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此时，身在县城的李志明，刚从供销社下了班回到单位宿舍，一路上同事们主动跟他打招呼他也没有理会人家，只管自己骑着自行车闷头向宿舍大院走着，等到了家时，刚一进房门，他老婆正招呼着老大的两个女儿洗脚睡觉，奈何两个孩子太过闹腾，在床上打闹玩闹，吵的李志明很是烦闷，一时压不住心头怒火的他，上前就是一脚，把刚刚打好的一盆洗脚水，瞬间踢的咣当一声滚到一边，水也溅了他老婆一身，被吓傻的两个孩子，马上噘着嘴，哇，哇，的哭了起来，李志明则马上指着孩子大声吼道；都住嘴。两个孩子被吓的马上收住了哭声，颤抖的躲在一边流着眼泪，不敢在发出一点声音。他老婆似乎已经习惯了李志明的这种火暴脾气，也没有吭声，只是默默的从门后拿出一块脏麻布，蹲下身默默的用麻布擦着地上打翻的洗脚水。看着眼前一声不吭的女人，从在单位接起了第一个电话后，忍了一下午的李志明，此刻把怒火全都撒到老婆身上，他指着自己老婆吼道；你知不知道，你惯得宝贝儿子又闯什么祸了吗？听到这，她老婆在地上擦地的手突然停顿了下，片刻后，又继续的擦着地面。李志明则继续的吼道；你的宝贝儿子把老三家里的牛牵出去了，到现在也没个消息，你说说，你教育的孩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我老李家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能生出来这么个混账东西。说完用手解开衣领的纽扣继续吼道；知道吗？彩玲亲家今天还报警了，警察今天都去家里了，你看着吧，丢人的事还在后面，明天一早，还得要我这张老脸回去给这畜生擦屁股。说完手叉腰愤怒的在房间里来回的走着。听到这些怒吼，他老婆只是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起身端着盆里仅剩的污水和脏抹布向外走去。在一旁吓得发抖的两个孩子只能抱在一起，瞪大眼睛看着发火的李志明，躲在床角哽咽着。在咆哮完心中的怒火后，李志明愤怒的从衣架上拿起外套，啦开门重重的摔门而去。他老婆则收拾好脸盆，回到房间后，看着出门而去的李志明，和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孩子，随后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闭上房门，来到床前招呼孩子门脱衣睡下。此刻的李志明心里很是烦闷，他也不知道最近怎么脾气这么大，或许是由于不太光彩的退休让自己有了些心结，恰好又听说国家有新的政策下来，说是要取消供销社制，改为更多民营商店，自己这个部门即将取缔，他们有些人也要提前下岗，虽然还没有正式通知，但是单位里的人都开始人心惶惶，都在个自打算着退休后又该何去何从，一想到离开后自己还要养活老大的两个孩子，自己心里就一阵的烦闷，碰巧今天下午又接到家里的电话，又给他加了不少压力，憋了一天怒火的李志明，晚上这一到家便把全部怒火发泄给了身边的这个女人，而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默不吭声的女人，也是一个及其苦命的女人。说起这个女人，早在四十八年前，还在婴儿时期的她，父母为了躲避战火，从山东老家一路逃荒到了山西，后经过长途的迁徙，等到了山西时，生母已经虚弱不堪，在撑着最后一口气生下她后便撒手而去，其父为保她一口奶0水活命，走遍了附近乡村，后在一家姓昌的农家找到奶0水，好在这家夫妇生养下一女不幸夭折，在来过两三次后，昌家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在舍奶0水，其父在院外苦苦央求，恰又逢寒冬腊月，再经过半宿的央求后，昌家夫妇厌烦其扰，便也当之未闻，一宿过后，昌家本以为门外父女已经走远，谁料屋外妇女此时已经冻僵，昌家男子上前触其气息，其父早已断气，只是胸前怀抱女婴倒还有一丝气息残留。出于愧疚，昌家夫妇为其父潦草收尸埋葬后，昌家之后便把女婴当做自家生养一般看待，为其取名引莲，望在将来引来更多子嗣。多年后，昌家夫妻倒是生养下两男一女，这子女多了，自然也就过的清贫，在加上战乱频频，家里孩子众多，为了养活家里亲生的子女，也为了少负担一张嘴，养父决定把当时八岁的昌引莲卖给村里的土财主当丫鬟用。再卖给土财主后，昌引莲这一呆便是十二年，期间忍受了土财主的各种欺凌和打骂。之后又过了几年，随着全国各地的陆续解放。干惯了丫鬟的昌引莲也被当时的解放军解救出来，一时间没了去处的昌引莲，本想着再次回到养父家里，可是在回到养父家没有多久后，便又被这个狠心的养父卖给隔壁村的一个哑巴铁匠当做媳妇，受惯了任人摆布的昌引莲虽然内心很不情愿，但是也无可奈何，就在成亲的这天，当看到极丑无比的哑巴铁匠后，这个娇弱的苦命女孩第一次选择了反抗，解救他出来的解放军同志曾教育过她，遇到对自己不公平的事情，就要积极抗争和反抗，而此时的昌引莲，她不再忍受任何人的摆布，当她推开众人的阻拦后，一路逃跑的来到了隔壁李庄村的老树下。恰好这天，遇到了部队放假回家的李志明，随后赶来的养父母以及男方，本想强行把昌引莲在带回去时，却被李志明的一声大呵所制止。这一声大呵不光制止了当时的封建村民荒唐的举动，同时也深刻的震撼到了昌引莲的内心，就是那一声大呵，让昌引莲下定决心，这辈子就是当牛做马也不会离开这个男人，而那个时候的李志明虽然才二十来岁，已经是部队里的一个团长警卫员，年轻英俊的他穿上军装后，幼小稚嫩的身上多少也有了些军人该有的威严，被震慑到的村民，在李志明苦口婆心的教育后，哑巴铁匠也决定不再纠缠，只是在这件事情过了以后，昌引莲却死活不愿在回到那个狠心的养父家里，便一直呆在李志明家里住了下来，刚开始李志明母亲只是觉的她太过可怜，便让她住在了李志明的房间，多住些时日，好在当时的李志明经常不在家，一年在部队也就回家一两次。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昌引莲不光话少腿脚勤快，而且伺候的她跟亲生母亲一般，俗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老太太和勤快的昌引莲处的久了，慢慢的也就喜欢上她了，外加上平日里三个孩子都不在家，老伴又走得早，家里他一个又没个说话的人，索性就让昌引莲长住下来，只是这一住，日子一久便住成了一家人。这刚开始，李志明要是平时托人捎带些什么糕点花布回来，老太太也会转送给昌引莲说是李志明给的，后来在有一次李志明回家后，玩上回房休息，这才想起了有些不妥，便只能同母亲凑活一宿，直到第二天一早醒来，原本自己拖换的衣服，却被昌引莲悄悄拿去池塘边清洗，这一来二去，村里的老少爷们看在眼里，多少也会笑着打趣道；引莲丫头啊，啥时候吃你和李志明的喜糖啊。昌引莲都会红着脸跑开。自古以来都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老太太在听过太多这种玩笑话后，经过再三思量，便做主让两人在年低放假时成亲，好在老太太提出要求后，两个人也都害羞红着脸没有拒绝，只是当时的部队结婚申请有所要求，等办理下结婚证明时，已是来年六月，之后在村里村民的热闹操办下，办了场简单的婚礼，两个人便这样走到了一起。婚后刚开始两人也很是谦让，只是时间一长，李志明是军人出身，平日里性子急，说话直接有时很伤人，但昌引莲则很少说话，总是闷声不曾言语，以至于这种性格也一只持续了几十年，直到后来每一次李志明对她发火，他都是习惯性的一声不吭，时间久了李志明也很少在她面前发火，因为这让他感觉像是跟块木头发火一般。以至于有很多次，他都幻想着这个女人跟自己顶嘴吵架的样子，那样最起码能让自己觉得和眼前的人最起码还有些交流，但现实中的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倔强，不管他在如何发泄，她始终一声不吭。每次都是他单反方面的生气发活，不管是摔东西也好还是骂人也罢，她都只是默默的承受。就这样，李志明后来也很少在妻子面前发火。今天自己由于太过烦闷，发完火的他，不知不觉得在外面走了多久，只是感觉到自己有些困意的同时，李志明才迈着疲惫的脚步，向着单位宿舍走去。此时的李东奎，在一旁看着眼前几个人玩的兴起间，自己在一旁也看的七七八八，看得久了自然也想上去玩几把，于是客气的对着面前王二麻子说道；兄弟，也带我一个吧，我也想玩几把。王二麻子看着眼前的李东奎，随后笑着说道；带你可以啊，你有钱吗？李东奎听到这便很是不悦，随后从口袋拿出今天卖牛的钱放在桌上，鄙视的说道；哥，啥都没有就是有钱。众人看到眼前桌子上的一叠钱后，顿时个个都眼冒绿光，王二麻子马上改掉了刚才的不屑一顾态度，立马笑呵呵的从口袋掏出一包皱巴巴的芒果烟递给李东奎一只，笑呵呵的赔罪说道；哥，哥，您是我亲哥哥哎，你别介意，兄弟我刚才就是闹着玩的，来，来，来，带哥哥你一个。说完便对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之后把他向里推了推，给李东奎让出一大块地方。李东奎看到大家这么恭维自己，索性便把口袋里的半盒阿斯玛拿出来丢到桌上，豪气的继续说道；你那破烟呛嗓子，抽哥的。说完后众人越是恭维，一口一个的奎哥，奎哥的叫着，就这样，几个人在房间里乐乐呵呵的玩了起来，刚开始李东奎玩的不是太懂，也不太明白什么牌最大，只是听着王二麻子在一边解释着，在玩了几圈后，李东奎慢慢的也就清楚了所有规则，也知道了规则顺序，便从开始的5毛一把到中途的1快一把，前半夜手气还可以，算了算能赢个七八块钱，这也让李东奎越是胆大，从一块的赌注也涨到了两块三块五块，可是在玩了几个小时后，李东奎却发现眼前的钱越来越少，直到输的剩下两百多快的时候，李东奎才有些慌了神，一旁的王二麻子满脸谄媚的继续说道；奎哥，这输赢平常，这会儿手气不是很好啊，走，咱出去撒泡尿换换手气去，回来在把这几个狗东西的裤衩都给他赢过来。当王二麻子说完这些后，李东奎也觉得很有道理，便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当来到门外后，几个人走到路边一颗小树边，对着小树便是一阵的沙沙浇灌，随着浇灌完毕，众人接二连三的打了个哆嗦陆续跑回纸花铺，走在最后的李敢本想伸手去拉李东奎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李东奎却无心这些，快步的走了回去，接着玩了起来。三九天的夜晚不是很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房间里已经大亮。李东奎看着手里的牌，随后看了一眼自己脚边的零钱，剩下的七七八八加起来也不到十块钱了，看着对面狡黠的胖子开口说道；我就压这一把，输了全给你，对面的胖子不屑的看了看桌上的钱后，从自己脚下也抓了一把扔了上去，随后奸笑着说道；奎哥，开牌吧。就在胖子说开牌后，李东奎兴奋的把牌往桌子上一甩，兴奋的喊道同花顺。就打算去划拉桌上的钱，只见对面胖子伸出手压着李东奎的手说道；老哥，真不好意思，我是豹子，说完便把手里的牌扔了出来，随后笑呵呵的把桌上的钱往自己怀里抓。看到眼前的场景，李东奎蒙在了当场，随后继续说道；来继续，我们接着玩。众人看着已经输的身无分文的李东奎，打趣的说道；大哥，你现在都输光了，不会是输急眼了吧，难不成是要和几个兄弟玩赌命不成？说话间，几人便笑呵呵的看着一脸发呆的李东奎。李东奎自知今晚肯定是被人坑了，但是也毫无办法，奈何对面人多，只能慢慢挪到床边穿上鞋，一瘸一拐的向院子挪去，看着李东奎走了出去，麻子笑呵呵的从手里抽出一张10快钱递给李敢，随后笑着说道；兄弟，以后有这种买卖多向哥这里带一点哈，之后笑呵呵的在李敢肩膀拍了拍，和几个人也穿上了鞋，打算去找一家开门较早的餐馆好好吃上一顿，在美美的睡上一觉。