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蓦然回首家门不再
这本不是寒凉的季节,可阵阵阴风袭来,一树茫茫的槐花漫天飞舞,像极了冬日里的雪飘人间。
可能确实是风有些凉了,我隐约看见浣衣师姐的身体微颤了下,旋即悄然转身。
我看见她两眼漠漠,却未曾聚焦。我愣在一旁不知所措,正纠结着要不要安慰一下他们,于是在心里拼命想着措辞,然一晃神间浣衣师姐已经要同我擦肩而过。
不知是否是看我欲言又止地张了口,她顿了顿步子,侧眸看了我。
我一度怀疑是我看错了,他们的亲人离世不该是我同情他们的吗?为什么却是她看我的眼神中有类似同情的情愫?
我呆呆地说了句:“节哀啊,师姐!”
我只说了前面几个字,她就不再看我了,只颇带些讽刺的意味道:“都是凉薄之人偏要故作情深,这世上没几个比阿茹干净的人。”
我听这话听得多少有些别扭和疑惑,这是夸我的?
难得师姐还会夸人啊,我即刻意识到了不对劲,追了上去。我跑得快,紧紧跟在她的身后碎碎念叨着:“师姐,你要是难过的话可以哭出来的,一个人憋在心里真的很难受的,哭出来,哭出来会好受很多的,真的,你相信我,我……”
她只一句话让我像个小丑一样地闭了嘴,她说那凉薄之人不仅仅是她的母亲,更是现任画殿殿主——东朝灵都驸马——周木白。
我知道师姐不是会开玩笑的人,可我还是不相信,怎么可能画殿殿主就是韫仪公主的驸马?周木白说过让我等他的,在画之都等他衣锦还乡,他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骗我的呢?况且韫仪那么喜欢辛可嘉,怎么可能回嫁给周木白呢?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我速速跑回了我的小院,我给哥哥写了信,这才想起我好像已经好久没有给哥哥写过信了,我的心思全扑在画上了,我这一颗心全给了周木白了。
我一连写了三天的信,一封有回音的都没有,一时间我的心有些慌了。
这段日子里我总是魂不守舍的,林文文再怎么刁难我我都没心情去应付她,她怕我坏了她的好事,就给我放了几天假。
趁着这段日子,我去了一趟兮息堂,浣衣师姐只进宫了一趟,看到的并不多,但是兮息堂是江湖上最大的帮派,各个分部遍布全国各地,消息定是最为灵通的。
然可能是时间过去太久了,守门人已经不知道辛可茹是何许人也了,我提及辛可嘉时,他们也说是没有这号人。
我无奈地转身离去,无心看路,不知走了多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好像走错路了,一时间方向全无。耐着性子转了又转后,我发现我彻底迷路了,更可气的是天还黑了。
当黑暗彻底包围我的时候,我只能选择保存体力,听着四周鸦雀凄厉的叫声,尽管我整天嚷着不怕死,但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害怕。
害怕万一我就这样荒唐地死在这里了,周木白却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误会可不能到死都解释不清的。
我当时只觉得,旦凡他解释了,我就都能理解的,我愿意理解他的。
树林深处有打斗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循声而去很快发现了一个举着火把的年轻女子。
透过她手里的火光可以发现,她面前是一条百丈长的大蟒,此可它正吐着信子,怒不可遏地张开了血盆大口。
女子该是身上有伤,躲闪不及摔倒在了身后的灌木丛中。
虽然感觉此女甚勇,这般危急之下面色却依然从容,但还是心下一紧。脚尖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弓箭。
说时迟那时快,有如神助一般,我完成了一次出色的三箭齐发,三支箭狠狠地射到了蟒蛇的头部,鲜血撒到灌木丛上,在月光的映照下湿漉漉地闪着光。
这场景,连我自己都吓得一个哆嗦。
“妙啊!”突然从我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接着周围越来越亮堂。
慢慢地我看见了说话的男人,多少看着有点儿眼熟,初看竞有点儿像周木白,二看气质完全不搭,三听得一声少主我当即想起来了——于木衡——兮息堂少主。
“姑娘你这三箭齐发真是太妙了!”他一边打量着我一边止不住地赞叹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索性就不搭理了,径直走到那位受伤的女子跟前,一边将她搀扶起来一边问道:“这弓箭是你的吧?”
她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从我手里一把夺过弓箭,随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声不吭地踉跄离开了,留我一人好尴尬啊!
“不知姑娘你是何许人也啊?”于木衡一脸笑眯眯地问道。
这就不认识我了?好吧,要不是有事问他我才不搭理他呢!
“少主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他眯起双眸又仔细打量起我来,好似还是一脸疑惑。
“辛可嘉少主总该不会忘记的吧!”
“你是——”他走到我跟前围着我打转了一圈,“你是,你是辛可嘉的妹妹?”
“正是阿茹!”
“不对啊,不对不对不对。”他瞠目,故作结舌,“不对啊,辛家都已经被满门抄斩了?你怎么可能会是辛可茹?”
“你说什么?”我心下一惊,双手紧紧扣着他的双臂,“你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狐疑地打量着我,眼中颇有顾虑。
“你刚才说辛家怎么了?”
“啊,你问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好,跟本少主我走,我跟你慢慢说。”他突然笑眯眯地移开我的双手,反扣住我的双手,一边走一边道,“刚才那位是我的小师妹黎蔓萝,几位师父正在考核她呢,她啊,道行不够还非要逞能,要不是姑娘你出手相救,或是我再来晚一步,她今晚可就要成了巨蟒的盘中餐了。”
他一直在说好似在有意不让我说话,我一时间拗不过他,只得将信将疑地跟着他走了。
“我知道你是辛茹,别声张,外面有灵都的细作,跟着我就好。”这是他压低声音对我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