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鼠王 僵持
第二日，黎明到来，曙光高升，老鼠群又纷纷四散，退回了黑暗之中。
黑墙之下，尽是一片狼藉，血液把地面也抹了一层，还有数不清的皮肤、牙齿、骨头，以及分不出究竟为何的各类组织。
老鼠群有着摧枯拉朽的气势，但人类也并非脆弱的物种。虽然昨天的战争中，至少死去了四成人口，但剩下的人将会变得更有经验。
人类独有的智慧能够支持他们在应对老鼠的攻击中不至于被全面压制，找到能与之抗衡的方法。
因此，黑墙内的人就算被迫自生自灭，也不会那么快速的就被老鼠击溃，毕竟人类也有作为高等物种的骄傲。
而在黑墙里面的人们拼死抵抗时，黑墙的外的人正在想方设法把那堵墙加固。为了彻底关住墙内的东西，它无时无刻不在一点点变高变厚，加装更先进的设施。
昨夜，龚教授一夜没睡，因为心中存有愧疚，自觉良心不安。他无法像蒋义那样，将人命看得如同微沫，也无法赞同蒋义与多数人自以为是的行动。
反倒是仔细想了一夜，他才有些理解了蒋义为何不救出被困住的人，这让他更加心中难安，觉得蒋义不可理喻，像个恶魔。
黑墙里存在的那么多民众，说到底只是被利用来拖延时间罢了，并非由于各种原因难以解救，而是外面暂得安全的人，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救。
只要墙里面还有人在，老鼠便会放慢破墙而出的步伐，也能为外面的人争取更多时间。
这样的方法看上去的确是有用的，可龚教授于情于理都难以接受，他也确信，黑墙是无法阻止老鼠出逃的，所以，有些事他得去做……
林末和萱萱都还在睡觉，向伊坐在车里，看着车外即将燃尽熄灭的火圈。
昨天夜里她阻止了林末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说过话。在那之后不久，林末就睡得死沉，而向伊一夜无眠。
在她现在的认知里，若是去救别人，就等同于一起送死，她是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林末做傻事的。
虽然从最开始，她是因为看见林末不顾危险救了萱萱才带着他们的，她存有私心，认为这样的一个人在自己陷入危机时一定会出手相助。
可现在，她把林末当成了真正的伙伴，最开始抱有的想法和打算也渐渐消失殆尽，她也想和他们一起活下去，不需要谁为谁献出生命。
萱萱还在向伊怀里正睡得香，驾驶位上的林末则轻轻动了动，向伊看了看萱萱，又朝着林末看去。
“你早就醒了吧”，她对着好像还在睡觉的林末说着。
林末此时确实是清醒的，事实上在黎明到来之前，他就醒了，只是他还想装睡罢了。
昨夜里，向伊看上去真的十分生气，还对林末说出了这样的话：你不能去救任何人，就算是我陷入绝境，也是一样。
这话林末当然听得明白，可是对他而言，却是与自己的信念背道而驰的东西，陌生的人或许真能狠下心不管，若是向伊真的陷入危机，他怎么可能弃她而去。
“抱歉啊……”，林末睁开眼睛，对向伊说了这么一句。
“你也没有做错，不用道歉”，向伊说，“当然，我也没有错”
“嗯，谢谢你”，林末为向伊对他的理解表示感谢。
“行了，性命攸关的时期，就不用跟我说这些了。新的一天到了，振作起来，努力活着吧”，向伊说。
“好，我可是很振作的”，林末突然笑了笑。
向伊看着，突然又递给了林末一瓶白酒，并且也笑了笑：“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多振作”
“也不用喝酒来表示决心吧”，林末有些无奈。
“只是怕你睡了那么久，口渴了”，向伊道。
“好吧”，林末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你昨晚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你是指什么”
“不要救任何人，就算是你会死，也不能救”
“认真的”
林末喝完，把酒瓶子给盖上：“我也是认真的”
“什么……”
“别人可以不救，但是你，我一定会救……”，林末缓缓说道。
向伊听完，轻轻笑了笑，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大叔啊，你搞清楚好吧，我觉得一般而言都会是我来救你好吧，但要是你掉到老鼠堆里，我可不会管你的”
“知道了”，林末点点头，“总会有我能救你的时候”
“好啊，我等着”
“还有……”
“还有什么”，向伊问说。
“别叫我大叔，你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林末直言。
……
很快，日子又过去了两天，存活下来的人也渐渐适应，白天可以大摇大摆活动，晚上就聚在一起，以火驱赶老鼠。
当然，伤亡还是时有发生，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万全，但好在是能够有些办法抵挡老鼠群的攻击了。
数目巨大的老鼠在突破火焰这道防线以前，都无法给存活的人们带来毁灭性的打击，不过人类也完全拿老鼠没办法，二者的战争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林末和向伊每天白天带着萱萱一起出去搜集食物和引火物，晚上则坐在车里，一边喝酒，一边看着火圈外不断爬行的数不尽的老鼠。
他们也发现，在相对平缓的局面里，老鼠群开始冲击黑墙，有时候堆在黑墙下的老鼠尸体能有十几米高，但黑墙的高度也在不断增加。
老鼠在晚上一轮又一轮的冲击并未让它们任何一个成员逃出，就是从地下突破，也会遇到特殊材料构筑的防护，人类设计的牢笼，在目前来说，都还有效，除非老鼠能插上翅膀。
在蒋义的个人办公室里，龚教授正在和蒋义对话，频繁的劝说根本无用，龚教授便打算用自己的方法去做该做的事。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蒋义问道，又顿了顿，继续说，“虽然我不在意你的生死，但是你也是个有用的人才，更是我的老师兼朋友”
龚教授点点头：“我必须这么做，这是我的使命……”
“那你只能独自一人，我不会给你任何帮手”
“反正是送死，也不需要帮手”，龚教授坦言。
“行吧，我会安排的”，蒋义思索良久。
龚教授对蒋义鞠了一躬：“多谢了”
蒋义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希望你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