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记忆渐恢
第五十章
慕向瑜冷颤微微转头，但再看到那个男子的摸样的时候，居然内心一怔。
不是宁子然，竟然是他。
小千在看到慕向瑜的瞬间也竟然诧异了，但再看到她眼眸中的异瞳，他心中又镇定了几分。
他对着那士兵开口：“既然是要一同入城，那就让这两位姑娘跟在队伍后面。”
“诺。”士兵低头迎合。
话后他缓缓往慕向瑜的方向走去，他的眼神中满是打探，不同于她在那城外遇到的少年小千，现在的他竟然多了几分冰冷和成熟。
虽然仅仅一面之缘，更或者说是差一点他就会成为她身边的奸细。无论是处于什么不让他跟在自己身侧，慕向瑜对眼前的少年也再无半分感情。
或许又像风桦一样，他们不过都只是中原皇帝的细作而已。
小千走上跟前，他抬头看着慕向瑜十分礼节的道：“两位姑娘就跟在马车后面吧。”
慕向瑜冷冷开口道：“多谢。”
后有士兵前来禀告，“宁公子，小王爷唤你速去马车。”
小千点了点头，再看了一眼慕向瑜身边的陆子墨，然后一笑的走了过去。
但没人发现，在他背对转身之时，眼中出现的暗自神伤。
原来，他认出来了慕向瑜。
他咬牙走进马车，在开帘的时候时候，又将笑意重新拾起。
宁子然闭着眼缓缓道：“是她们？”
小千点头笑道：“是她。”
宁子然长吁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前些日子，她不愿让你跟在她身边，尽管我们将戏演的那么逼真。”
小千依旧容光焕发的神情不改道：“千俞无能，未按照计划而行。”
宁子然不再开口，看着马车外的微暗烛光，竟然不自觉的朝着车外的慕向瑜的方向望去，道：“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这些天南国的细作传来消息，景战与大祭司府青雉一同消失了一月之久....
景战。
宁子然仍然记得，三年之前景战不远万里来到京都救慕向瑜。当日他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就连他都没有勇气涌入大火之中，去亲自救出可能在行宫中的阿瑜。
若是，当时他再勇敢一点，或许就可以救下阿瑜的命了。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他已娶了范相之女范落烟为妻，这些年在朝中也是翻云覆雨的人物。在还没有查到母亲的死因和查到阿瑜究竟是为谁所害，他终究要替中原国做事。
他也终究是中原国皇室之后。
宁子然若有所思开口道：“听说，大祭司府邸青雉长相和曾经的....向瑜...公主很相似？”
宁千俞摇头道：“带着面纱，未看清。”
“不过，就在几日前被南国国主赐名：慕向瑜。”
宁子然心中猛然抽动，他有些坐立不安的看向宁千俞。宁千俞少年时和向瑜公主有过一面之缘，就算是隔着面纱也能看出那女子虽然和向瑜公主有几分相似，但其实也仅有七八分。
宁千俞有些冷淡的看着宁子然，开口道：“小王爷，向瑜公主已经逝世多年了。”
“这显然就是南国设下的一步棋，以假意慕向瑜之名，重新燃起九洲各国对云族圣女的哄抢。”宁千俞一字一句道。
宁子然并没开口回应他，但是他心中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慕向瑜睁眼之时，又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屋内，摆设不像是南国的宫殿，这个地方让她熟悉又倍感陌生。
她抬头看见一个男子就这样背对的他。
她看不清他的长相，却觉得一切是那样的熟悉，不可否认她真的太想看清楚他的长相，她将手抬起努力的想要拉住他的衣袖。
可是他就这样背对径直而走。
慕向瑜急切的想要挽留住那个着急要离去的背影，她几乎的颤抖的开口：“宁子然！”
男子离去冲冲的身影抽然停止，顺着月色缓缓转过头看向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呼喊这个名字，只觉得心中的猜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若不是因为因为在日喀则城中景战的神情。
她才让自己的猜想更加确信。
他终于转身让她看清了长相，他的眉眼满是疲惫，却不免露出少年的气宇轩昂。
他眼角滴落泪光，神情呼喊道：“阿瑜....”
为什么！
她猛然从梦中惊醒，身边的陆子墨也被她吓醒了。
她起身难堪的往马车的方向跑去，她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心中就有一个冲动迫使她一定要来到那人的身边，问个清楚。
她多想问他：她到底是谁？
但是当她真的来到马车外的时候，却见一个男子的背影浅浅下了马车往河边走去。
她悄然无声的跟在他的身后，一步一步的小心谨慎，生怕被那人察觉。
见他走到河边，手里还拿着一盏已经点好的河灯。
河灯是为了纪念已经逝世的亲人的，而他的神色也是落寞至极。
宁子然望着点亮的河灯，心中默念：阿瑜，望你在黄泉路上，灯火通明不再孤寂。
慕向瑜在树后，眼神带着泪光的看着宁子然的侧影。
不知不觉一滴泪滴在她的手腕上，她脚步打滑发出了轻微的响声，却被宁子然察觉。
宁子然谨慎的开口：“谁？”
她赶紧将脸上残留的泪水擦拭，然后步履阑珊的往前，笑道：“小女子失了分寸，打扰大人在此纪念亡故之人了。”
宁子然淡淡开口道：“走上前说话。”
如果没有今晚那个梦，或许她对宁子然只有恨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南国皇室之人是景战的宿敌，那便是她的宿敌。
可是再到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对那个和他距离越来越近的男子，多了一丝异样的情意。
就像是曾经的相濡以沫的互相陪伴，在她心里是特别的。
她缓缓走向前，异瞳在深夜显得格外的清晰。
宁子然冷峻的开口道：“你是胡姬？”
慕向瑜缓缓点头，她抬起头与他眼神对视，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泪光，却悄然入了宁子然的眼中。
好像...
即使她的眼眸是异瞳，但是她的眼眶与曾经的阿瑜可谓是一模一样，一样的纯粹与纯净。
就像冰川之上湍流而下的洁白的贡嘎之水。
第一次和阿瑜见面，她是阿布部落人质公主，即使他接近她是受陛下暗旨，可是他还是发了疯的爱上了这个草原公主。
宁子然将回忆拉回，走上前靠近慕向瑜，他虽背对着光，却依旧能见他的嘴角微扬。
这个南国国主找的替身，也难怪景战会动心，就哪怕是与她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他，明知她不是阿瑜，也没办法从眼前胡姬的眼眸移开。
慕向瑜被眼神看的炙热，她难堪的转身准备离开，却在顷刻间被身后的男子从后抱住，他的动作虽粗鲁，但行动间却温柔极致，像是呵护一件他失而复得的宝物。
他低沉又带着沙哑颤抖的声音，在她耳畔开口深情的唤道：“阿瑜....我好想你....”
雨滴落在二人的发髻间，似乎将这场相拥的热情打破，慕向瑜瞬间清晰，她逃脱出宁子然的怀抱，神情慌张的开口道：“大人，你认错人了...”
话后，她匆忙逃脱。
宁子然看着方才还在她怀里的女子，如今却逃离的离开他的身侧，他有些落寞的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慕向瑜回到营地之后全身发热，陆子墨察觉自从她刚刚梦醒逃离回来之后，慕向瑜竟然神色大变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可是，陆子墨并未有见过他们二人有任何的交集。
慕向瑜能够察觉，在梦里的自己对他是如何的依恋，青梅竹马的情意彼此互相取暖才能在这险恶的京都存活下去，以及刚刚那个难以言喻的怀抱。
她的泪水从眼眸滑落，侵湿了那片异瞳，她的指尖被她掐出了细缝，伪装成下人的司徒星央察觉到了慕向瑜的异常。
他在黑夜悄悄走到二人的身侧，他抓着慕向瑜的手肘，急切的开口道：“慕美人，怎么了？”
为什么？那日在日喀则城马车上，她清晰的看清楚了宁子然的长相，错不了的。
无论是梦里的那个男子，还是刚刚放河灯的温润男子。
都是宁子然，错不了的。
可是，就算是曾经的情意再爱，可是那个现在护她爱她的景战才是她刻骨铭心的情。
景战拥她在怀中的时候，她能感受到他的整个气息都是温柔的，和宁子然的怀抱不同，景战如同天上皎月一般，温润入她的卑弱的内心，但方才与宁子然每一句交谈都感受到了窒息。
慕向瑜将手指撕破，在衣袖上写下来一句话，再将衣物撕破狠心的交在了司徒星央的手中，她眼神通红的开口道：“帮我将这个信物交给在驿站景战的人，让他们务必交到景战的手中。”
司徒星央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看她如此反应，他竟然只是默默点头，他放开了她的手肘，冷峻的开口：“慕向瑜，无论是何事，你都必须要先明白自己的内心。”
他脸色更加冷了一分道：“记忆或许可能是凌乱的，但情不会骗人。”
情不会骗人...
情告诉她，她清楚自己所爱的景战。
记忆却告诉她，她不能抛下的是宁子然。
慕向瑜脸色苍白的闭上了眼，现在的她不愿意再多言几句，只能这景战将信物收到，自然会明白她的用意。
无论是记忆还是情意，她要选择的，她自己心中就定会坚守。
第二日。
队伍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