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君心如铁
承帝点头。
君臣骑着马慢慢悠悠的往皇庭御街而去。
刚到朝天门外，云雨丹书四相当家相带着数百护卫恭敬地守在那里。
“臣等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窥见陛下安好，真乃社稷之福。”云相带头跪拜。
“陛下安好，社稷之福。”身后众人纷纷跪下。
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的人，承帝笑了，有嘲讽，有无奈，也有憋屈，假若自己真的身处险境之时，这些人一个都靠不住。能让自安心交出后背的家伙已经出了皇城了。那个挺身而出为自己挡下破魂斩的傻姑娘生死未卜，哪有心思和这帮墙头草周旋。
承帝跃马扬鞭，一笑而过。
“免礼平身。”百里空尖着嗓子说，他心知承帝心里无心应酬，立刻补上承帝的政治漏缺，“叛军虽败，余孽尚存。陛下有旨：全城清缴乱臣贼子。”
“臣遵旨······”
四位当家相匍匐在地，领旨谢恩。继而带上自己的人向皇庭御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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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熙和殿的承帝，站在廊檐下默默的望着偏殿，那是为丁小白准备的住处。知道今天她都没有真正的在那里睡过一次安稳觉。身后的栏杆是东方黎明，每次进宫见驾私藏夹带御用之物的藏匿之处。
御书房内的陈设都是东方黎明为庆祝自己登基，向其他人所要的。此时此刻，承帝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御书房的物件。丁小白第一天就搅了个乌烟瘴气，满室狼藉······那个生龙活虎的姑娘如今静静地躺在远去的车内。在她最需要的守护的时候他却什么都无法给与。
不知道她醒来后能不能记住，生命里曾经有他陪伴。
她时常呼唤着自己的专属称号：倒霉蛋。她说他，生错了地方。沧澜是个百恶维基的臭地方。向他这样温润如玉的男儿不该生在这里。因为没有那个女孩子愿意嫁给他。从第一次，野训作战分组时，她就说要用心替他挑个夫人。省的他将来没人要。
那个眼眸明亮的小姑娘，转眼长成了一个傻傻的大姑娘。明眸清澈，笑颜依旧，一身灵秀，令人垂涎。
除了一天天的惦记着外边有什么？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除了执政不出错，啥也没干对过。
整天宣扬逃跑第一的她，为什么······
不知不觉，双眼已被泪水浸透。
破魂斩落下的那一刻，脑子里真的就是一片空白。
她像一片落叶飘下来时，他不能去接她，因为还有那个要杀她的人，举着屠刀······
百里空看着这样的承帝，默默的守在殿门口。就连猎鹰交令，他都没有让人打扰承帝。事情发生的太快，一切来不及阻止。就让他安静的待会儿。
“百里空。”承帝拭去脸上的泪水，稳稳情绪，转过身来，波澜不惊的说，“国母回宫后，加派御前侍卫伺候。她是朕的母亲不可以给朕下跪。下旨天牢：朕要活剐西语。”
“老奴遵旨。”百里空领旨离去。
皇宫的到处是忙碌着身影，清洗着战后的皇宫。
一轮红日挂在东方。
天亮了。
算着时间国母应该回宫了，承帝的脸上挂着嗜血的微笑，温和的说：“传旨：今日免朝。”
內侍应声而去。
列焰归来交旨：“陛下，国母已经安然回宫。”
“无论她要知道什么都告诉她。”承帝温柔的说，“即便是雪云山的事亦可相告。”
“臣遵旨。”列焰躬身行礼，默默的看着承帝，实在想不出合适的词开口。亲娘合着对手要杀自己。最后反被两个外人救下，小皇帝就是心胸能容下乾坤，这事也容不下。毕竟国母是在拿他的命做赌注。有此母亲真是一大倒霉事。难怪师小姐整天叫陛下倒霉蛋，虽然贵为君王却也够倒霉的。
慢慢的退出熙和殿，传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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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凤栖宫的国母换上凤袍，戴上凤冠，在宫婢的伺候着茶水。春风满面，笑颜如花，想想从今后再也没有人可以左右小皇帝的心意了。不自觉的笑出声。
差出宫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哆哆嗦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废物，到底怎么啦？”国母将茶杯掼在地上，碎裂的茶杯溅了了那人一身水质，国母怒不可赦，“说！”
“娘娘，西语大人在九龙台被刮。娘娘母族没了。”那人说道最后声音很小，可也刚刚好可以听见。
“什么叫我的母族没了？”国母颤抖着走那人面前，无力地问，“怎么没的？”
“叛军在攻打皇宫时，分别派兵袭击了南明府，三司处，内阁文政处·····”那人哆嗦着回答。
“够了！”国母愤怒站起来坐到凤榻上，怒目而视，寒气逼人，声音嘶哑，“哪里的伤亡最大？”
“南明府。除却代府君诸葛正泰重伤昏迷。无人生还。”那人依旧哆嗦着。
“滚!”国母重重的拍一下，凤榻上的茶几。顺手抓起一只杯子，在那人爬起来跑出殿门时脱手而出，正中那人后脑勺，报信者练一下挣扎都没有，趴在地上不动了。
“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国母阴鸷双眸闪着嗜血的光，嘴唇颤抖，嘶哑着说，“你的猎鹰可以护着三司处，护着九理处，护着皇城百姓。单单把南明府，留给对手。我让你承受的你都加注在我身上。你还真是个合格的帝王。君心如铁，名不虚传。啊···”
国母疯狂的打砸着恭礼玉器，瓷器，屏风，花盆······借以发泄心中的痛苦。
一阵发泄之后，国母拭去眼泪，整整衣冠，迈步前往福安宫。
老太后正在悠闲地喝着茶，看着双眼红肿的国母，故作惊讶的说：“这是怎么啦？陛下赢了，你咋哭上了？”
“你早知道了吧？”国母嘶哑嗓子努力的表达着自己的愤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老太后，“为什么输的是我？”
“呵，”老太后淡淡的一笑，慈祥的说：“维儿，你是被疼你爱你的男人宠傻了吧？王的底线也是你能触碰的？小皇帝，先是皇帝，然后才是你的儿子。每个帝王心理都有个人。只要不傻傻的和那个人争宠爱，天下要啥不给你送到手里。”
国母一怔。
“你第一次触碰国父的底线，”老太后停一下后继续说道，“老太太就提醒你。可是你不听啊！你有儿子有丈夫做靠山，怎么能听我这个老寡妇的话呢！维儿，王权不可触碰。从你放下侍卫的身份那刻，权利再于你无关。那位师小姐比你明白事理。虽受宠，却不骄纵。若是你维儿有师小姐一半的权势，这前朝后宫都被你统治了！你走吧，雪云山未必善罢甘休。”
国母眸色凉薄的看一眼老太后，转身往熙和殿而去。一路上都有御前侍卫陪同。
见到站在廊檐下的承帝，国母泪眼婆娑，哽咽着，嘶哑着说：“钰儿·····”
“国母，有何事商量？尽管提。朕，一定满足国母所求。”承帝头也不回，凉薄的说。
“南明府······”国母沉痛的说。
“朕，指派四相善后了。”承帝依旧不愿回头看她一眼，语气凉薄依旧打断她的话，“若是国母不满意朕的指派，但说无妨。朕一定会让国母满意的。”
“我是你母亲！”国母痛苦的看着头也不肯回的承帝，捂着胸口说，“那些都是我的家人。”
“国母是要朕亲自过府吊唁吗？”承帝慢慢的转回身，双眼微红，语气哀痛，怔怔看着国母，“被暗夜之灵猎杀的人哪有尸体可收？听人说连同灵魂都被他们驱使。直至灰飞烟灭。朕无能，让他们逃走了。”
承帝看着国母沉痛的说着，眼睛湿润了：“是啊。怎么就那么狠心呢？多深的仇怨要做到那么绝情？”
国母心里有鬼，不敢直视承帝的眼睛。转过脸说：“我要见诸葛正泰。”
“娘娘请跟我来。”一名御前侍卫上前答道。
过目不再犹豫，跟着御前侍卫匆匆离去。
承帝看着国母离去的背影，嘴角抽搐一下，冰冷的微笑挂在脸上，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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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南明府的国母看到的是重伤昏迷诸葛正泰。
摘星苑主政林书痕亲自接驾。
“哀家要知道真相。”国母沙哑着说。
“回禀娘娘，”林书痕躬身行礼，语气哀痛的说，“我们在前街口遇到了暗夜一族的暗灵卫，他们平死阻挡。说是娘娘您害死了他们的尊主，他们要拿你······报仇。等臣和赶来的猎鹰冲进府内时，就看到几十个暗夜之灵在杀戮，吞噬，臣同猎鹰虽猎杀些许，还是让其余者逃跑了。”
国母一句话都没说。听完林书痕的说辞，转身就走。
小国舅是自己亲手放走的，这是死都不能说的秘密。她的家人是小国舅的暗夜之灵杀得，和承帝毫无关系。
失魂落魄的国母一路走到三司处主政府门前，看着地上鲜红的血脂，看着那些包着伤口还在努力清扫血雾的侍卫。心里堵得慌，门前那对威风凛凛的麒麟被查洗的干干净净。只有倒塌高墙，碎裂的大门，地上的血污，一个个带伤的侍卫用事实诉说着这场战争的残酷。
国母默默的转身离开，慢慢的往皇宫方向走去。御前侍卫始终不远不近的跟着，只是跟着······
三日后，承帝收到来自雪云山师父的信笺。得知丁小白伤势过重被展潇潇带去天海，用天海的灵池为她修复心脉。师母她老人家对师父动了家法。
想着满身鞭痕的丁步尔被老婆追的满山跑的情形，承帝打个激灵。
百里空与列焰两人探着脑袋看，列焰看到后噗嗤笑了。
“君夫人只是打人，这是好事。”列焰解释，“最坏的就是拿剑砍人，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就你小子机灵。”百里空哼一声说。回眸一笑承帝，“也是这个理。”
继而禀报：“陛下，中州熠君举国撤离。抽丁镇乱套了。山川崩裂，河流断流，火山也偶尔出来溜达溜达。”
“噗呲”，承帝实在是没忍住这老家伙的说辞，在他嘴里火山就是个在家闷坏的熊孩子，偶尔出来溜达溜达，那火山天天出来溜达溜达还让人怎么好好生活？
看到承帝笑了，百里空目的也达到了，只是不会多说半个字。
列焰咬着唇，心说：姜是老的辣，这话真不假。
“告诉九冥的执政者：扛着。”承帝眸色一凌说道，“撵跑了熠君母子，就让他们自己顶着。自有他们知道了坐那个位置上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后来人才能活得好好地。也不枉熠君给他们上这一课。多给道爷找些活，别让他来烦我。”
列焰躬身行礼退出去了。
承帝微抬眸看着窗外，轻声的说：“有没有说什么时候醒？”
“回禀陛下，没说。东方将军偷偷打听的，少着仨月，多着三年。”百里空急忙答道。
“丁莫言不会让她昏迷三年的。这就是展潇潇带她去天海灵池的原因。”承帝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嘴角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语气轻快的说，
“通知狼兵：他们做事的速度该加快了。通告：明牒，暗牒，星辰牒，不惜任何代价护佑中州位上的人丁平安。特别提醒他们：丁在功劳在，丁没了。朕会让人丁护卫的全族陪葬。明令，明旨，通告。想给朕玩不知者不为过的机会都不留给他们。”
承帝停下来，笑了，轻声说：“朕很期待。山川崩裂，河水断流，火山也会偶尔出来溜达溜达的中州下一任掌权者是谁？”
承帝眯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百里空。
“老奴该传旨去了。”百里空一看承帝这架势，撒脚丫子就溜。他可不想多说任何一句话，小皇帝得罪不起，丁莫言不能得罪。
神海雪云山已经对暗夜尊主金显与发出诛杀令，云国主亲自签发的飞宇卫追杀令，小皇帝对猎鹰签下了真对暗夜一族的猎杀令。把那位师小姐打一顿的暗夜尊主一下子挣了三道王者君主的御书杀令。
正主正在病种，小皇帝心情不好，自个这老家伙还是少说话多做事吧。
“跑的到是挺快的。”承帝笑着说，站起身来，说道，“更衣，上朝。”
內侍慌忙为承帝更换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