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君前失仪
“倒退八步?这是什么身份的礼仪。”
金显与看着丁小白退出殿外的步伐有些不解,但也不敢做停留,谢过承帝,在內侍带领下转进侧殿。
东方黎明把怀里的卷宗报呈承帝预览。百里空与列焰两个人过来接呈子。
承帝看着二十多封卷宗摆在案头,眉头一皱问道:‘她这两日睡得可好?’
东方黎明拱手行礼,缓缓说道:“臣不敢欺瞒陛下。换个地方,她睡不安稳。这些都是主政大人连夜验审的。臣只是,负责汇算而已。”
“朝服呢?怎么没穿?不会是嫌弃朝服质地不好吧?”承帝展开一卷卷宗边看边说。
“朝服。一言难尽。”东方黎明愁眉不展的说,“被几个不懂事的孩子给洗了。现在还滴流水呢!”
“既然如此就让她在殿前待着吧。”承帝不紧不慢的说道,“从来都是火烧眉毛才知道着急。今日面君,昨日怎么就不就记得整理官服?她就是做事不用心。不用替她说情。”
东方黎明心说:你啥都知道还问我?唉,这位还不是你请回来的吗?在家把丁步尔气得七窍生烟。在训练营把丁莫言气的找不着南北。你是想被气吐血啊!差不多快成全你。
“云相。”承帝轻声呼唤。
“老臣在。”卫禀申急忙出列。
“今年的税收,你好好盘查一下。三司处主政报呈,燕国的税负没有到库。看看那里耽搁了。”说完把两份卷宗交给百里空接过来,转诊下来递给云相。卫禀申抱着卷宗对承帝深施一礼,下点儿去。
“雨相。”
“臣在。”
“明日你去南明府点算一下龙象国的贡品。宜公主,出嫁之日临近,挑些给宜公主做嫁妆。”承帝把三份卷宗递给百里空。百里空转身下来递给莫飞鸿。
莫飞鸿接过卷宗同样行礼拜别承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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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显与在內侍带领下与偏殿洗漱一番,换上庞公公备下的金色华服。修剪去被火烧焦的头发,留作留海遮盖住前额。如此装扮多了分柔美,少了点妖异。
看着铜镜里相貌不凡的自己,金显与妩媚的一笑。转身大步走向星云殿。
星云殿外,御前侍卫威风凛凛殿前站立。
御林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分侍前卫。殿前的空地上孤零零蹲着一个人,双手抱头斜靠在一樽方凳旁。
金显与看着如此站岗的丁小白,低声对随身的侍者说了什么。侍者离去,再回来是手里多了一把粉红色的油纸伞。
金显与接过油纸伞撑开,两片圆圆的荷叶,一株含苞未放的并蹄莲赫然出现。看着油纸伞上的并蹄莲很是满意。抬头看看天空的烈日,衣袂飘飘,迈步下了台阶,向空地上走去。刚走到御林军旁,就被拦下了“:陛下有旨:师小姐受罚三丈之内,任何人不得靠近。小国舅,请不要为难我们。”
金显与挑眉,冷冷一笑,退后一步,举起手中的油纸伞向丁小白的身边扔过去,花纸伞在空中飘飘荡荡的转着圈,向丁小白飞去。
与此同时,正在御览三司处主政报呈的承帝,眉头一皱,甩出手中的卷宗,飞出殿外,不偏不倚的把金显与扔出的粉色,并蹄莲油纸伞击得粉碎。
金显与大惊失色:小皇帝竟然有如此功力。芊芊居然不知道,若非今日心血来潮调戏这个小主政。岂不是仍旧被蒙在鼓里。
金显与可不想和任何人拼命,小皇帝好欺负的时候欺负一下。如今知道小皇帝不好欺负了,他就乖乖的退回到台阶上。转身面朝星云殿恭敬行了一礼,才心有不甘的看了一眼依旧抱头斜靠在方凳旁的丁小白。默默的转身离开。
被承帝扔出来的卷宗,不偏不倚落在丁小白靠着的方凳上。
“谁呀!”丁小白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抓起凳子上的卷宗,看都不看,随手扔出去,“这里不是御政史。拿走。”说完继续靠着方凳睡觉。
旁边的一位御林军走过去,弯腰捡起散落在地的卷宗。整理一下,走上台阶交给御前侍卫,御前侍卫,转身进入殿内呈交给內侍,內侍再交给百里空。百里空把卷宗重新放回承帝的案头,至此被扔出去的卷宗溜达一圈,又回来了。
殿上的众臣无不是一头雾水,彼此面面相觑。除了明显的感觉,殿内得空气忽然变得凉爽了,就是小皇帝的脸色变冷了。
此事不过发生在瞬间,除了东方黎明看到卷宗是怎么出去的,就剩下百里空这个老狐狸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列焰此时一头雾水,眨眨眼睛冲东方黎明询问。
看着承帝,面色不善的翻阅着卷宗,九理处,文政院,接任务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东方黎明对列焰的“眉目传情”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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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后的东方黎明不在等候丁小白,随着退潮的大臣走出了星云殿。
承帝一身朝服站在丁小白身边,看看天上日头偏西了。又低头看看依旧抱着脑袋的丁小白,笑得像个干了什么坏事没被发现的孩子一样。
列焰与百里空不约而同退了好几步。
“下朝了。”俊美脸庞贴着丁小白的耳朵大声说。
“滚!”丁小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承帝的肩甩了出去,小皇帝被丁小白扔出两丈远。“噗通”一声摔在地上,王冠跌落,朝靴还掉了一只,手里的折扇也飞了。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半天才捂住屁股指着丁小白,骂道:“臭丫头,君前失仪。殿前欺君,你是想二罪并罚吗!”
百里空捡回承帝的王冠抱在怀里,烈焰捡起那只靴子给承帝穿上。一御前侍卫送回飞走的扇子递给承帝。
承帝整整朝服,迈步走到丁小白面前的方凳坐下来。翘起二郎腿,用扇子指着丁小白说:“不服气啊?也得忍着。与公,我是君你是臣,与私,我是兄长你小妹。这就是命运,今天你是既欺君王又辱兄。该当何罪?”
丁小白摇摇头,用手揉揉眼睛,仰脸看着承帝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嘴角噙笑,伸手拉住承帝手,轻轻握住,眨了眨眼眸:“小哥哥。”丁小白撒娇的摇晃着承帝手,顺势站了起来。
从丁小白拉住手的那刻,承帝都已经绷不住了。丁小白一声娇滴滴小哥哥,承帝眼睛弯成了两个小月牙儿。嘴角上扬,两朵红云飞上脸颊。反手扣住丁小白的手,宠溺的用扇子点一下她的脑门,温柔的说:“饿坏了吧?小哥哥带你回宫用膳。”
说着拉着丁小白就走。
“起驾。”百里空急忙喊到。仪仗队两边排列,君辇前边走。承帝拉着丁小白跟在君辇后边走着。
丁小白虽被宠的无拘无束,但是越礼之事承帝是会重罚她的。所以,当丁小白看到被撂倒的是承帝时,也着实吓了一跳,本着能撒娇就撒娇,不能撒娇就认怂的生存原则,应承着。
心里却在说:换做平时没犯事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唉·
一路上承帝都在问丁小白这几天宫外国的如何。
回到熙和殿的承帝换上便服,才带着丁小白到御书房内用膳。
两人边吃边说。
“小哥哥。前天晚间芙蓉苑的伶人一直都在唱一首曲子。”丁小白夹块山药饼个嘴里,咽下去接着说,“钟情怕到想思路,盼长提草尽红心,动愁吟,碧落黄泉,两处难寻。”
承帝吃饭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眉宇间不经意的闪过一丝怒意。他掩饰的太好,丁小白又是个不善揣摩君心的主儿。
“你怎么理解?”承帝看是不经意的询问,实测在探丁小白的底细。他想知道这个傻姑娘有没有长出女儿心,故意发问。
“他们也不嫌弃啰嗦,反复吟唱。但我觉得不是什么好词。”丁小白煞有介事的娓娓道来,“别的我倒是不懂,单说着碧落黄泉。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是死人的去处。都死了,当然难寻。这不是废话吗?”
“真爱眼前人,莫问身后事。”承帝停下筷子,拿起锦帕替丁小白擦去嘴角的饭粒,平静无波的说,“从古至今,能说出最痴情的话都是花心人。只是为了骗取像你一样不懂世事的小女孩的。”
丁小白瞪着眼睛看着承帝,嘴角抽搐一下。似乎在说:你才是无知的。
承帝笑了笑,继续说:“别不服气,接着听。”递一杯玉凝露给丁小白,“慢慢喝。我来给讲讲为什么?”
丁小白接过玉凝露捧在手心里,眼睛里装满疑问,看着承帝不紧不慢的架势,有些着急,但也不敢催促。毕竟,君前失仪的帐还没了呢。不能放肆。等君前失仪的帐了了,再犯下一个错误。作为一个犯错误的行家,这点常识还是得记住的。
“真爱如水,平淡无奇。离不开,却不在意。就是因为平淡被太多人忽略掉了。那些追求爱情的人无外乎,猎奇,猎艳,猎惊喜,求刺激。其实他们不懂爱情。那些真正的爱情是最平淡无奇,一茶,一饭,一衣,一舍,一句叮咛,一声安慰,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一个拥抱,有时什么都不做。但就是心里最美的风景,最在意的人。看着就是幸福。”承帝停下来,看着抱着玉凝露,盯着自己的丁小白,用食指一点她的脑门,满眼怜惜,柔情似水,温和的说:“你不要懂。只要接受就好。明白吗?”
丁小白放下手里的玉凝露,双手捧着脸,看着承帝喃喃说道:“你要娶小嫂子,我得出多少礼钱!”
承帝脑门上一群乌鸦飞过。
列焰心说:如此深情的告白我都被感动了,你还能这么问,唉·谁是流水谁是花?
百里空摇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叹口气,退到一旁。
承帝不露声色的叹口气,眼神里多分无奈。起身吩咐丁小白:“帮我,把今天的政务分理一下。明天一早,小哥哥派列焰送你。”
说话间,承帝坐到书案后开始阅览公文。
丁小白拿起玉凝露,一口气喝完,把瓶子放在桌子上,小声嘟囔:“吃顿饭你还让我干活补回来。小气样儿,难怪没人要。该。”
书案后的承帝斜眼看看她,丁小白讪讪一笑,转头说:“吃完了。撤了吧。”
百里空急忙指挥者內侍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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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书相张震奎亲临西城门。往日里相府的标志车量一出现,城门小官就像哈巴狗一样过来给自己打招呼了。今天站在这里半天了,连个守卫也不曾问候半句。
张震奎气急,一甩袍袖,怒气冲冲,奔到城门守卫桌案前愣住了。只见丁小白一袭青色软凌纱宽松流仙锦袍,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查验来往行人的通关文牒。
“过关排队去。接人的靠边站,别在这碍眼。”丁小白没好气地对张震奎说。手继续忙活着检验来往行人的通关文牒。
张震奎恭恭敬敬的施礼,安安分分的退到一旁等候。
一旁的城门守卫顿时挺直了腰板,平日里见这些爷可都是赔着笑脸,今日里咱们也威风一把。
最不理解的就是常出城的人们,看到张震奎老老实实的在旁边排队。都在私下议论
跟着长长的队伍,排到城门官面前时已经是午时了。张艺轩捧着通关文牒交到丁小白手上,静静地等着这个城门官的答复。
“张艺轩。书相张震奎的侄子。”丁小白肆无忌惮的念出声,张艺轩脸色一凌,刚要发作看到丁小白的眼睛瞬间收敛,心道:好清澈的明眸。
“我劝你冷静。”丁小白说着话站起来,绕过书桌,走到张艺轩面前,打量着这位仪表不凡的张公子。扫了一眼张艺轩身后的穆蝶儿,“她是谁?准确的说,她是你的谁?”
张艺轩看着这位一身灵秀的城门官,心里纳闷:她是谁?这么灵秀的人儿在这守城门,真是暴殄天物。哪个缺德的干的事。
“啪。”丁小白用张艺轩的通关文牒,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
“她是我的侍妾。本公子尚未婚配。侍妾。”张艺轩抱拳一礼,莞尔一笑,温和地对丁小白说。
穆蝶儿听到侍妾两字眸中怒现杀气,眼神凌厉的看向丁小白。
“你俩的私事,本座不关心。”丁小白看着对自己充满敌意的穆蝶儿说,“没有通关文牒的所有人,必须被打上炫钉。这是规定。”
一个城门守卫,拿起一个手枪一样的东西,走到穆蝶儿面前。
“男左女右。张公子,别让我们难做。”守卫冲张艺轩鞠个躬。
“蝶儿乖啦。不疼的。”张艺轩拉过穆蝶儿的右手,把衣袖替穆蝶儿挽上三寸,守卫扣动扳机,一枚六瓣莲花记印制在穆蝶儿手腕。
穆蝶儿顿时感觉到,自己的法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封印了。身体颤抖了两下。
丁小白在张艺轩的通关文牒上这才签字,一旁的城门守卫检查一下,盖上印。两人被等在一旁的张震奎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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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到正午。
东方黎明提着饭菜来到西城门,换班的城门守卫,看着东方黎明笑着打个招呼。就继续做事了。
“我就知道他不会轻易饶过你。”东方黎明一边做事一边说,“昨晚上替他分理政务到几时?”
丁小白喝口茶,咬一口芙蓉糕,委屈的看着东方黎明,吐字不清的说:“刘钰就是混蛋。我昨晚子夜才睡。大早上就被列焰送到这了。”
东方黎明呵呵笑了笑,回头看着坐在那里吃东西的丁小白说:“这才是他干的事。晚上想钓鱼。陪我走一趟。”
说完继续做事。
丁小白点点头,咽下芙蓉糕,端起茶杯慢慢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