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中国朝贡与接受“天竺之法”
汉武帝的南征与来自印度的定期船只
在中国南部至越南北部,即现在的广东省附近,公元前3世纪时有一个地方政权叫南越国,公元前111年被汉武帝出兵征讨。
汉武帝的南征使中国与印度提早相遇,并开通了连接这两大地域的海上航路。
随着中国与印度交流通商的扩大,在海上贸易沿线上,具有等风地、转运地、物产集散地、淡水补给地等中转功能的港口城市出现在各地沿岸或河川港口。从港口城市的兴亡史来看,沿着航路往西,有缅甸南部孟族人建的国家、马来半岛西岸和东岸的中小港口城市、湄南河流域的港口城市、面朝泰国湾的扶南、中南半岛东岸的占婆(林邑)等。各地的港口城市和周边地域本来是自给自足的农耕社会,但通过海上丝绸之路传来了犁耕水稻、灌溉、宗教礼仪、王权思想、农具、文字、美术样式、武器等印度文化以及其他文化(越南地区则吸收中国文化)。当时东南亚各地本土的基层文化萌动,并发挥着作用。外来文化以传入的各宗教为代表,在漫长的岁月里与本土的宗教共存交融,进行着文化融合。
中国与印度的使节在“扶南”相遇
据说柬埔寨的扶南国(国名载于中国史料)于1世纪初在湄公河的三角洲地带建国。澳盖遗迹(今越南南部安江省)中发现了2世纪的罗马钱币、青铜制的佛像和印度教神像、带有梵语刻纹的小锡板和戒指、玉串珠、伊朗和贵霜等受西方世界影响的工艺品、精致的宝石、凹雕、护身符以及中国风格的汉代夔凰纹铜镜等。229年,中国三国时代(1世纪90年代至280年)的吴国使节到达扶南。同时,贵霜(1世纪至3世纪左右)的使节也造访这里。
扶南国的兴盛从3世纪持续至6世纪中叶,国土从湄公河三角洲至湄公河中游,甚至达到湄南河流域以及马来半岛北部的东海岸地区。扶南的内陆地区通过排水造地、挖掘水渠等工程,将沼泽、湿地变为肥沃的耕地,中国史料记载的扶南向中国朝贡的记录达到了二十六次。4世纪末从印度而来的婆罗门㤭陈如即位,采取“天竺之法”改革扶南的诸项制度(《梁书》卷五十四《扶南传》)。“天竺之法”是什么仍是一个问题,但诸如宗教礼仪、王权观念、文字、美术样式、武器,以及农耕经济方面的犁耕方式和灌溉方式、农具等都被引进,最终都渗透到当地社会之中。
贸易立国的占婆王国
中南半岛东岸的南部居住着占婆人。其国土由安南山脉和垭口、隘路把守,易于防御外敌,但腹地平原狭窄,国力和人力资源有限。然而,占族人是善于利用海洋的民族,他们在东南亚各地的沿海口岸以及内陆河畔建立了小型据点,收购、运输各地的特产。他们在连接印度、东南亚、中国的海上中转航线上负责印度经泰国湾至中国的贸易与货运。三四世纪,占婆的地方政权中出现了能用梵语刻写碑文的当地势力。这是东南亚最古老的武景(Vo Canh)碑铭,制作时间据推断为4世纪后半叶。占婆持续北进,与当时中国的地方政府交战;并不断南进,与扶南进行了反复的斗争。此外,它也与中国保持通商关系,并进行朝贡(《晋书》《梁书》《隋书》等)。
武景碑铭 东南亚最古老的梵语碑文。4世纪后半叶,出土于越南南部
印度文化在这里成为支配性力量,是自碑文中出现“占婆”一词的7世纪起,而其中文名依然是“林邑”(玄奘称为“摩诃瞻波国”)。到了8世纪后半叶至9世纪前半叶,中国又将林邑这一国名改为“环王”,877年以后则称其为“占城”(占婆城的简称)。
马来半岛至缅甸方面的港口国家
自5世纪左右起,东南亚和印度之间已经出现了定期往返的船只,开始与印度进行真正的交流。以连接东西世界的海上贸易为背景,利用季风气候的航海技术成熟,远洋船舶的造船技术也取得了进步。到了7世纪,中国唐朝的登场和西面伊斯兰帝国的出现加速了贸易的发展。在远洋航海的过程中,印度船舶(狮子船、天竺船)、东南亚船舶(昆仑船。或许是高棉船)等十分活跃,此外,伊斯兰商人所造的独桅三角帆船(波斯船)和大食船(阿拉伯船)也加入进来。这一时期亚洲贸易活跃,操纵独桅三角帆船的穆斯林商人进入东方,此后从唐代(618—907)后期至宋代(960—1279),中国商人驾驶戎克船进一步促进了贸易的兴盛。这种局面最终与15世纪之后的贸易时代连接起来。
在面朝马来半岛西岸孟加拉湾的下缅甸一带,孟族人很早以前就以直通地区为中心定居于此。骠人居住在沿着伊洛瓦底江流域的下缅甸至上缅甸的内陆部分。中心地区就在伊洛瓦底江中游流域的骠国(卑谬)附近。这就是达耶其达亚城(Thayekhittaya,梵语名Sri Ksetra,即玄奘所说的“室利差呾罗国”),该国兴盛之际,遭到以云南大理为中心的南诏国进攻,于832年灭亡。
7世纪前后,缅族人自靠近中国的西北部开始南迁,至9世纪中叶开始定居在伊洛瓦底江与钦敦江合流的上缅甸。上缅甸原本广阔少雨的皎克西平原,自古就引水灌溉,种植水稻,成为缅族人生活的摇篮。
东南亚古典世界的王国和都城 4—8世纪
3—7世纪,泰国的湄南河下游兴起了陀罗钵地王国(Dvaravati,玄奘称为“堕罗钵底”)。该国6世纪末至8世纪开展了繁盛的通商活动。中心区域所在的马来半岛的佛统府和乌通靠近出海口,该国也因贸易而繁荣(《旧唐书》卷一九七《南蛮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