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地一少年,雪中悍刀行
就在凯撒大军陷入绝境时刻,天上突然飘起了雪花。要知道这是五六月的天气,这大夏天的下雪,确是不详之兆,让原本军心涣散的罗马士兵更是一蹶不振。
此刻,凯撒的心情也如同这场幽雪一般,低落而沉重。然而安贝圻却不这样认为。她以前读过一些历史传记,对一些天神征兆有着深刻的了解,这东西完全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
平时父亲看的书也不少,她不懂为什么此刻他却在这种小事上犯迷糊呢。安贝圻哪里知道,凯撒担忧的根本就不是这鬼天气,而数十万罗马士兵的生命,他本以为叙利亚的这场战争会如征服埃及一般一马平川。
曾经的“万王之王”米特拉达悌六世带兵时他或许是棋逢对手,二人无论是在用兵方法还是策略上都如出一辙,他能想到的兵法,对方都想到了,同样无论米特拉达悌六世运用何种计谋,也难逃脱凯撒的法眼。
但即使是这样难缠的对手,结果还不是被他的手下败将庞培打败了,而米特拉达悌六世的儿子法那西兹向来是无名之辈,也就造成了他的大意疏忽。
自信心膨胀,轻视对手,这两者皆是兵家大忌,而他却把两者都犯了个遍。或许他真是老了,在最不该犯错的时候,却酿成如此重大的失误。
数万罗马士兵惨死战场,等回去之后,他要如何向这些士兵的亲人们交待,又如何履行他当初承诺给众士兵的诺言。
无数的担忧和无数的问题向他袭来,他只觉压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行兵打仗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他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凯撒望了望年轻的屋大维,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时的他可不就是凭借着一腔的热血和无数战争的洗礼才走到今天的吗。
不,他还不能输,至少现在不能认输,如果他倒下了,那么整个罗马军队必然一溃而散。
站起身,用力地望了望外面的雪花,面上虽仍有些许忧愁之色,但却被他极力的压抑着。
作为数万军队的统领,喜怒不形于色这是他本该做到的。忽然,凯撒的目光一凝,双目开阖的更大了,像是见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安贝圻见父亲仍望着城中的风雪,还以为父亲依然为此事所困扰,她虽然生活阅历不多,但也想着为父亲解忧。
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麻雀一般,轻轻地走到父亲的身旁,小声俯在父亲耳边说道:“其实,六月飘雪并非坏事,父亲难道没听说过,真龙飞天,必有风雪相随吗。这恰恰说明,众神也是站在我们罗马这一边的,我们罗马才是真正的王者之师。”
安贝圻一口气说完了这所有的话,她也不知道父亲听懂了没有,只是望见父亲仍不断地看向外面的雪花,倒是把她弄得也有些手足无措了。或许这么多年了,只有在父亲的身边她才会表现出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吧。
不,或许在那个人的身边,她也会不自觉的流露出小女儿的神色。那个在酒馆只有一面之缘的奇怪少年,或许如果挺不过这场战役,他们便再也无法相见了吧。
“安贝圻,你在想什么呢。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功夫想这些有的没的。”她见父亲竟然起身焦急地朝着营帐外走去,不自觉地懊恼自己的胡思乱想,可脑海里还是忍不住浮现出少年的轮廓。
“好一句真龙飞天,必有风雪相随。”也不知过了多久,安贝圻的耳边突然听到了一阵回音,她还以为是父亲在回应自己,一抬头,眸子中却映出了苏默的身影。
是幻觉吗?
安贝圻狠狠地捏了自己一下,会痛的。
“苏默?”这不是幻觉,直至苏默走到他身旁的时候,安贝圻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你……你是送我木牌的那个人?”苏默也有些意外,他本来是来见凯撒的,却没想到一并遇见了酒馆里的故人。
苏默都有种世界真是小的感觉了,不过经过日夜兼程,他也总算是出了埃及,成功抵达叙利亚,这也算是完成他环游世界的第一步了吧。
原来他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听到苏默对自己的称呼,安贝圻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失落。
“圻儿,你们两个认识?”凯撒本来是见到城外竟然飘的是蓝色的雪花,这才去帐外一看。却不曾想,天蓝色的雪地里孤零零地站着一位少年。
无尽的蓝色雪花似乎并不能沾到少年丝毫的衣角,少年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那蓝色的雪花便好似遇到了它的天敌一般纷纷躲避。
蓝色的雪花,孤独的少年。满城的罗马士兵竟无一人发现少年的到来,这一幕着实有些诡异,甚至让凯撒误以为他眼前站立的少年不是人,而是天界的神。
“认识啊,父亲你不记得我上次跟你提起过,我在亚比多斯的酒馆遇到了一位有趣的少年,还把随身的青木令送给了他。”
安贝圻见到苏默似乎有些语无伦次,本来两句话能讲明白的事愣是被她讲了有足足一刻钟的时间,“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那位少年。”
女儿的一席话似乎打断了凯撒的沉思,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忽然变得愈发尴尬起来。
“原来你就是苏默,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凯撒迅速地转换神色,巧妙地转移话题:“苏默,不知你此刻到这偏远之地,所为何事。”
听到父亲的话,安贝圻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阵猜想:“难不成他是专门来找自己的?”
但转而一想,又有些不对,她只告诉他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去罗马找她,并没有说过自己会来叙利亚啊。
那苏默来此又是为了什么事呢?她一动不动地盯着苏默,就像现代的小学生听英语听力一样,深怕遗漏了重要的信息。
“我来此主要是想问一下,你为何要全城散布通缉我的命令。”
苏默只图一时口快,问出自己心中所想,全然没看到凯撒脸上阴沉的神色。这是凯撒第一次被一个通缉犯当面质问你为何要通缉我,难道罗马的王通缉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这简直是对他赤果果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