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升降学说在恶性肿瘤中的运用
升降学说早在《黄帝内经》中就有论述,《素问·六微旨大论》指出:“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故非出入,则无以生长壮老已;非升降,则无以生长化收藏。”
医家一致认为正虚邪实是肿瘤的基本病机,虚、痰、毒、瘀是肿瘤发生的基本病因元素,贾师认为肿瘤的基本病机为“正气内虚,毒瘀并存”,并重视升降学说。应用中医治疗的肿瘤患者,多为术后、放化疗后或者为肿瘤晚期患者,经过一系列的治疗,脾胃升降功能失调,中焦斡旋失司,并且存在痰、瘀、水饮等病理产物,使气血运行不畅。贾师运用升降学说主要受李东垣和朱丹溪启发,认为李东垣注重脾胃升降论,朱丹溪侧重于气血升降论。丹溪与东垣,各有所专一精到之处,贾师不株守一法,汲取两者之精华。
一、调理脾胃升降
李东垣论升降突出了脾胃在升降中所占的枢纽地位。凡治病多注意其胃气与脾阳的升发,擅长益气泻火,升清降浊。而升降之枢纽,则在脾胃中焦,脾胃之升降如常,则周身之气机转输如常。因此,他提出了“内伤脾胃,百病由生”的观点。《医碥》中亦明确指出:“脾胃居中焦,为上下升降之枢纽”。脾主运化,胃主受纳,脾宜升则健,胃宜降则和,升降有序,则气机条畅。《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清气在下,则生飧泄;浊气在上,则生胀”。可见中焦脾胃在调燮升降中的重要性。
贾师认为肿瘤的发生与中焦脾胃升降失常密切相关。胃主受纳、脾主运化,纳化功能失司,一则不能运化水湿,致使水湿积聚,气血运行失常,日久成积;二则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升降失常,气血不得化生,气血虚衰而致瘀,血瘀日久成积;三则水谷精微缺乏,致使机体正常的生理功能及抗病功能降低,易感外邪而生肿瘤。《慎斋遗书》指出:“诸病不愈,必寻到脾胃之中”。贾师亦云“无处下手之时,调燮脾胃可建奇功”。
贾师认为中焦为枢,可旁及四维,遂医家用药,应首重中焦,枢机一转,大疴乃散。临证时“占据中焦,方可一统天下”,旨在使脾胃升降相因,枢机轮转,四维周流,则一身之气亦畅流无碍。
二、调燮气血升降
朱丹溪论升降尤重气血。他指出气血升降的具体形式为:“气为阳宜降,血为阴宜升,一升一降,无有偏胜,是谓平人”。并认为“结聚而不得发越也,当升者不得升,当降者不得降,当变化不得变化,此为传化失常,六郁之病见矣”,并指出“气血冲和,百病不生,一有怫郁,诸病生焉”。其所创立的名方越鞠丸中,香附是阴血中气药,行气而主降;川芎活血而开提以升之,一升一降,升中有降,降中有升,以调畅气血之郁结。张从正亦强调:《内经》一书,唯以血气流通为贵。
恶性肿瘤患者舌质多淡暗或暗红或紫暗,反映瘀重,此与气血升降失常、运行不畅密切相关。贾师喜用香附、川芎调理气血升降,认为气血一家,一通俱通,遂常佐游离气血分之品,如郁金、姜黄,以使气通血活。又因恶性肿瘤患者精神压力极大,常肝气不舒,郁郁寡欢,每每加入玫瑰花、代代花、佛手花,三花齐上,一扫怫郁,有助于气血升降相因,运行通畅。
三、以降为主,降中有升
升降散被杨栗山誉为“总方”,其主要为僵蚕、蝉蜕、姜黄、大黄四药,僵蚕、蝉蜕,升阳中之清阳;姜黄、大黄,降阴中之浊阴。一升一降,内外通和,而杂气之流毒顿消,故升降散的奥妙就在于“升降”二字。升降散主治“温病中杂气所致,表里三焦大热,其证不可名状者……”升降散虽为火郁所设,其核心仍为调理气机的升降,临证对于中焦升降失常,兼有火郁的,自可应用升降散。
贾师在运用升降学说治疗肿瘤时,在调理升降的基础上,以降为主,常选用升降散中大黄、姜黄二味以降气通腑为主,认为肿瘤患者癌毒蕴结,需给癌毒以通路,而走大便为排出癌毒的最佳途径。尤其在治疗肺癌时,往往采用桔梗与枳壳配对,即枳桔散,枳壳用量往往大于桔梗,并佐以大黄5g、姜黄10g,以治疗癌邪所致胸中满而不痛,前者宣肺气,后者降肠气,一升一降,对于胸中之气有升降的作用,便可以行气宽胸,则咳嗽、喘憋之症随之而消。
贾师临证善用升降学说,其认为目前“扶正抗癌”思想盛行,医者治疗恶性肿瘤时滥补滥伐现象严重,滥补易致闭门留寇,滥伐则使正气耗损。应正确地运用调燮升降之药,使攻伐和缓有度,则可扶正不留邪,祛邪不伤正,平和之中可建奇功,这正是贾师常说的“维稳”原则。
(杨佩颖 张 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