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共赴盛颜
文试那日,七皇子势在必得。
用一首折桂令作诗令席下无人敢对诗: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其诗表现了七皇子对嫡女的一见钟情之意,便害其日思夜想。坐席下议论纷纷,都感叹着七皇子的惊世之才。
而慕箬雪此时也探出一颗脑袋,有趣的打量着在文试擂台之上恍如发光亮的七皇子。
而慕卿浅此时根本毫不关心擂台之上的比试,只盼着墨白能来擂台之上,将策试入考向父亲申请。
也墨白也不负所托,在七皇子赢得文试之时,走上了擂台。
坐席之上瞬间吵闹起来.....
“这人是谁啊?难道是敢来挑战七皇子的诗篇?”
“如此有胆量....这是谁家的公子.....”
七皇子一脸诧异的看向墨白:“你上来作何?”
墨白淡笑,拱手向慕太林行礼:“禀慕家家主,前几日说的英雄不问出处之事,可还作数?”
慕太林打量着看着墨白:“那是自然。”
墨白拱手行礼起身,便双眼注视着慕家家主和夫人,诚恳而道:“卑职对慕府嫡女一见钟情,想自愿请示参与最后的策试。”
“这.....”
慕太林在坐席上尴尬一望。
坐席下的人议论纷纷.....
“这真的是什么人都敢窥视慕家嫡女.....也不看自己什么身份就敢上前请示....”
“我看那样子....也是赢不了策试的....”
而慕太林其实才是第一次注意到了,七皇子身侧这个毫不起眼的侍从。从前他在七皇子身侧暗淡无光,但如今上了擂台之上,竟然给人一种沧海遗珠的错觉之感。
慕夫人梓杉看向了慕卿浅,而此时的慕卿浅眼中早已含有爱意的注视着墨白,她便明白女儿此时心中所想。
少有开口的慕夫人竟然也开口道:“按理说,比试已经进行了三分之二,无论公子是何出处都无缘参加,但......凡事皆有例外,你不妨问问浅儿是否愿意让公子参与最后的策试?”
随即,带着面纱的慕卿浅便成为了众矢之地,所有人都注视着嫡女将作何选择。
墨白转身,深情对视。
慕卿浅行礼起身,看向墨白:“女儿愿意,让墨白公子参与最后的策试。”
这是毫无疑问的。
她弯弯的笑意,早已暴露了她的私心。
七皇子看着这一切过程,莫不吭声。待墨白的到了最后策试的资格后,他割袍断义对墨白道:“既如此,你们主仆缘分已尽。从今如何,与本王再无瓜葛。”
敢为一女子公然与七皇子作对,恐怕金陵城中也只有这位墨白公子有此胆量。
墨白低身将袍子拾起,后淡然道:“卑职.....领命。”
此番闹剧之后,墨白便离开了擂台之上。
待慕卿浅再去寻他之时,早已不见踪迹。而南睿敖此时正大步咧咧的朝她走来,他的脸上凶神恶煞:“本世子竟不知,这小小侍卫何时跟嫡女有此牵绊了?”
带着面纱的慕卿浅不愿意此时将身份暴露,便往后退了好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南睿敖一脸严肃的说道:“嫡女可知,这小小侍卫前段时间在书阁中发生了一起闹剧?”
慕卿浅抬头假意问道:“什么闹剧?”
南睿敖邪魅一笑:“这小小侍卫,与我院中的侍女私通,后那侍女为了救他拦下所有罪责被凌迟处死!”
慕卿浅眼中眼眸抖动,抬头反问:“那又如何?”
南睿敖恼怒:“这说明,这侍卫就是一个花花公子!”
慕卿浅不怒含笑的看着他。
南睿敖气的满脸通红:“莫非嫡女是以为,我在诓骗你?我院中的侍女皆可做证。”
听他这样说,慕卿浅倒是想起来一件曾经答应的事情。
慕卿浅道:“那既然如此,便叫你院中的侍女来我院中,我亲自盘问她。”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傍晚时分,当尔佳来到世安苑的时候,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她胆子本来就小,当听闻嫡女要面见她之时,心中已经觉得末日将临。
“小姐,她来了....”蕊心远远便看到了一侍女垂头丧气的进了世安苑。
慕卿浅咯咯笑道:“按计划行事!”
尔佳在院外便请安:“侍女....不不....奴婢尔佳见过.....嫡女.....”
蕊心面无神情的盯着她,然后突然凶神恶煞:“跪下!”
尔佳吓得双腿发麻,当即便跪在地上:“嫡女饶命啊....嫡女饶命啊.....”
蕊心继续假意凶神恶煞的开口:“你自己说出.....何罪之有?”
尔佳磕磕绊绊:“奴婢....奴婢....不知.....”
慕卿浅隔着屏风,浅笑:“那本小姐问你,你可认识小浅此人?”
提到此人,尔佳的脸上显示出了一丝悲凉,后低头回应:“奴婢....认识。”
慕卿浅道:“那你叫她前来见我!”
尔佳抬头眼中闪出一丝苍凉:“恐怕是....不行了。她已经被慕府按家规....凌迟处死....”
说道后面,她的声音中竟然夹杂着些许的哭腔。
见她这样,慕卿浅再也不忍心逗她了。
她起身走出屏风外,站到了她的跟前,将她扶起:“你抬头看我。”
尔佳身体一直嘚嗦的不行:“奴婢不敢!“
慕卿浅的话语变得更加温柔:“尔佳,你别怕,你抬头看我....”
尔佳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股气勇气缓缓抬头,在看到慕卿浅的脸的时候,脸上依旧出现了诧异的神情。
虽然这张脸和小浅的一模一样,但又不太相似....
脸上少了许多的斑点,脸也白皙了不少.....
她半信半疑的问道:“你是....你是....小浅吗?”
慕卿浅笑点头。
尔佳震惊的拉着她的手腕:“你...你真的是小浅?你没有死吗?”
慕卿浅用掌心拉着她的手:“你看,我的手是有温度的,我还活着......我是来兑现当日的诺言的。”
尔佳的脸都快笑僵了,她抱住慕卿浅:“你这个丫头,我还以为你死了,你都不知道听闻你被凌迟处死,我有多伤心....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还成了这慕府的嫡女.....”
慕卿浅有些惭愧的看着她:“抱歉,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尔佳拍了拍她的肩侧,开怀大笑:“这没什么的,得知你还活着比什么都好。”
但此番举动回想起,此时的慕卿浅是嫡女的身份,不免又将手臂放下,有些拘束的与她隔开了一定的距离。
慕卿浅看着她:“尔佳你不必如此刻意守规矩,就像从前一样,留在世安苑做我的侍女吧。”
尔佳咯咯笑起来:“好!”
策试当日。
慕卿浅到达之时,墨白已经换一袭白衣,如皎明若离,让人驻足便难掩欣喜。
慕卿浅并没有事先将自己拟写的策试交予墨白手中,而让人感叹的默契便是墨白也不曾向慕卿浅要求提前获得策试试题。
慕卿浅走上擂台之上,用书写写出了今日的策试论题。
男女之情与功名利禄,是何更为重要?
慕卿浅看着台下众人,缓缓开口:“我没有什么远大得政治抱负,只知道世间有很多歌颂爱情的诗篇,有著名诗篇“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但男女之情在诸位公子心中,究竟能不能比得上功名利禄呢?”
这个题目,看似送分之际,却极难答的让人心服口服。
南睿敖莽夫之辈,先冲上来便一鼓作气道:“自然是功名利禄更为重要。男子当为社稷为重,怎可拘泥于小情小爱?”
而七皇子温文儒雅答辩:“世家佳人都是可遇而不可求,功名易得佳人却难求....”
慕卿浅自然都是不满意二人得回答,她双眼放光看向墨白,其实她心中万分期待他会如何作答。
墨白低头,注视着台上之人,淡淡开口:“曾经原以为追求功名是男子一生所求,当富丽堂皇与世,便可得到来自世人得赞叹与崇敬。”
他摇摇头:“但后来才知并非如此。当对一人滋生保护之意时,是对那女子的心动;而当想要用尽一切去给彼此未来,才知那是心安。”
“男子第一不可忘社稷忧难,第二不可辜负卿卿所愿。男女之情与功名利禄本就不相矛盾,我愿携手我所爱之人,远赴人间惊鸿宴,一睹人间盛世颜。”
霎那间,席下鸦雀无声。
直到慕太林由衷从心中感叹的拍掌叫好:“好一个携所爱之人共赴盛世!墨白公子年纪虽小格局却如此宏大!老夫由衷的佩服。”
慕太林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欣赏之意。
“老夫宣布,此次策论:墨白公子胜出!”
而此时慕夫人梓杉不知为何,竟然眼眶微红。她的眼中似有万丈锋芒,却又温柔似水。时隔多年,再回想起那一晚翁中唐说要带她离开之时的场景。
恐怕一生都难以忘记。
她也想跟随他离去,可那时的自己已然怀有身孕。
慕太林以翁中唐的性命相逼,让她如何能够抛下一切与他浪迹天下?
慕清歌难以置信的看着此时台上别具一番风味的墨白,感叹道:“世间竟有如此男子....”
光焰照耀之下,他的脸庞皎如玉树临风前,举觞白眼望青天.....
“我就知道。”慕卿浅抬起头,指尖拂动着被吹乱的发髻,说:“他一定会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