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翻脸的林狄雅
姚钱飞走在前面带路，林狄雅和林蔓菁个跟在后面。他们乘坐电梯到达五楼，沿着走廊来到一个包间的门口。门口站着一名穿着暗红色制服的酒店工作人员。
“姚先生，您好。”服务生的脸上挂着和他身上的制服一样标准地笑容，毕恭毕敬地弯下腰。
“嗯——”姚钱飞拖长鼻音应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进雅间。
林狄雅暗暗吸了口气，勉强迈着平稳的步子，带着林蔓菁走进了房间。房间里除了姚钱飞，还有两个人，一个打扮时尚却有些媚俗的女子，一个带着厚厚的眼镜有些腼腆的男子。他们看见姚钱飞和他身后的林狄雅，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只是那名女子似乎有点儿不情愿。
“林总，让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公关兼销售总监马悦云，这位是我们的技术总监王覃宇。”姚钱飞转向女子和男子，有意无意地望了一眼前者，貌似用眼神向她传递着一些信息或者叮嘱。“悦云，覃宇，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林狄雅，林经理。现在，不，从前天开始她负责我们智能居家机器人的项目。让我们对林经理的大驾光临表示热烈的欢迎。”
姚钱飞当先鼓起掌。王覃宇一边鼓掌，不时推一下鼻子上的眼镜。妖娆的马悦云脸上的笑容最甜蜜，最灿烂，却也最不真诚，以一种不易觉察的不屑、不忿和敌意观察着林狄雅。
林狄雅有点儿晕。姚钱飞的话再次切中她的虚荣心，让她又一次体会到飘飘然的感觉。凭着仅存的理智，她冲他们微微弯下腰，总算没有忘记该有的礼貌。
“林总，您请坐。”姚钱飞眼中闪过狡猾的光芒，殷勤地挪了挪椅子，请林狄雅坐下。
“谢谢。”林狄雅将包挂在椅背上，坐下来。
“林总，我把您的包放到那边的衣架上，可以吗？”说完，姚钱飞就要动手拿林狄雅的包。
“不用了，谢谢。”林狄雅对姚钱飞友好地笑了笑，抬手阻止了他。
姚钱飞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林总，现在上菜，我们边吃边聊？”
林狄雅点了点头。
“上菜。”姚钱飞朝门口的服务生大声喊道。门外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林狄雅感到有些奇怪——为什么姚钱飞亲自办理所有事情，而那个马悦云却什么都不做，反而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酒菜送来之前的间隙，姚钱飞旁敲侧击地想要多了解一些林狄雅的出身、关系和背景。林狄雅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将她如何进入若星的经过含糊其辞地说了一遍。其实她基本上没有说谎，只是有意隐瞒了家庭状况。然而不仅姚钱飞微蹙着眉头，全神贯注地倾听，马悦云和林蔓菁也认真地听，除了王覃宇。
姚钱飞说了很多赞赏，或者奉承林狄雅的话，心底不免犯了嘀咕——眼前这个年轻女孩真的大有来头吗？一时间，他拿捏不准。管她是靠关系进的若星，还是凭真才实学，现在我的命运一大半可是捏在她的手里，我还是尽力把她哄高兴，尽快拿到钱。
“林总，您喝酒吗？”姚钱飞看了看马悦云，后者心领神会，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瓶红酒，递给了他。“这是一瓶92年份的波尔多红酒，味道芬芳醇正，要不要来一杯。”
林狄雅只跟咪咪喝过酒，对酒水的认知停留在灌装的啤酒和小瓶装的鸡尾酒上面，对红酒一无所知。但她从姚钱飞炫耀似的语气中推断出那瓶红酒价值不菲。
“姚总，我喝红酒过敏，喝些果汁好了。”林狄雅拒绝了姚钱飞，她不想“吃人家的嘴软”，尤其是那么贵的酒。
林狄雅果决的态度令姚钱飞迟疑了一下。眼中滑过惋惜的神色，他将红酒递给马悦云。接过酒瓶的马悦云条件反射似的咽了口唾沫，带着贪婪和不情愿将酒放回原处。
“既然林总喝红酒过敏，我们喝点儿啤酒？这么热的天气，喝点儿冰镇啤酒最能消热解乏了。林总，您意下如何？”
“林总，”林狄雅还没有答话，一直没有说话的马悦云抢先一步插进话来。“您刚毕业参加工作可能有所不知，这个酒啊，只要不喝的太多，对身体是非常有好处的。尤其是对咱们女人，甚至能滋润皮肤，起到美白保养的功效。”她的有点儿妖媚的眼睛转了一圈，接着说：“您要是喝果汁的话，我们几个人怎么好意思喝酒呢？不如您就少数服从多数，勉为其难地喝点儿吧？”
“好吧。”林狄雅不想自己看起来“隔路”，而且她确实想喝点儿冰啤酒，缓解一下最近紧张的神经和疲倦的身体。
姚钱飞向马悦云投去赞赏的目光，马悦云朝他抛了个诱惑的媚眼。
“服务员，来两打冰镇啤酒。”姚钱飞命令正在上菜的服务生。
“好的，先生，马上就给您送来。”服务生丝毫不在意姚钱飞的语气，微笑着回道。
服务员很快将啤酒送来了。“先生，需要我帮您打开吗？”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酒起子，，随时准备听从姚钱飞的命令。
“你先开五瓶吧。”姚钱飞似乎没有注意到冲他使眼色的王覃宇，让服务生开了五瓶啤酒。“你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情我在叫你。”
“好的，先生。”服务员弯了弯腰，退到门外面，随手带上了门。
“来，让我们大家敬林总一杯。”姚钱飞给林狄雅倒了一杯啤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示意马悦云、王覃宇站起来。“我们敬林总百忙之中赏光和我们吃饭，敬林总年纪轻轻就负责我们这么大的项目，最后我们祝林总永远年轻漂亮。林总，我先干为敬。”
林狄雅望着咕咚咕咚大口吞咽黄色液体的姚钱飞，心中回荡着他的恭维之词，隐隐约约觉得他似乎也挺靠谱的。除了她、林蔓菁和王覃宇，姚钱飞和马悦云端着杯子一饮而尽，貌似非常享受冰啤酒带来的快感。
“林总，是不是感觉轻松了许多，感觉没那么累了？”姚钱飞又给林狄雅倒满酒。“好事成双，这第二杯酒嘛，我祝林总大展宏图，再创佳绩，争取早日当上若星投资管理部的经理。我干了。”
姚钱飞又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当然还有马悦云。林狄雅笑了笑，仍然喝了半杯。
“这第三杯酒嘛，我希望林总能够早日对智能居家机器人这个项目作出批示，早日让这个项目落地，造福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哈哈——”
或许喝多了，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热忱的姚钱飞笑了，妩媚的马悦云笑了，腼腆的王覃宇笑了，左顾右盼的林蔓菁笑了，面带微笑的林狄雅却收起了笑容。
咕咚——，咕咚——，在那几个人目瞪口呆地注视下，林狄雅一言未发，仰着脖子喝光了杯子中的啤酒。一股不知从何处涌上来的勇气让她冷静地凝视着笑呵呵的姚钱飞。
“姚总，酒也喝了，”菜却未吃。“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您是打算捞一笔就闪人，还是希望将这个项目持续做下去，在居家机器人领域取得重大突破？”林狄雅不等姚钱飞回答，悠悠然转向王覃宇。“王总监，想必您就是程序员口中的技术大牛了。恕我冒昧，请问您加入姚总的创业团队之前，高就于哪家互联网公司？哪家公司可曾制造出你们创业项目书中所描绘的那种智能机器人？如果有的话，请问销量如何，市场占有率如何？如果没有的话，哼——”
她自己拿起酒瓶到了一杯，再一次喝了个精光。“如果没有的话，我凭什么相信你们给我画的饼？”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重新看向姚钱飞，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
姚钱飞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刹那间，他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回答林狄雅。
“林总，请您也恕我冒昧。王总监之前工作在国内首屈一指的互联网公司，但该公司目光短浅，缺乏远见，在人工智能领域裹足不前。王总监英雄无用武之地，才加入我们的团队。而且正是因为目前市场销售的所谓的智能居家机器人多是打着‘智能’幌子的toy，所以我们姚总才高瞻远瞩，拨云睹日，打算扛起‘人工智能’的大旗，誓要在居家机器人领域取得重大突破，为‘智能’二字正名。”
马悦云越说兴致越高，不是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姚钱飞的反应。等到看见他肯定和赞许地点头后，她笑得愈发自信和妩媚了。
“当然了，这一切还离不开林总的倾力支持。姚总，我，还有王总监一致认为，有了林总的帮助，智能居家机器人项目一定会极大促进我国人工智能领域的快速发展，再次掀起人工智能新的热潮。林总势必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光辉灿烂的一笔。”
除了林狄雅，其他几个人又笑了。林蔓菁眼中闪着光，羡慕地看着林狄雅，仿佛她已经取得了马悦云所描绘的成就。林狄雅眯着眼打量马悦云，心中想着若是之前没有做足功课，我怕是要沉沦在她的花言巧语和雄心壮志中了。
“我只是个刚毕业的学生，自忖没有能力促进人工智领域的发展。”林狄雅放下酒杯，从包里拿出那张购物卡，面无表情地推到姚钱飞面前。“所以，很抱歉。我打算退出这么宏伟的项目。蔓菁姐，我们走吧。”
林狄雅拿起单肩包，当先朝门口走去。洋洋自得的马悦云不笑了，呆愣着没动。反应过来的姚钱飞三步并作两步挡在林狄雅身前，从干涩的嘴中发出颤抖的声音。
“林……林总，请留步。我们……我们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