担心星润之会做出什么出格事情的笑容。
“你们出院吧。”蓝衣管理员打开手铐的瞬间,一位患者便冲向门外,他起初满脸困惑,但随即所有的情绪和理智都消失了。
星润之和其他几位患者愣在原地,他们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应该拥有超能力吗?病院怎么会轻易放他们出去?星润之满脑子都是疑问。
他看到那些病人的身体在靠近大门时开始枯萎,最后化为虚无。当外面的行人注意到自动打开的玻璃门时,只看到了表情阴沉的工作人员。
星润之还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什么。很快,两名陌生的员工来到他背后。
“不走吗?”
“要走吗?”
“其实主动权已经在你身上了。”
“真会开玩笑,这可是会死啊。”
“人固有一死,说不定你现在死了对大家都好。”
“大家?你说的大家是谁?”
“总不能是你女朋友吧?”
“你怎么知道我有女朋友的,不对,那是前女友。”
“可以是前女友,可以是前妻,也可以是你在公共澡堂里即将猥亵你小时候的大叔,也可以是你觉得自己赚钱养家多牛逼然后去买瓶醋结果整成洗洁精没提醒你的店员。”
“你!”
“要不然就是我,我说怪了,明明有个二先生却没有见到过老大,你对这个老大有头绪吗?还是你觉得是个儿童游乐园里戴着弯月礼服帽的黑色小丑?”
星润之感到对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眼前一切的漠不关心。接着,他又听到了对方对世界的打量和感叹,但没有一丝留恋,只有玩世不恭。
“回马灯,还能看这么久吗?”星润之回想起二先生所说的话,感到震惊。
他咽了咽口水,感到一种完全无计可循的死亡威胁。永远被困的禁制化作了精神烙印,那笑容仅仅是相信他吗?
“因为你很特殊,特殊但跟这整栋设施一样特殊。难不成你想问点什么,还是说你问了我就必须得回答吗?”
“什么意思我有点不太明白。”星润之看着二先生靠近,下意识地后退,但背后就是……
他来不及闪躲,被二先生一个巨力推向门外。
“我只不过是在你杀我之前,杀掉你。就是为了这一刻,你知道我为了找合适的理由找了多久吗?我需要出去,好多打过试剂的都需要出去,并不是因为感觉受到了非人的待遇。那些家伙发现了这地方,发现了在这里获得超能力的方法,可出不去啊,如果大家都是超能力者那还有什么区别。”二先生向即将跌落临界线的星润之摆了摆手,“如果可以的话,这将是改变世界的壮举,感谢你可爱的记者朋友。”
星润之被推向门外的那一刻,他感到了一种超越光与暗的色谱,空洞乏味至于枯燥和癫狂。他被一种力量推向了沙滩,双目失明,忘乎所以,手中捏着被浪潮打湿的漫画画本,行动的却像腌菜似的拖动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只记得因为太过相信别人被人暗算了一把。而面前的显示器柱子像是检测到男人的苏醒,缓缓展开,在寒冷的烟雾中出现了一个透明的人形生物。
“你是,你是谁,为什么要带我来这。这又是什么地方?”星润之正提问着,对方又喷出了大量烟雾,好像不准备回答。
它控制一块屏幕到自己的面前,展示了命运的轨道上,那闪烁的光芒,光芒之处遍及每个维度、时空、星球数不清的无形规则在那瞬间崩塌又重新固定成了新的形态。
它打字问道:YES NO
“什么意思?”星润之思考了很久,面前这个极具抽象的场景跟自己无关,却又感觉关系很大,依然无法分清现实与虚幻的他开始尽力在记忆中回响。
获得还是失去。
谁获得?谁失去?
获得什么?失去什么?
他逐渐回想起二先生所说的话,感到一种背叛、惊悚、恐惧、抛弃的情绪。它的计划是在逐步刺激他的情绪,这都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刹那间视线内只有凭空出现且掉落的巨石,转而视线里又出现了神秘的,蓝灰色的弧光。脚下的电子晶管变化成石板,那些神秘的纹路蕴含着直接影响记忆和心理的暗示。
他也是在现在才能真正读懂这些波斯文字,即便自己的身体此刻看起来依然归于虚无。想起了当时在比斯通山上所见到的一切,考古得到的最终答案是什么?
那个身材消瘦的男人又是何时与自己见面的,只记得他说他被赶出家门外,如果可以或则说有机会能否在这里住下。
当然可以了,文化属于世界,属于文明,属于每一个人,星润之是这么回答的。终于一座完整的像是古代遗迹的祭坛被落实堆砌而起。
或许我是精神错乱了,这份记忆到底什么时候存在我脑子里的,还有什么妻子被首相取走?
是首相吗,我怎么记得是被父亲取走的。
是不是我杀害了我的妻子,不是。
我没有理由杀她,也不想杀她。
是她杀我,结果失败了。
被我说服的她自杀了。
我看到那一幕,夺过刀想自杀……
那道诙谐的光凭空闪过,一株飘忽着的仿佛金字塔被消掉的塔顶出现在了星润之的面前,它的眼睛或许是它可以被称为眼睛的东西正播放着。
不对这才是世界本该有的样子。
他仿佛在虚无里投胎成粪坑中的蛆虫,带着人类原有的智慧以及为数不多的理智在拼命挣扎扭动着。
超越光与暗的色谱,空洞乏味至于枯燥和癫狂。本隐藏于宇宙边境之地的力量,从超越时间、空间、一切事物可形成的想象,在欢快杂乱且亵渎的尖锐音箱中。
那位被世界抛弃的被隔离出世外的终极之神——荒谬用知性、释放魅力地穷极之力,以颠倒因果,吞并世界,万物之归墟的极致共生体。
物极必反为盲目的虚空迎娶否极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