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池清水被染色
全城百姓都在讨论承帝为了维护三司处,主政大人与理政司公然屈膝的事。
“得此贤君,沧澜之幸,天下之幸。·····”凌云楼的戏台上已经把这件事编写成折子戏,开始传唱了。
只有三司处的人闭门思过。
平日里吃饭的饭厅,暂时改成了议事厅。
因为这件事被传得有多荣耀,他们的主政大人和理政司大人就有多危险。这份危险不光是来自小国舅,还有那些所谓的忠臣。君王是天下万民的君王,沧澜国的君王历来是没有资格谈情的。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是禁忌。皇帝是万民供养,属于万民的。皇帝的心,皇帝的人都是万民的。所以皇帝是不允许有任何真情的。
显然自己家这两个当家人犯了整个沧澜国的忌讳。
三司处大库总管皇甫无为,人称道爷。正在清风苑伙同施同,赵文锦,商议着如何保护自家的这俩个脑袋缺根弦的大人。
“从咱们的第一位主政大人因为渎职被处死。到这位年仅十八岁的丁主政。前前后后已经有一百零八任了。”道爷敲着桌子,声音颤抖地说,“现在的朝野内外把我们三司处说成了什么?不祥之地。为啥不详?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不是死,就是疯。再不然就是无故失踪。”
赵文锦站起来对着道爷抱拳一礼,沉声说道:“回来一个。第九十九任主政大人龙正天。夜里跑回了家。因身体原因昏迷不醒。”
“坐下吧。”道爷听了赵文锦的话,爬满皱纹的脸上立刻洋溢着笑容,“我就说嘛?咱三司处上下一心。主政大人怎么能不辞而别呢!回来就好。呵呵呵,小主政是个有福的,咱家丢了的人还能跑回来。这说明什么?咱家还是具有人丁兴旺的潜力的。”
刚坐下的赵文锦听到这话气得哼了一声。转脸看着趴在窗户根听墙根的孩子。四个黑乎乎的小脑袋瓜,大半个露在打开的窗户上。
施同轻咳一声。赵文锦拉回视线。
道爷看着窗户上露出的小脑袋瓜,捋着山羊胡子,斜眼看着施同,神秘的授命:“摘星苑的林书痕可惦记着呢!上了五十道密函要他们的教养权。找个机会告诉小主政一声。免得被人挖跑了。”
“道爷不给我们说忍字高了?”施同小心翼翼的问。
皇甫无为摇头说道:“哈哈哈,这个不适合小主政。龙正天能跑回来不用问也是咱家大人的功劳。老头子不招人嫌了。写密函去了。”
道爷说着站起来就走。
窗户外的小脑袋瓜迅速隐退。等道爷走出议事厅时,春华,云舒,秋实,冬雪已经跑到走廊里的观景处抱起书本佯装读书。道爷顺着长廊走来,孩子们放下手里的书齐声说了一句“皇甫爷爷安好。”就继续坐下来读书。
皇甫无为笑呵呵的嗯了一声,看是不经意的提醒着孩子们说;“以后跟着他们叫道爷吧。”
就优哉游哉的往后边的高墙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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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匆匆走来,春华赶紧放下手里的书本递上一杯水,秋实给他让出一个凳子,云舒站到旁边的栏杆上望风,冬雪继续大声读书。
“主政大人和将军夜里喝醉了酒。把小国舅的府邸夷为平地了。”岳阳喝完水放下杯子说,“陛下为了平息小国舅的怒火,亲自在朝天门下跪赔礼。小国舅接受了陛下重修国舅府的赔偿建议。只是主政大人和将军醉大了。三天后才能醒。”
“那是喝多少啊?”云舒从栏杆上跳下来,站在岳阳身边问,“陛下没有说罚不罚他们?”
“那还用问吗?肯定罚。”秋实叹口气说,“罚什么就不知道了。”
“不管罚啥。肯定不会让他们喝酒了。”春华小大人一样的看着岳阳说,“见过发酒疯的。发酒疯拆人家家的。还真是第一次。”
“他俩能干啥?”冬雪想了想说,“看城门楼合适啊!谁不服气扔出去,再不服气也得服。丁姨和东方叔叔看城门,保证没人敢闹事。”
春华,云舒与秋实配合着点头说:对啊。对啊。真合适。
岳阳看着这四个孩子,撇撇嘴,说一句“我去干活了,”就溜之大吉了。剩下四个孩子面面相觑,不得不拿起书继续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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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时间,对承帝来说比三年都难熬。前朝的大臣以东方黎明和丁小白酒后失仪,要重罚三司处主政,理政司。
后宫娘娘们轮番哭诉东方黎明和丁小白罪行:为臣子不能为君分忧解难,还要君王屈膝下跪的为他们讲情。真乃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若不重重处罚二人,后宫娘娘们就以绝食的方式进行死谏。
国母被逼无奈的跑到御书房来规劝称帝。但是看到儿子愁眉不展的,又改变注意了。
“这时候还没醒呐?都喝的什么酒啊?醉的这么厉害。”国母软语温声的看着承帝询问。他知道人醒了,听烈焰说在沐浴,故意问承帝。因为烈焰支支吾吾不肯说。百里空那里更是回答的滴水不漏,想知道真相只能问承帝了。
承帝挥手退去侍者,站起来走到国母身边坐下。
国母看着承帝忧心忡忡,伸手拉住承帝的手,柔声说:“不论何事。告诉国母。”
承帝一副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模样,国母就知道是遇上难事了。可也不敢追问太急。
承帝撇撇嘴,皱着眉头,唉了一声,轻声说:“人没醉死。差点被他们给熏死。不知怎么的出了一身臭汗。那味道······”
承帝嫌弃的皱着眉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想起来那二位起床时,惊慌失措找自己借浴室时欲哭无泪的表情。真是既心疼,又厌恶。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脏腑之气,脸上,手上,脖子上,露出来的皮肤上粘着一层浅浅的,薄薄的灰扑扑的粘液。其他看不见的地方就不用说了。
“像是三年没洗澡的味道。不是,比那个味道臭多了。他俩都给熏哭了。”承帝艰难的叙述一遍。
“傻孩子。这是好事啊!”国母笑呵呵的拍着承帝的手说,“那是洗筋伐髓。你回来的时候被你父王灌醉后就是那样的。”
承帝慌忙抽手,面漏羞涩之姿,看着国母。
“看我干什么?你父王给你擦的身子。”国母掩口笑着说,“熏得你父王两天没吃东西。”
承帝讪讪地退到一旁,轻咳一声,颇显为难的说:“国母,若无他事请回吧。”
“前朝后宫一起逼你,你怎么处理?”国母站起来缓缓地抬头看着承帝说,“护着也是讲究策略的。你心疼不如让大家觉得心疼。东方黎明也罢,琪儿也好。可都是招人怜爱的主儿。有时候赏不如罚,护着不如打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动那位不能急。留的擎天柱,才能钓来架海梁。”国母说完,缓步走出御书房。
在走出御书房那刻,承帝拱手行礼,“恭送国母。”礼毕,依旧是皱着眉头,闷闷不乐的回身坐到御案后吩咐:“列焰,等他们回来就把处罚结果告诉他们。提醒一下琪儿,有人在打孩子的主意。记得把白玉酒坛要回来。那可是天海的白玉,云国主那个小气的老骗子记着呢。”
列焰走进来,垂首而立,小声说:“这云国主也太小气了吧?两个酒坛子也记录在案。”
“嗯。所以记得要回来。”承帝拿起一份密函打开,边看边说,“天海的白玉酒坛,就剩下这俩了。其他的在飞天图的争夺战中被琪儿扔了。扔在了天海通往外界的通道里。所以,大家才能安然的在天外转了一圈回到修罗。可是,云国主算账时把那八十多个酒坛子的帐记在琪儿名下。这就是琪儿不肯认账得原因。”
“是我我也不认。这不是欺负人吗?”列焰嘟囔着。
“说什么?”承帝抬眸,轻启红唇,语气冰冷,“再说一遍。”
“没说啥。臣告退。”列焰撒脚丫就撤出御书房,一溜烟的往熙和殿跑去。
承帝微眯着眼睛,嘴角噙笑,喃喃低语:“不赖上她,她怎么会管云国主的死活。她可不是什么人都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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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苑里,东方黎明挽着裤腿在水池里摸索着寻找白玉酒坛。丁小白一脸委屈的看着列焰,眨着清澈的眼眸,可怜兮兮的说:“列侍卫,你就这么看着你主子罚我无动于衷?我也是喝酒误事而已。”
“纠正一下,你是闹事。”列焰很不给面子的提醒丁小白,“师小姐,酒品差以后就别喝了。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丁小白仰脸看着明晃晃的太阳,转头看着几个面上依旧认真学习,实际尽力憋着笑的孩子。心里那个悔啊:这酒真的是装在瓶子里是水,喝到肚里闹鬼。我酒品很好嘛?咋就把国舅府夷为平地了呢?肯定是金显与个黑心的混蛋,一计不成再来一计。这计谋也太狠了吧?
“找到了。”东方黎明一手拎一个酒坛子,慢慢的走到列焰跟前。下了很大的决心把天海的白玉酒坛递给列焰,“小心点儿。这可是宝贝。值不少钱呢!”东方黎明心疼的捂着心口对烈焰说。
列焰看了一眼,拿起白色绸子包裹住,拎着就走。
“那不是你的东西吗?”东方黎明跳到丁小白面前问,“你怎么不拦着点儿?”
“我敢拦吗?”丁小白白了一眼东方黎明,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刘钰说啥你没听见啊!什么叫两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龙虎门这一池清水就被你我染坏了?我不黑啊?”
丁小白很是无辜的辩解。
“我是美男子。”东方黎明弯腰拎起自己的靴子,头也不回的往侍卫房走去,“那些话是列焰说的。你小哥哥不会傻到承认的。忘了吧。”轻飘飘的几句话从房间里传出来。然后就是重重的关门声。
丁小白愣愣的站着,嘴角抽搐一下,嘿了一声,双手叉腰,怒道:“我这是落时的凤凰不如鸡。太过分了吧!”
正在装着学习的孩子实在装下去了,齐刷刷的看着丁小白笑了起来。
“主政大人,这些是运往云国的货物清单。请你签字。”赵文锦拿着一副文牒,岳阳拿着令签带着一个侍卫托着笔墨盘,走到丁小白面恭敬地说道。
丁小白拿起笔,蘸着墨刷刷写上官签。岳阳拿出东方黎明的蓝玉签压上,一朵清雅脱俗的红色玉兰花赫然出现在文牒上。
放下笔,赵文锦带着侍卫离去。岳阳看看丁小白啥也没问自己,他倒是好奇地问:“主政大人,你为啥不问我?”
“正常交接手续而已。我问你干啥?”丁小白不耐烦的说,“本座不是第一次执政。干活去。”
岳阳喔了一声,揣起蓝玉签,走了几步,回头看看丁小白。摇摇头,又走了。
“报。主政大人。摘星苑主政林书痕求见。”站岗的侍卫紧跑几步,行个军礼说。
“让他滚。爷的正堂正在修缮中,不予理政。”丁小白眉头一皱,语气嫌恶的说。
“是。主政大人。”侍卫再次行个军礼,跑步离去。
丁小白知道侍卫不敢让林书痕滚。毕竟那是摘星苑的主政。也不再多话,安安静静看着几个孩子读书,写字。
侍卫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林书痕竟然闯进来了。丁小白已经有言在先不见他了,侍卫们自然要拦住他。林书痕一阵拳脚相加六个侍卫打趴下五个,最后一个被一脚蹬到丁小白面前。
“丁姨。”四个孩子惊恐的看着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侍卫,颤抖着拉起小手挡在丁小白前面。
“林主政。你太过分了。”赵文锦一跃跳到林书痕面前,挡在孩子们前面。
“一个小小的签统侍卫,也敢拦我?”林书痕一阵冷笑,抬手对准赵文锦的脸打去。
“啪”的一声脆响,预想的疼痛没有传来。赵文锦还没弄明白咋回事呢?
一抹紫色的身影闪过,“啪,啪,啪,啪,啪。”丁小白站在林书痕面前左手背在身后,举起右手甩了林书痕六个耳刮子。
林书痕的脸噌噌的变大,瞬间由中年魅力大叔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猪头。
丁小白甩完林书痕耳刮子,急忙转身脱去外袍蒙在孩子们头上。春华,云舒,秋实,冬雪扒开一条不起眼的缝隙,痴痴笑着看着被打成猪头的林书痕。
“给你个任务:带孩子们去外边吃饭。马上。”丁小白展颜一笑,拍着赵文锦的肩说,“接下来的场景少儿不宜。快去。”
赵文锦咽了一口吐沫,点头,转身拉着蒙在外袍下的孩子往外走。走到拐角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趴在墙角伸着半个脑袋偷偷观望。
林书痕半晌才反应过来,抬起右手用手一指。丁小白伸手把他手腕子给卸了,一个手刀砍在林书痕右侧肩膀,整个手臂耷拉下来。林书痕看着面带笑容的丁小白,惊恐的摇着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丁小白笑眯眯的看着林书痕,退后几步坐在桌子上,用双手撑着桌面,吐字温柔:“孩子们看着呢?本座不能太暴力。本座害怕教坏小朋友。滚。否则,本座让你爬着出去。”
林书痕惊恐的转身就跑,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躺在床上的东方黎明交代岳阳把受伤的侍卫安置一下。就不再提了。
岳阳领命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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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这样就不看了。”春华懊恼不已。
“他怎么不喊呐?”秋实仰脸看着赵文锦。
“下巴被卸了。走啦。吃饭去。”赵文锦催处着。
孩子们点着头,跟着赵文锦身后,依旧蒙着那件紫色外袍。
“丁姨真暴力。没看清怎么动得手。你看清了吗?”云舒后悔的说。
“丁姨是一品侍卫。看不清就对了。”冬雪立刻解说。
赵文锦不解的问:“谁说主政大人是一品侍卫?”
“丁姨自己说的。”孩子们异口同声的答。
赵文锦摇摇头,不再说话,牵着他们往前边正在修建的政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