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江湖一别
如事者，一连三晚，都没有听到湘江边传来哭声了。
到了第四傍晚，客栈掌柜把烤好的羊肉拿来给黑牛们下酒。
“那些妖孽可能被几位军爷的神威吓破胆子，这几晚都没有动静，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各位多饮几杯。”掌柜一边倒酒一边说。
“妖孽一日未除，都不可掉以轻心！”黑牛说：“说不定是暂时收敛一下，何时再现都说不准。”
“大人所言极是！”掌柜道。
到了晚上，黑牛自己一个人来到湘江边，在那片竹林附近找了棵大槐树爬了上去，找了个平整的树丫位置躺下，等候动静。
躺了一会，黑牛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有多久，突然一阵冷风袭来，黑牛打了个寒颤，一下子扎醒过来，侧耳倾听，除了听到一些虫子叫声之外没有其他动静……
黑牛伸个懒腰，打了个呵欠，正想再睡，突然又听到哭声从那片竹林传出来，如泣如诉，肝肠寸断……
黑牛没有一下子冲进竹林去看个究竟，而是静静地爬在树上，侧耳聆听，他想听听这个不知是人是妖的女子究竟在哭诉何事，有何悲伤之事。
今晚这女子没怎么的放声嚎哭，而是泣噎着自言自语，声音很低，很轻，好在是夜深人静，又相隔那么近，所以黑牛才能隐隐约约听到那女子如泣如诉：
“我是身不由己呀，我身受死士1号令，我要刺杀的是你主主子。但我又偏偏爱上你，问世间情为何物啊？我情愿一生被困石洞，我情愿一世被囚铁笼，如果你能喂养我一生，牛郎，你知道麻？你在石洞用长柄木勺子喂我进食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我的脚虽被你斩断，我不怪你，这都是各奉其命，各为其主，职责所在……”
那声音越说越近，最后，竟然有个只有一只脚的女子，用手撑着一杆竹子从竹林里面一步一拐走到黑牛这棵大槐树下面，她趴在树上又呜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个女子竟然是娥皇，是无尾蓝狐，是被黑牛削断一条腿的可怜女子，但她心里却早已爱上了黑牛。
望断天涯路，不知情归何处？
黑牛在树上，看着娥皇，看着只有一条腿的娥皇，回想当初无尾蓝狐那美丽的眉毛，含情脉脉的一双大眼睛，又想到当初为救舜王，一矛削下蓝狐的一条腿……
黑牛思绪万千，心潮起伏……不禁涌出了几滴热泪……
突然只听得黑牛大喝一声：“你这妖狐，又来祸害人间，我今晚就为民除害，铲除了你！”说完就飞身落到地面。
黑牛双脚一踮地，丈八蛇矛已直刺娥皇胸膛，娥皇没有躲避，双眼全是泪水，她默默地看着黑牛，黑牛连忙收回长矛。
“你为什么不躲避？”
“你就刺死我吧！我现在生和死都没有什么区别了。”
“你不恨我？”
“恨！但我更爱你！我知道我们是根本没可能的！你是人，我是妖。”
“为什么每晚要在这里哭泣，弄得人心惶惶？”
“因为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你知道我肯定会来？”
“除了你，没人敢来！”
“那你现在想怎样？”
“我想给你跳一支千年舞曲，答谢你当初喂养之恩，也想告诉你，有一个心狠手辣的妖狐深爱着你，永远都会爱着你！”
“今晚江湖一别，你我恩断义绝，我从今以后，归隐深山大林，不再祸害人间；而你，而你就安心去做你的夏朝驸马……”娥皇说完，又轻轻的抽泣起来。
黑牛把丈八蛇矛往地上一插，自己就干脆坐在地上，他呆呆地看着这个被自己砍掉一条腿的可怜而又美丽的女子，觉得自己欠她太多，一时间不由得百感交集，眼眶都湿润了。
娥皇用衣袖擦干眼泪，整理一下衣鬓，就在朦胧月光下为黑牛翩翩起舞，时而回旋飞跃，时而云袖拂绕……
眉宇间充满了忧愁，哀伤和眷恋……
一支舞曲完毕，娥皇对黑牛说：“牛郎，今晚江湖一别，永不相见，永无拖欠。”
“你要去哪？”
“隐归山林，从始不闻尘世！”
“等我一下！”黑牛站起来，慢慢地走到娥皇身边，“噔”一声拔出尚方宝剑。
娥皇闭了眼安声地站在那儿，此刻，她觉得无论将会发生任何事，都不觉得有丝毫恐惧！
黑牛用宝剑割了娥皇一缕长发，卷好，放入怀中藏起来，然后搂着娥皇，在她额上轻轻一吻，说：“保重！”
娥皇在地上打了个滚，现了原型：蓝狐。纵身一跃上了竹林，一声长嚎，便消失在茫茫夜空……
黑牛在原地呆朵地站到日上东方，他摸出怀中那缕秀发，轻轻吻了一下，又放回怀中。然后用剑在自己胳膊上一划，立即鲜血喷涌。黑牛撕了块战袍，把伤口包扎好。
这时听见远处有马蹄声向着这面跑来，原来是木砣和前艺，王一准他们。
他们一来到，木砣就说：“头儿，出来捉妖都不告诉我们，害得我们四处寻你？”
“昨晚妖孽己除，过几天便可回京复命。”黑牛说。
“将军，你受伤了？”
“皮外伤，不要紧！”
“是什么妖孽在作孽？”
“是一头吊睛白额虎，懂人语那种，昨晚与它恶斗了一晚，最后被我一矛刺中要害，它就跳江自尽，尸首都找不到。我手上是被它抓破的。”黑牛说。
“既然妖孽已除，我们就回去张贴安民告示，以定人心！”王一准说。
“今晚我们就痛饮一番，以示庆贺。”木砣说。
于是一行四人就打马回到客栈。
黑牛当即召见当地的方伯（即地方行政官员）告诉他妖孽已除，张贴安民告示，让民众恢复正常生活秩序，恢复生产。方伯领命告退。
黑牛他们在客栈住了十天，这十天晚上，再也没有听到湘江边有女子哭声，当地民众就确信妖孽已除，于是就放炮庆祝，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定繁华。
有一天晚饭后，木砣对黑牛说：“头儿，能不能迟些回京？这里风景秀丽，又好吃好住的！一回去，我又要跑步，我有点怕怕！”
“明天就启程回京！”黑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