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公主的眼泪(二)
云相府邸。
卫禀申独坐在书房里,静静地看着自己为相几十载,利用职务之便收罗的奇珍异宝。自己书房里的这些宝贝,有一些小皇帝都未必听说过。几十房年轻貌美的小妾,把自己伺候的比小皇帝都舒坦。小皇帝登基至今既未娶妻立后,又未纳妾立妃。真是个难以揣摩的皇帝啊。难不成传言为实?小皇帝爱着神海雪云山的少主丁小白?云相正在沉思管家周宝树进来禀报:“相爷,龙象国公主来访。”
云相眉头一皱,心里在埋怨着龙象国公主,真是来的不是时候。碍于身份起身吩咐:“有请龙象国公主客厅相见。”
“是。”周宝树还没有转过来身,一窜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伴随着娇滴滴的女子嗔怨声,传入耳畔:“申哥哥这是把奴家忘记吧?奴家千里迢迢来会哥哥,哥哥却要奴家在前厅等候。当真是个薄情郎。”
随声而至的是位,披着蓝色披风的女子,披风上绣着干枝梅图案。头挽飞天髻,左鬓角贴着粉色绒花。女子眉眼如画,肌似凝脂,吹弹可破。
“是你?”云相卫禀申惊得合不上下巴,良久才挥手让管家退去,“不用伺候。这是爷的故人。”
女子褪去披风,露出坦胸露背的衣裙,含情脉脉看着卫禀申。
“我与你情缘早断,丹宁公主,何必再来纠缠。”云相恨恨的说,“你选着了他就不要再和我纠缠不清。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卫禀申狠绝的说着,眼里却是满满的不舍。
丹宁公主扭动她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走到云相身边,款款深情伸手托起云相的下巴。魅惑的双眼承帝盯着云相,红唇轻启,语声幽怨:“申哥哥,奴家也是身不由己呀。你有多少元气供我吸食?不来打扰哥哥也是妹妹爱惜哥哥嘛?”
“你想做什么?”云相轻轻握住丹宁公主的手,低头亲吻一下说,“不会是与我重温旧情这么一件事吧?”
丹宁公主顺势移到云相怀里,扬起那张魅惑众生的脸看着云相,“奴家要进宫。需要申哥哥帮助。当然作为回报,这两日奴家留在府上陪伴申哥哥。如何?”
云相抱着丹宁公主在她耳边悄悄的说:“哥哥若是不答应呢?”
丹宁公主咯咯笑着,用手点了一下云相脑门:“奴家让你满意,你也会让奴家满意的。”
“小妖精。”云相在丹宁公主脸上啄了一口,“等我。”说完走出书房吩咐管家备车。
书房里的丹宁公主,此时正厌恶的搓着被云相亲过的脸,低声咒骂:“老东西,若不是尊主吩咐留你性命。姑奶奶吸干你。你个老淫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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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国舅府内此时已经恢复平静。金显与一脸猥琐,看着管家送来的八个小丫鬟,“洗干净了晚上送来吧。”
“是,国舅爷。这次的卖家要的价钱比较高。是不是······”管家小心的拿手比划少想给些钱。
“不行。”金显与面色一沉,看着管家说,“我要买的是她们地命。价钱再高也要给足她们银子。这样才公平。你若敢克扣一分一毫被我知晓结局你懂得。”
管家立刻唯唯诺诺的做事去了。
“雨弱。”金显与一声轻唤,一个白衣女子翩翩而来,乖巧的依偎在金显与身边,“宫里有信了吗?”
“回尊主,病了。却无大碍。”雨弱替金显与捶着腿说。
“低估了她的能力。”金显与若有所思的说,“毁了本座的法身居然只是让她病了一场。看来本座日后一定避免与她正面交锋才是。通知下边,对小皇帝的攻势换个方法。”
“尊法旨。”暗卫答应一声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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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和殿外云相跪请。
熙和殿内,承帝抱着丁小白躺在被窝里。担心丁小白被冻着,还特意点上两个火盆。春末夏初,气温早已趋于温热。弄俩火盆在殿内烤着,那滋味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呐。御前侍卫纵然都是大内高手,也不是人人都能调节自身体温的呀!烤着殿内烧的旺旺的火盆,众人都在祈祷:师小姐你快点醒过来吧。
百里空站在殿外,正在苦口婆心的劝慰云相。有啥事明日朝堂说。云相看实在不行才跪安。
倚翠阁内,宜公主看着司礼监送来的嫁衣满意的点点头。命人打赏前来送嫁衣的公公。
静公主皮笑肉不笑的走进来,看着宜公主的嫁衣嘲讽:“我当妹妹有多高明呢?原来也是个花架子。原本我还想着妹妹聪慧过人,定可扭转乾坤,退了那龙象国太子的婚事。另觅良人留在国内。没成想,被小皇帝一顿饭打发了。妹妹你这是不是白费心机啊!”
宜公主呵呵一笑,屏退左右走到静公主身旁,冷嘲热讽的提醒:“龙象国的太子好歹是个俊俏儿郎,虽然有个让人头疼的丹宁公主处处为难。但是总归没有篡夺皇权的忧虑。姐姐要嫁的荣狄国的四王子,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吧。除了他的三个哥哥,还有一堆的弟弟,对王位虎视眈眈。姐姐,妹妹得到消息,荣狄四王子风流成性,美人成群养在家里。姐姐嫁过去就不寂寞了。日子一定过得多姿多彩,有滋有味。妹妹在这里祝贺,姐姐荣升荣狄四王妃。祝姐姐与荣狄四王子百年好合。”
说话间宜公主优雅的飘飘一拜。
静公主瞬间脸色一凌,指着宜公主说:“你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你等着。”
静公主气势汹汹的走出倚翠阁,带着随从向熙和殿方向走去。
宜公主脸上流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飞宇卫亲自把盏伺候的尊荣,可不是哪个公主都有的。我的好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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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公主说干就干,真的跑到熙和殿来求承帝退婚。跪在熙和殿外,哭哭啼啼任谁说都不听,力逼承帝退去她和荣狄四王子的婚事。说什么宁死不嫁。
百里空没办法只好进殿禀奏。
承帝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瑟瑟发抖紧紧抱着自己,心中满是愧疚。本就焦灼的心更加烦躁。
百里空虽然尽可能的选着用词,降低承帝对静公主的厌恶了,可是静公主的举动,已经触怒天颜。承帝抬眼看看列焰,轻声说:“交给国父处理吧。毕竟那是国父的女儿。朕无权决定她们的去留。办利落些。她吵得朕头疼。”
列焰领旨离开熙和殿。他知道静公主废了。国父绝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挑衅陛下权威的。后宫有一个老太后就够了。至于陛下,静公主今天太放肆了。加上师小姐卧病在床,陛下本就焦虑。就算是国父立即处死静公主,陛下也不会过问的。因为公主的使命就是和亲。这是所有被锦衣玉食养大的公主的宿命。
来到熙和殿外,列焰躬身行礼,毕恭毕敬的说:“陛下有旨:静公主的婚事乃是国父所定。欲退婚,请静公主前往怡园奏请国父。”
静公主即刻傻眼了。求国父答应退婚?结局必是生不如死。百里空已经进后宫见到国母,将静公主在熙和殿外的事如实告知。
国母大怒。立刻摆驾来到熙和殿外,命一帮大力嬷嬷将静公主捂上嘴拖回后宫。
离开熙和殿,回到凤栖宫。
国母坐在凤椅上,笑眯眯的看着静公主,柔声说:“给静公主松松筋骨。嬷嬷,静公主可是金枝玉叶。仔细伺候,反正静公主都不用和亲了,留着这副美艳的皮囊一无用处。做仔细嘞。这么美的人儿可惜了。”
不知道那些嬷嬷用了什么法子,静公主既无法喊出声,也不能动弹。任由那些变态的嬷嬷在她身上掐啊咬啊,拿针刺啊。一会儿工夫,一个漂亮美人变的血肉模糊。只有脸蛋上的皮肤完好无损。
正当这些嬷嬷折磨着起劲呢。
“太后驾到。”庞公公尖着嗓子喊声传来。
刚刚还如饿狼一般的嬷嬷们,立刻变成了温顺的小羊,敛眼低眉站在一旁。
此时的静公主,从来没有觉老太后这么慈祥,这个让后宫众人,畏之如虎的老太太是自己唯一的救星。静公主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唯一能动的眼珠亦是蓄满泪水。她恨自己怎么就冲动着去了熙和殿,更恨宜公主怎么就那么好命。甚至恨承帝不顾及兄妹之情,就是忘了这是她自找的。
老太后慢慢走到静公主身边,低头看了看,轻描淡写的说:“脸还没坏,修修还能用。”
庞公公立刻把一瓶药粉撒在静公主身上,血立刻止住了。
静公主也能说个话了,虚弱的爬起来跪在地上哭求:“太后娘娘救我。”
老太后看着宜公主说:“救你可以但是你的按我的要求做。”
“只要能救我,太后娘娘要我干什么都行。”静公主实在害怕了。那些嬷嬷刚刚分明想生吞了她。
老太后慈祥地看着静公主,慢慢的说:“你去求国父答应你入住国舅府。为奴为妾你说了算。”
静公主愣了。
“不愿意?嬷嬷。”老太后转身就走,“人给你们了。”
“我愿意。”静公主看着如狼似虎的嬷嬷们,声嘶力竭的喊道。静公主有何尝不知道国舅府是另一个狼窝窝。可是她已经没有选择权了。
老太后满意的挥挥手。嬷嬷们把静公主拖了出去。
国母立刻跪下:“太后。你答应我的事?”
老太后笑了,笑得很得意,“你去和国父讲,柔公主愿意代替静公主嫁荣狄四王子就是了。嫁妆吗?小皇帝会准备好的。”说完老太后洋洋得意的离开了。
国母瘫坐在地上,自言自语:“静儿,你别恨我。我也是被逼的。小国舅早就看上你了。你国父为保你一命,才早早为你定下婚事。你自己傻怨不得我们。”说完冲着静公主离开的方向,重重的磕几个头。
在她的认知里,用这几个头换静公主一生就够了。这就是她认识的沧澜国的后宫,人命不如草芥贵。她想推翻这里的不合理,她想过把光明带进来。可是一次次努力,一次次失败。现在她屈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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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城官栈里,衣存雪晴百无聊赖的凭栏远望。
入境已有数日,却不见小皇帝有任何想招见自己的意思。若说不捉急那是骗人的。面上却不能有着急的情绪。入京前叔叔特别交代,在京中绝不可结交权贵,以免引起小皇帝的猜忌。虽然不明白叔叔连国父都不怕,为何对新君即位的小皇帝有那么多的畏惧。不就是个毛头小子吗?有啥好怕的。金钱美女一起送上,就不信小皇帝招架得住。叔叔真是老了。连男人的本性都忘了。
都说是江湖越老胆越小,这当官当久了胆子也会变小吧。
正当衣存雪晴不住地打着小算盘时。一位身着黄色华衣的女子款款而来。走到衣存雪晴身旁打量着衣存雪晴,微微一下,“想必这位就是,西陵的衣存公子了。小女子端木琳琅。见过公子。”
“端木小姐。不才正是衣存雪晴。”衣存雪晴抱拳一礼,“端木小姐有何指教。”
端木琳琅噗嗤笑了,“衣存公子不请我去房中坐坐?”
“还是不必了吧。”衣存雪晴直截了当的,拒绝了端木琳琅的请求,“你我都是奉旨入京的戍边权臣的家眷。就不要有过多的接触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端木琳琅娇笑着说:“衣存公子,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本小姐就是讨杯茶而已。公子也说了,你我同是戍边权臣的家眷,我都不怕你何惧之有啊?莫不是公子房中藏有佳人?怕被琳琅瞧见。”
衣存雪晴面色一红。
原来是个雏鸟。看来今天我来对了。来日方长。我也不急于今日。端木琳琅瞅着衣存雪晴,到退一步,嗔怨到:“公子不肯舍茶与我,小女子只好告辞了。原想结个缘分,倒是撞见了跟木头。”
说罢幽怨的看着衣存雪晴,三步已回首的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
衣存雪晴半晌不敢抬头。好像他犯了什么错一样。
与他比邻的是位将军,坐在自己屋里看了场大戏。将军对衣存雪晴的表现很好笑,闲着也是闲着,逗逗这个好玩的小子的想法悄然而生。
将军放下手里点心招呼同伴:“岳阳你要不要一起玩。”
岳阳狠狠地瞪着他:“自己玩去。别烦我!”
将军自讨没趣,好声好气的讨好岳阳:“要不明天你去一趟军需处?听说放饷地换人了。”
“换谁都一样。哪有京官不贪污的。人家都能忍,就单单你忍不了?少给了就少给了呗。元帅亲自来领军饷都没有够数过。你干嘛呢!这下好了一分也没了。我看你怎么交差。还有心思玩别人。你等着被人玩吧!”岳阳噼里啪啦一阵数落,将军老老实实待在自己屋里不敢动了。
衣存雪晴目送端木琳琅离去,眼中满是不屑:就这点本事也敢来与本公子使美人计!
收起羞涩,眸现清冷,原本蠢蠢欲动的将军得他手下数落后安静勒。衣存雪晴暗暗记下。
心思单纯的岳阳,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列上猎物的标记了。就知道将军对自己好,自己就一定要处处为将军把关。就一次不在将军身边,事情就被将军办砸了。唉,岳阳担心却不能改变将军的决定。只有用自己的方式发泄不满。以此来提醒将军,朝中凶险。
看着自己的小跟班,天天为自己劳心费神,东方黎明就头疼。这孩子太小了,很多事不能让他知道。唉,东方黎明瞅瞅,依旧凭栏的衣存雪晴,低头看看杯中茶水,眼眸含笑,薄唇轻启:“岳阳,沏壶茶来。”
岳阳不在赌气,起身到炉子上提水壶。
东方黎明借机掀起衣领,将茶叶都倒进自己衣服里,把茶叶桶放回原处。面不改色,心里叫苦:将军我容易吗?为了要俩臭钱美男计我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