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有趣
暮景然没好气地道：“小丫头胡言乱语，你还当真了去？”
真把杜娇荷做挡箭牌，等利用完了就打发走，他以后死了怕是没脸去见杜恒义的。
“小小年纪，她怎么就老气横秋，说什么绞头发当姑子，谁告诉她的？”
柳影年轻轻叹气：“杜姑娘一直撑着一房人，杜恒义不在，她怕是早就有这样的打算了。”
不用他说暮景然也明白，杜老夫人还在，指不定会乱点鸳鸯，随便把杜娇荷嫁去个不知所谓的人家。
既然无法掌握自个的亲事，还不如帮暮景然的忙，毕竟他也帮了大房很多。
暮景然看得出杜娇荷是真的感激自己，不由好笑：“你说这丫头，真的以为我是个不求回报的大好人吗？”
柳影年也笑：“怕是如此，不然也不会说出要跟王爷订亲帮忙挡了太后指婚的话来。”
“王爷要答应吗？”
暮景然笑笑，想起杜娇荷双眼亮晶晶看着自己的眼神，觉得把她留在身边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杜娇荷拎着一大盒糕点回来分了分，杜时耀吃得两颊鼓鼓囊囊，还不忘先跟她道谢，比起之前是懂事礼貌得多了。
她笑着伸手揉了揉杜时耀的脑袋：“喜欢就多吃点，但是别吃撑了难受。”
又问了杜时耀读书的事，他骄傲地说自己已经会背三字经，学会了百来个字。
就是力气不太够，拿笔不得劲，写得大字还是歪歪扭扭的。
杜青莲也不忘凑过来道：“姐姐，我也开始学九章算经，特别有意思。”
杜娇荷还真没想到她会学这个：“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朱夫人给了几本书，我一眼就喜欢上这个，看了小半宿。”杜青莲拿出腰上顾着的一个算盘，只有巴掌大，飞快拨弄了几下：“算账很有意思，姐姐以后让我帮着管家如何？”
杜娇荷一口应下：“可以，回头叫柳管家把账本给你瞧瞧，看下家里的收入和支出都是些什么。”
杜青莲高高兴兴应下，再不像以前满脸忧郁，动不动就掉眼泪的样子，反倒活泼得多了。
杜大夫人瞧着一子一女都是有出息的，脸上满是骄傲：“想学什么就学什么，要听先生的话，可不能累着自己了。”
杜时耀和杜青莲应了，两人嘀嘀咕咕一边吃糕点一边交流学的东西，感情倒是比以前要好得多，还亲近了不少。
杜大夫人的目光落在杜娇荷身上，让她陪着在花园里散步，私下问了去王府的事：“王爷怎么说？”
“王爷已经知道了，我打算明儿再去王府，未必进去，跟管家说一声在二门候着就行，算是做个样子给老夫人看的。”
不然她老在家里，老夫人指不定每天过来打扰，还不如自己出去走动。
“等那两个嬷嬷不耐烦跟着我，就随便找个茶楼坐着耗上一两个时辰再回来。”杜娇荷扶着杜大夫人慢慢走着，又笑道：“王爷是个好说话的，娘亲不必担心。”
“王爷是个好人，我们也不能得寸进尺，你是个好孩子，知道分寸，就是一个人老上门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回头让柳嬷嬷或是张嬷嬷陪着你去。”
杜娇荷笑着答应，没告诉杜大夫人，其实她不在意什么名声，只在乎家人。
她只盼着这次能彻底堵住杜老夫人的嘴，叫二房得了教训，还大房一个彻底的清净。
不过老夫人一天还在，这清净怕是很难了。
杜老夫人迫不及待让嬷嬷叫杜娇荷过去问话，得知王爷没答应，她打算明天再登门，这才勉强算是满意。
第二天一早杜娇荷才起来，绿琪就满脸不高兴地进来道：“老夫人派来的两个嬷嬷已经在前厅了，一个劲催着奴婢叫大小姐起来，这才刚天亮没多久，难道这会儿就去王府，不怕打扰王爷休息吗？”
杜娇荷打理好自己后笑道：“老夫人也是心急，毕竟二房在狱中一天，她就心疼一天，巴不得能立刻把人捞出来。”
这才是叫绿琪最不痛快的地方，二房欺负大房这么久，也没见老夫人出声帮忙。
这会儿二房出事了，老夫人倒是有脸逼着杜娇荷一次次去王府。
柳嬷嬷和张嬷嬷已经在院子里候着，陪杜娇荷去王府。
马车里一个她加上四个嬷嬷，坐得满满当当的，拥挤得很，但是哪个嬷嬷都不肯留下，索性一起出发了。
王府管家之前得了王爷的吩咐，得知杜娇荷又上门来，立刻请去二门的花厅，只答应留下一个嬷嬷陪她。
昨天跟着来的两个嬷嬷不高兴了，怎么今天就能留下杜娇荷身边的一个嬷嬷，昨天就不让她们进去？
管家嗤笑一声：“怎么，有意见就进去跟王爷说。”
谁敢跟穆王告这点小事，而且如果是王爷的意思，她们不是闹个没脸还可能被赶出去，便跟鹌鹑一样不吱声了。
陪着杜娇荷进去的是柳嬷嬷，张嬷嬷留在外头，另外两个嬷嬷一个劲跟她聊天想打探点口风。
谁知道张嬷嬷是个口风紧的，一问三不知，把两人气得要死。
张嬷嬷就是担心柳嬷嬷耳根软又是好脾气容易欺负，才会自个留下。
杜娇荷没等一会儿就见暮景然来了，连忙行礼告罪：“民女又来打扰王爷了，若是王爷忙，不必招呼，怕是还要叨扰几天的。”
暮景然笑道：“我回京来也没什么事，正好有杜姑娘跟我说说话。”
他瞥了杜娇荷身后的柳嬷嬷一眼，今儿她倒是知道不能孤男寡女跟自己在一起，叫上一个嬷嬷陪着。
不过杜娇荷昨天的目光坦荡，丝毫没察觉哪里不对劲，怕不是她自个的主意，而是杜大夫人发现的。
这小丫头聪明伶俐，对别人的事总是第一时间察觉，对自己却迟钝得很。
或许不是迟钝，而是一直替家里人着想，倒是总忘了自个。
“昨天杜姑娘说的话，我考虑过了……”
杜娇荷却突然打断他：“嬷嬷先去外头守着可好？”
柳嬷嬷一愣，听命出去，暮景然不由挑眉：“看来昨天是杜姑娘自个的主意，家里人并不知情？”
她也没否认，无奈道：“这话给娘亲听见，怕是要难过落泪的。”
杜青莲的性子跟杜大夫人相似得很，知道杜娇荷不肯嫁人，甚至要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估计得哭个没完没了。
杜娇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杜大夫人哭，要再加上一个杜青莲，她就更头疼了。
暮景然好笑，这丫头不怕老夫人，不怕被二房欺负，居然怕杜大夫人哭吗？
“王爷考虑得如何的？”
“杜姑娘的提议我有些意动，只是往后姑娘若有了意中人，这就不好办了。”
杜娇荷摇头苦笑道：“不会有这样的人，王爷只管放心便是了。”
见暮景然不信，她犹豫着道：“刚及笄之后，娘亲病得有些重了，担心突然会撒手人寰，就先请媒婆相看一二，好歹有几个人选，等爹爹回来后就能立刻决定。”
先把人选订了，杜恒义回来看过后觉得可以，对方立刻能下聘过六礼。
毕竟他每次回来不容易，能节省点时间就节省一点。
可惜看来看去，等杜大夫人的病情都好转了，依旧没能相中谁。
“不是挑剔，而是媒婆介绍的公子哥儿要么家徒四壁，要么吊儿郎当没个正经进项，要么只想要娶妾并不是娶妻。”
杜府的门户实在高不成低不就，高门大户不可能迎娶为正房太太，小门户有想上进的，自然觉得杜家帮不上什么忙。
杜恒义虽然在穆王底下办事，却是个武夫，正经读书人家想走仕途自然看不上他们。
换作武夫的话，倒是一个府衙里的官差打算求亲，可惜在两家见面之前，官差却半夜失足落河淹死了。
两家毕竟还没对口风，外人也不知道曾有意成亲，只是叫杜娇荷觉得自己或许不该成亲。
不相看人家，或许不知道这个官差的存在，也不会惋惜对方年纪轻轻就这样死了。
杜娇荷有时候忍不住胡思乱想，是不是自己命太硬，才会克死这个官差后又克死了杜恒义。
“这不是杜姑娘的错，只是那人太不小心了，总不能把所有事都揽到自己身上来。”
若非那人运气太差，就此迎娶了杜娇荷，暮景然也就没有这个机会。
“那么杜姑娘也可以放心，说起命硬，怕是没有谁能超过本王了。”
他几次三番遇刺，又在战场上刀剑无眼，不知道多少人盼着自己去死，偏偏一直活得好好的。
杜娇荷哭笑不得：“王爷怎的这样说自己，本来就是吉星高照。”
“承你贵言了，”暮景然倒是不着急，让她回去再仔细想一想，叫管家收拾了难得的果子，装了满满两篮子给杜娇荷带回去。
柳嬷嬷跟在她身后拎着两个篮子出来，张嬷嬷上前帮忙拿了一个，杜娇荷皱着眉头的样子，另外两个嬷嬷知道今天肯定没什么好消息。
果不其然，杜娇荷只道明天再来，她们便回府禀报杜老夫人。
杜老夫人又惊又急，知道这事不好办，但是没想到以杜恒义的名义，居然也没能让穆王点头。
好在穆王这边只怕没那么容易行得通，杜老夫人也没把所有赌注都放在杜娇荷一人身上，做了两手准备。
她想到之前杜二老爷跟文候府有来往，便派人送去帖子，可惜犹如石沉大海，根本没有任何回复。
“再送帖子过去，一天没回复就每天送。”
她就不信这样不停送，文候府真能一直无动于衷。
一连好几天，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天杜娇荷没送来好消息，文候府那边倒是送了回复。
两个嬷嬷回禀后，却见杜老夫人拿起帖子看了看，满脸笑容道：“这就准备马车，我亲自去侯府。”
她带着下人匆匆出门，柳娘子没多一会儿就知道马车的去处。
杜娇荷听闻后只笑道：“看来老夫人并不信我，如今侯府是准备出手帮忙了？”
杜二老爷没了利用价值，无利不起早的侯府居然愿意伸出援手，只怕要老夫人付出点代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